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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岔路


校门口。

  蓝淼考虑着管家最后所言,他来到了校门口的一处绿化带,不清楚那句关于焚与慎的好戏是何意。

  总不会是在耍自己。

  君南烛半靠在一棵树,他看见前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自觉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

  蓝淼看了眼君南烛,一声不语,只是抬头注视着半空,那里悬着大小两个黑影,浑身浴火,高温如狱。

  半空中。

  岑锋整个人都在燃烧,不是骨肉在燃,而是血脉在烧,【叩障】的加持下,剧烈的痛苦随火一同沸腾。

  他的血液中,仿佛流淌着岩浆火脉,一只手臂,连接着一团焦黑的肉,是从前面更大一团焦黑所延伸。

  赫然是血脑虫母体。

  由此可见,它寄生岑锋的做法,是多么愚蠢,无异于玩火自焚。

  【叩障】的发动之下,岑锋的火焰威力翻倍,也要承受焚身的【障】,是可给母体造成创伤,但自身更不好受。

  母体半寄生的状态,似乎也承受了部分【障】的痛觉,嘶吼连连。

  岑锋并未表现多余的神态,他抬手按了按肩,掀起火潮,钻入他身体的物质,就那么隔绝而脱落。

  他另一只手心中,藏着个小瓶子,同时将瓶子捏爆,里面的物质,悄无声无息融入了恐怖的火焰。

  恐怖的火焰爬满血脑虫母体的躯体,其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

  死了。

  就那么简单,被活活烧死。

  “蓝,记得吗,我以前说过的,老板他很强,全力以赴非常强。”

  这时,唐隐突然从后方的空间门走出,他看了眼蓝淼,充当解说的角色,同时递来黑鹏刀。

  蓝淼接过刀,点头以回复。

  “因为老板的【障】是痛楚,虽关键时刻可能导致死局,但对身体没什么危害。”唐隐再次说道。

  “理论上说,只要毅力越强,便可无限叠加【叩障】的威力,不过只是理论,事实上痛感严重了会造成昏死。”

  蓝淼听着,他知道,那天【障】突然爆发时,岑锋差点被枯藤杀了,确实导致了死局。

  当时不像【叩障】,并非有意识使用,在没有提前预知时,很容易大脑僵硬,空白一秒,都可能会死亡。

  只能说是有利有弊。

  “不像我的【叩障】,用多了,精神冲击的撕裂感叠加,可能直接将我逼疯掉。”

  唐隐又说道,摸了摸脑门。

  “正因如此,老板不需要太多禁忌物,一柄【本命】就足够了。”

  “焚的最强实力是什么程度。”蓝淼问。

  “不知道,至少我没见过老板拼命,但若真有谁逼急了老板,再上领域,他恐怕可以硬刚域境。”

  “话说,你那边的学生搞定了?”蓝淼想到什么,这样问道。

  “算不上搞定。”唐隐手中银光闪烁,空间门绽,露出其中被控制的学生,“只是限制了活动,毒未解。”

  “所以,你是找焚来驱逐毒素的。”

  “对。”唐隐点点头,他看向天空,上面战斗已结束了会,温度都散了些。

  半空,岑锋注视着死去的尸体,其并未化成某件实体的禁忌物,也没有分解为禁忌能量消散。

  时间不够,还是什么原因。

  蓝淼思索中眯了眯眼,按照先前的推测来说,只要血脑虫母体死亡,五行阵法就算布置好了,也无用。

  所以说,成功了吗?

  看岑锋的神情,与他紧握枪的五指,怎么感觉事情不但没有告以段落,反而往严重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他的【叩障】倒是解除了。

  地下,阴暗且密闭的空间中。

  管家一人站着,他看着前方五色闪烁的祭坛,推了推金框眼镜,化作毒雾消散,阴冷的气息弥漫。

  蓝淼感觉到气氛很诡异。

  唐隐则没感觉到,他长长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下一秒。

  母体的尸体竟养料般分解,渗入地底,诡异的能量涌动,地面裂开了伤痕,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啊!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躲在下面的众人惊慌失措,君南烛直接跑到了开旷的地方。

  后山,校门口,教学楼,游泳馆,与图书馆。

  蓝淼看到,这五处地方各发出光,往高空扑动,散发阴森的气息,是五种色的浑浊之芒。

  咔嚓……

  他突然往后退了退,因为脚底传来空荡荡的感觉,原来是有裂痕爬到了鞋边,其中有墨绿色在淌。

  “什么情况?”

  唐隐整个人都懵了,他释放空间门,连接四中的其余地方,有七八扇,观察到四中各个方向的画面。

  阵法成了!

  蓝淼将画面在脑海拼凑,身体愣住,从高空来看,四中地面的那些裂缝,绘成了张巨大的五行图。

  并且,浓郁的镜大量生长且覆盖,将昏暗的阳光折射的熠熠生辉。

  他大脑一颤,是什么契机,刚才唯一有变动的,就只是血脑虫母体死了而已。

  等等,难道说!

  另一边,有道灰袍的身影出现,站在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长相普通,后方不情愿跟了位棕发少女。

  管家像一旁观者般,出现在不远处,伴随着他旁身的学生毒发身亡。

  唐隐则满头问号。

  “慎,不得不说,你的局很天才。”岑锋看向慎,平静地道。

  “是么。”慎道,“来,说说,令我愉悦。”

  他背后,浮英翻了个白眼,她扫了眼在场的几人,顿感无趣。

  “与其说是局,不如说你每次都给了我们两条路,直到将我们逼死。”岑锋警惕地看了眼前方的浮英,道。

  “第一次分叉是在周三上午,你暗中操控庞锌,想坑杀我与蓝。

  若是成功,自然皆大欢喜,两个王忌的执忌者,其中一人还是微境,不知道阵法会多么恐怖。

  若是失败,没关系,因为你留给了我们另一条路,也是一条你精心设计的路。”

  慎面色如常,唐隐感觉很懂的样子,君南烛不知为何听得很认真。

  蓝淼与岑锋对视一眼,和后者一样,他的脑海中,已大致理清了思路,因此对慎感到浓浓的忌惮。

  “想来庞锌还有个作用,他带路时故意朝一处靠近——那废弃的地下停车场。

  其中,感染者与失踪者相吻合的人数,确定了我的早有的疑问,失踪的学生确实是死于血脑虫。”

  岑锋顿了顿,再次说道。

  “不过后来,我无意间得到消息,那其实是别的地方被寄生的人,皆是无亲无友的单居宅男宅女,失踪也不会发现。

  这些人的出现,只是为了隐藏我们追踪学生的痕迹,至于他们怎么死的,应该就是你要培养的对象——

  水影鬼。”

  岑锋平静注视着慎。

  “毕竟,学生可都被水影鬼吃了,若我发现失踪之人非血脑虫所为,可能会顺藤摸瓜怀疑到水影鬼。”

  “确实如此。”出人意料的是,慎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焚,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蠢笨。”

  “哦,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岑锋冷声回复道,双眸很犀利。

  “怕时间过长露出马脚,你很快布下了更深的局——哀悼会,以此阳谋,逼迫调查着母体的我们来。”

  绿化带的蓝淼默默听着,目前岑锋的推测与他的别无二致。

  唐隐则给自己老板点了个大大的赞。

  “说起来挺悲哀的,哀悼会又是对别人的两条岔路,来的人,像现在这样,死伤大半,不来的人,反而逃过一劫。”

  慎在保持沉默,管家朝这里微笑,岑锋注意到了,不过将其无视。

  “以大众化的思维说,前者是来悼念死者的,是善的一方,而后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多算是不善的一方。”

  “要善的人死,要不善的人活。”

  岑锋依旧平静注视着慎,“慎,这仅仅是你局中的一角,甚至是延伸的,很不重要的一角。”

  “你这么夸我,我很难不骄傲。”慎神情依旧说着,后面的浮英默默后退,小嘴里小声吐着“卑鄙”等词。

  慎,比她想象得坏多了,超级超级坏。

  “你将我们的目标转移至血脑虫,为的就是这一刻,让我们杀了它,在你布下的哀悼会中,对么。”

  岑锋再次说道,他揉了揉喉咙,将目光对准蓝淼。

  后者眼角抽了抽,心领神会,动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抽取空气中的水元素,将清水灌入他的嘴唇中。

  见状,唐隐向蓝淼点了个大大的赞。

  “我想想,慎,你这样做的目的还算好理解,血脑虫并非阵法的提升对象,而是五行阵的祭品。”

  由于喝了水润喉,哪怕说了这么多话,岑锋的喉咙也没那么干了。

  “那时,我们由血脑虫寄生的对象,是校长这个我们认为已死的祭品,推理出血脑虫本身,是你故意隐藏的阵法使用对象,从而前去杀它。”

  其实,慎的这一步棋,属于他预判了蓝淼与岑锋的预判。

  “结果,绕这么多圈,击杀母体时,谁能想到它竟真是祭品,相当于助了你们一臂之力,省了你们亲手击杀它的功夫。”

  岑锋说着,他理顺这一切后,才能想到慎到底有多么可怕,强大无解的【忌】,加上这恐怖的脑力。

  ——简直令人心悸不已。

  ”不仅如此,你还能欣赏到我们那种错愕的神情,又对我们的信心造成了挫败,心思还真是缜密。”

  浮英双手环抱腰间,她听后,又默默后退了几十步。

  “可惜,你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没有什么我期待的表情。”慎说着,瞥了眼后方的管家,“真是遗憾。”

  “在这里,又分化出了条岔路。”岑锋没理他,动了动刚才被寄生的手臂,【障】的剧痛还未完全消除。

  单单是遗留的痛苦,就远超抽筋,可看岑锋的样子,就不像在承受痛苦的样子。

  “这岔路专门为我而设,若我没有杀死血脑虫,反而被它寄生,你即可以选择此时的血脑虫,也可将血脑虫杀了祭阵,以提升水影鬼。”

  岑锋猜测过,无论是慎,还是管家与白裳,三人有一个目的,或者说任务,但不清楚具体内容。

  不过,至少是需要强大的禁忌,所以才想培养水影鬼。

  这对澜海的威胁无疑非常巨大。

  救赎第十九席,代号隐者,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论是哪一种,都可诞生一只非常危险的禁忌,大概率有浅红的境界。”岑锋又补充道,“毕竟寄生的是我。”

  “既然你知道我的计划,为什么要踩。”慎平静问,一袭灰袍昏。

  “我知道,哪怕不杀它,你也会杀,而且放着禁忌不管,不是我的作风。”岑锋注视着慎,“这也是你的高明之处。”

  “这点,你说的对。”慎回答道。

  管家在远观,面露一丝笑容,如他刚才对蓝淼所说,这确实是关于焚与慎的好戏。

  君南烛捂着脑袋,敲了敲,在吸收听到的所有信息,唐隐则推了推墨镜框,好像很懂的样子。

  一旁,蓝淼眯了眯眼,看向唐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本来有两只水影鬼,一只原本是我们提升的重点,也是隐者的任务。”慎终于说了一句长话。

  “但意外的是,它被蓝杀了,我们只好将重心放至另一只水影鬼,奈何其太弱,只好先吃人提升。”

  蓝淼听见提到了自己,他不知道那得有多弱,自己杀的那只才浅白境低下,也难怪要吃人提升。

  那阵法的使用可能有条件,比如若是使用对象实力不达标,会承受不住能量,身体崩溃之类的。

  “所以,血脑虫并非你们所释放。”岑锋听后则思索一番道,“它只是从灾域的裂缝跑出来的。”

  “你以为是,便是。”慎回复道。

  “对了,一直没说,你还有个埋得很深的目的。”岑锋的声音突然冷下来,“隐藏在你布下的环环圈套中。”

  “是什么。”慎似乎来了点兴趣。

  后方的浮英捂了捂耳朵,晃晃脑袋,不想听不想听,感觉自己都要被绕晕了。

  慎这坏家伙,简直聪明的不像样!

  对比起来,自己就很傻了。

  只见岑锋说完,看向了蓝淼,后者沉默一阵,将目光对准了若无其事的唐隐,像是开了聚光灯。

  刹那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朝唐隐看去。

  “??”

  唐隐顿时愣了愣,起了身鸡皮疙瘩,感觉没穿衣服一样,接着说啊,怎么突然看向自己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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