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挽歌-
宋嵩明忙快步走过去, 双脚刚定住,嘴里的“陆先生”还没喊出口,就听见房间里传出了米且重的口耑息声。
宋嵩明不由得睁大眼睛, 扭头看向那深红色的房门。
陆君尧朝他微微颔首:“宋总,很唐突让您匆忙赶来。
宋嵩明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朝他弯腰, 喊他:“陆先生。”他把手里的礼物双手奉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还望您收下。”说真的, 他琢磨了一路, 都没想通, 自己竟会接到陆君尧秘书的电话,让他来参加陆君尧的订婚宴。
以他的身份, 以他宋家嵩途地产的背景和实力,是远远跻身不上今天这场宴会层的, 再加上, 宋芷还得罪过他。
当然,陆君尧之所以让他来, 可不是让他来参加订婚宴的。
不过, 他还是伸手接过了宋嵩明的贺礼, 他浅浅一笑:“多谢宋总。”
方曲伸手将那大红色的礼盒接到手里。
陆君尧将手里那大红色的礼盒转手给了方曲, 语气淡然而随意:“我这里也有一份礼物,”他朝对面的房间扬了扬下巴:“宋总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
宋嵩明扭头又看了眼房间门, 视线再回到陆君尧的脸上,他满脸不解地问:“不、不知这里面……”
话说到这里, 突然一连串娇媚软绵的女人笑声琳琳琅琅地传出来。
宋嵩明脸色猛地一沉。
这、这、这是他女儿宋芷的声音!
接着,又是连续几下低沉的男人闷口亨声。
气血猛地灌顶,宋嵩明顿觉颜面扫地, 他顾不得那么多,猛地伸手拧开了门柄。
房间是个套房,门开,一览无遗不了室内画面,可房间里,氵乱气息满室环绕。
宋嵩明攥紧了双手,脚下生铅般地一步、一步往里走。
直到看见床上好不精彩的画面。
一记闷棍般,重重击在宋嵩明的头顶。
盛怒之下,他大吼一声:“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
床上的人却像听不到似的,继续‘鸳鸯戏水’般地痴缠。
宋嵩明怒不可遏,气得眼角泛红嘴角直抖,他大步走到茶几上,拿起烟灰缸,猛地砸向床上的人。
很重的一记,男人来不及惨叫,身体压了下去,不省人事。
房内里暧昧的声音停了。
接着传来掌掴的声音,求饶的声音,怒骂的声音……
陆君尧依旧站在门口,目光淡淡地仿如局外人。
这场戏,这场自食恶果的戏码,在今天,他收了那么多贺礼的今天,亲手回了一记大礼,给了宋家。
所谓祸不殃及池鱼。
不,这祸,他宋家教女不当,要背,要偿。
房间里,宋芷已经被宋嵩明连续四五个巴掌彻底打醒了,她右脸手指印明显,脸上的妆早就花了。
她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旁边滩成泥般的赤L男人,她整个人呆住,瞠目的瞳孔放大。
默了几秒,她才猛然回神般地尖叫出声。
宋嵩明指着她的手直抖:“宋家怎么生了你么个孽畜!”
宋芷睁大着双眼,不可置信般地在拼命回想——
她偷偷进了房间,却没看见孟鹃,她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圈,刚要出去,却听见外面有交谈声。那交谈声持续了很久,是陆君尧,对,是陆君尧的声音。再后来,她就觉得头很晕、身上发烫、眼前也幻影重重……
再后来……
宋嵩明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脸嫌弃地仍在她脸上:“不知廉耻的东西,赶紧穿好衣服给我滚回去!”
“爸!”宋芷满脸眼泪,大声叫住他:“我是被陷害的!”她眼妆花了,贴的假睫毛半垂着,她哭着指控:“今天躺在这张床上不该是我!”
门口,陆君尧脸色猛地一沉,他迈开脚,走进去。
大概是不想看见里面的人,陆君尧在卫生间门口停住脚。
“那试问宋小姐,今天躺在这里的应该是谁?”
宋芷整个人呆住。
宋嵩明理不清这里的头绪,见宋芷哆嗦着嘴角不说话,宋嵩明朝她大吼一声:“你倒是说呀!”
说?
要怎么说?
说今天躺在这,被人糟蹋的不该是她,而是孟鹃吗?
说她买通徐春梅,给孟鹃喝的那杯东西是致情.迷.药吗?
说她旁边的这个男人是她花钱找的一个流浪汉吗?
说她在216房间装好了摄像头,却发现孟鹃在209,所以偷偷摸摸进来……
“是谁!你倒是说呀!”宋嵩明寒着脸打断了她慌乱如麻的思绪。
宋芷晃了一下神,眼神飘忽,她垂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苦入五脏六腑的黄连,她得自己咽了。
可她想不通的是,她明明看见孟鹃进了209,不过眨眼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呢?
而陆君尧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仅剩的耐心被他强压着的情绪磨碎。
“宋总,您也算是个有点身份的人,今天您女儿在我订婚宴上做出这种事——”
不该打断陆先生说话的,可宋嵩明管不了了,他大步走到陆君尧面前,把腰弯成了九十度:“陆先生,是我教女无方,给您添了麻烦,”他看着地上的大红色地毯,一字一句:“明日,我定会带宋芷上门领罪!”
一听还要上门领罪,宋芷当即大喊一声:“爸!”语调里,尽是不情不愿。
宋嵩明依旧把腰弯着。
陆君尧没有低头看他,他看着对面的未拉实的帘缝。
平日温文尔雅的他,此时,隐在骨子里的锋芒尽露,他说:“上门领罪就不必了,”
外头烈日顶天,他声音寒人心骨,一字一句,全是命令:“以后,有我陆君尧的地方,还望整个宋家都能绕道走。”
说完这句,他才低头看向宋嵩明微微颤抖的后脊,他目光凝着霜,重重提醒:“包括看见我陆君尧的妻子,孟鹃。”
直到转身离开,他都没有让宋嵩明起身。
外人眼里的陆君尧,眉眼温和,还从未有人见他露过刀锋。
今天,宋嵩明是真真实实地见到了。
快六十岁的宋嵩明,也在今天,颜面和自尊被扫了个干净。
当宋芷穿好衣服,把他扶起身的那一刻,宋嵩明又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宋芷的脸上。
“从现在起,宋家没有你这个孽畜了!”
原本脸上的红肿已经让宋芷火辣辣得疼了,可宋嵩明这段时间对她的横眉冷对的态度一点点积聚着,她曾经可是被他捧在掌心里疼的!
宋芷捂着脸,哭着冷笑道:“早知道,我就不用迷药了,我就该拿把刀,直接杀了她!”她眸光像把锋利的刀子,报复未果的眼底恨不得要将那个恨之入骨的人嚼碎了咽下去。
压根都没怎么缕清前后事件的宋嵩明这才隐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呆怔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芷:“你、你该不会……”又来报复那个孟鹃了?
宋芷仰头笑了笑:“你是想说那个贱女人吗?”她看着面如土色的宋嵩明:“对!”笑声止住,她勾起一边的嘴角,脸上尽是收敛不住的狂妄:“宋家没人给我讨回公道,那我只要靠我自己咯!”
公道?
宋嵩明大骂一声:“你找人开车撞人家,你还要讨公道?”
被娇惯了二十多年,有人教她用钱能摆平一切,也有人教她被想要成为人中凤就要踩着别人的头顶爬阶,但没人教她正确的是非观。
宋芷愤恨不平地朝他大喊:“我不该讨回来吗?”她手指门口,指尖发抖地控诉:“是那个贱女人害得我坐牢!害得我不能演戏!因为她,你现在连正眼都不愿意给我一个!”
宋嵩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眼神空洞,呆滞了很久才慢慢吐出一句:“宋家就这么毁在你手里了……”
出了209房间的陆君尧并没有下楼,而是去了隔壁208房间。
昨天,在他听到了宋芷和徐春梅的对话内容后,当即就联系了君顶花园的祁总,当天夜里,208房间的墙壁被连夜割出了一个门洞。墙壁来不及修补,就用半张墙的一幅壁画挡住了。
床上,喝了被碾碎的安眠药的孟鹃睡得昏昏沉沉,还没醒。
陆君尧又看了眼时间,站他身后的丁商玥轻轻说了句:“这才一个小时不到,估计离她醒还有一会儿呢!”
陆君尧蹙着的眉头平不下去,孟鹃的手从他一进来就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微微侧头,声音压低:“你们去一楼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没等丁商玥说完,手腕就被姜白给拉住了,丁商玥扭头看他,见姜白冲他朝外扬了扬下巴,反应慢半拍的丁商玥,这才回味出陆君尧刚刚下的是‘逐客令’。
她撇着嘴,改了口:“那行,我、我和姜白先下去”
待两人走,陆君尧起身去把门反锁,而后脱鞋躺上了床。
走廊里,丁商玥蹑手蹑脚地又去了隔壁209房间门口,她后背贴着门,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对话。
“赶紧过来把你这不省心的妹妹给弄走!”
“在君顶花园!”
“别问那么多了行不行!宋家的脸要被丢尽了!”
“……”
丁商玥听得正带劲,那捂在嘴上的小手被姜白给掳走了。
丁商玥被他牵着,挣不开,又不能太大声地说话,直到进了楼梯通道,她才把姜白的手给甩开。
她揉着手腕,扁着嘴:“你干嘛呀,疼死了!”
姜白两步把她抵墙角里了,丁商玥仰头看他,表情一秒怂唧唧:“你、你干嘛这种眼神看我?”
姜白有点阴阳怪气的:“陆哥竟然拉着你蹚这趟浑水”
这语调
怎么说呢?
有点像吃醋,但醋味又不是那么浓,好像……
丁商玥突然挺直了脊背,她今天穿的高跟鞋不是特别高,8厘米的样子,但是她踮起脚尖,下巴仰得高高的话,鼻尖正好能蹭到姜白的下巴。
她手臂圈着姜白的腰,是三分试探七分肯定的语气:“老公,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姜白才没有跟她嬉皮笑脸:“你想没想过,万一——”
话只说到这儿,他唇上就被丁商玥啄了一口,姜白喉咙滚了滚,语气里几分命令:“你给我认真点!”
丁商玥认真不起来,她好喜欢她老公担心她却又忍着不发作的小表情,她晃了晃姜白的腰:“有你在,有陆君尧在,哪来那么多的万一啊?”
姜白眯了眯眼角:“把中间那句话去掉,重说一遍!”在老婆这,别说陆哥,陆叔都插不进来。
丁商玥抿着唇角,一脸窃喜的模样:“干嘛呀,你怎么连人家陆君尧的醋——”
话没说完,她的后背就被压到了墙壁上,姜白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掐着她的腰,用唇狠狠压住了她的唇。
谁知,丁商玥的舌尖刚刚探进去一点,就被姜白狠狠攫住,下一秒,丁商玥的小拳头就从他腰上移到他了心口。
不是回应,是砸!
因为姜白咬了她。
直到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出来,姜白才松开她,他没说抱歉,而是说:“这是对你的隐瞒的惩罚!”
丁商玥裹了裹微疼的舌尖,噘着嘴,剜了他一眼,含娇带嗔地咕哝了句:“小气鬼!”
回到一楼,丁商玥看见了坐在休息区沙发里的徐春梅,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讨好的表情了,而是蔑了眼:“有这样的妈,孟鹃也真是够倒霉的!”
若不是陆君尧拿钱阻止,丁商玥真是不敢想,那个人究竟能没有下限到什么地步!
一点半,订婚宴在陆景倡的几句简单的道谢词中结束。
外面,宋芷的两个哥哥还站在门口,他们没有邀请函,门口的保安和警卫也都没有提前收到陆君尧的通知,所以没有放行。
宋嵩明的电话已经催了好几遍了,可那有什么用,别说进去,就是那门口的台阶,他们都迈不上一步。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直到一楼大厅里没有外人了,陆景倡才拄着拐杖往门口去。
宋毅辉和宋毅明站在台阶下,看着六阶台阶上站着的陆景倡,两人额头控制不住地出了一层汗。
陆景倡身后,除了陆建杨和周古韵之外,还站着他的两位至交战友。
陆景倡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周战年、郑传名说:“能记住这两张脸吧?”
身后的两位一头花白的老人颇为默契地拿出手机,给台阶下的二人拍了照。
宋毅辉和宋毅明虽认得陆景倡,但他身后的两位,兄弟俩却不认得。
面面相觑之后,兄弟俩想出声,到底还是给咽了回去。
下一秒,只听陆景倡说:“今后嵩途地产以及这二人的前途,就劳烦二位了。”
周战年笑着挥了挥手:“小事小事。”
郑传名也跟着道:“放心吧,回去我就交代下去。”
台阶下的兄弟二人持续懵逼。
正好这时,宋毅辉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他迟疑了一秒,转身接了。
是宋嵩明,他声音急切:“你们进来了没有?”
宋毅辉手掩手机,小声回道:“陆家老头子在门口堵着呢,我们怎么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
宋毅辉一头雾水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出来不就完事了吗?”
宋嵩明沉着声吼道:“但凡你妹她有块遮羞布,我也不至于在这如坐针毡!”
是的,宋芷穿来的那条裙子,腰往下的布料都被扯烂了,连个后屁股都遮不住!
宋嵩明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我上楼的时候是从后门进来的,你去看看,看能不能——”话说到这儿,他自己停住了嘴,他差点忘了,那玻璃门要刷卡。
宋毅辉从他的话里,隐约猜到了点:“不然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能裹身上的?”
宋嵩明听了,直接笑了:“门口站着保安呢,一件东西都带不走。”
宋毅辉刚想再说什么,袖子就被宋毅明扯了扯,宋毅辉转身,看见陆景倡几人已经往回走了。
宋毅辉一急,右脚刚踩上一步楼梯,保安就拦住了手。
宋毅辉把脚收回来,急得抓了把头发,他心底也有气,没处发,抬腿踹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早知道就该弄个笼子把她锁起来!”
陆景倡把两位老战友安顿在一楼休息区后就和陆建杨、周古韵去了二楼。
孟鹃依旧没有醒,陆君尧侧身睡在她旁边,搂着她,呼吸轻得都小心翼翼。
敲门声响,陆景倡在门外:“君尧,是爷爷。”
这一声响,让隔壁的宋嵩明立马跑了出来。
门开,陆君尧刚要开口,就见宋嵩明也站在了门外,他握着门把的手指收紧,出门,将门关上后,他才低着声斥道:“你怎么还在这!”
宋嵩明弯着的腰直起了一点,他看了眼陆君尧,知道在他那里求不了什么情了,便求陆景倡:“陆老先生,求您网开一面,让我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孽畜带走吧!”
他一张老脸羞得通红,这么大岁数了,脸面捡不起来了,骨头也直不起来了。
陆景倡面无表情地开口:“据我所知,你宋家不是本地人吧?”
宋嵩明弯着腰回答:“是高县人,高县人。”
“所谓落叶归根,”陆景倡这才低头看他弯着的腰脊骨:“不知宋先生可有这方面的打算呢?”
宋嵩明背脊随之一僵,默了几秒,他直起身,对上陆景倡那双浑浊却又自带一股子强势压迫人的眼神。
眼底带着几分绝望,宋嵩明突然笑了笑:“陆老先生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赶尽杀绝?”陆景倡冷笑了声,阴沉沉地睇着他:“看来宋先生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女儿所犯何错啊!”
宋嵩明被逼到了墙角,他不管了,狠着心,立誓般:“从即日起,宋芷与我宋家再无关系!”
裹着床单,坐在床尾的宋芷听到这句,仰头笑出了声。
宋嵩明把头低下去:“陆老先生,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宋家一条生路!”他语气里,全是央求。
谁知,陆景倡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SD卡,扔在了宋嵩明的脚下,他把话敞开了说:“216房间里,总共安置了4个隐形摄像头,”他声调开始发沉:“你那乖女儿这是要把我孙媳妇往地狱里赶呐!”
不止是地狱,陆君尧附带一句:“宋芷花了五千块钱雇的男人,除了是个瘾君子,还是艾滋病毒携带者!”
宋嵩明整个人往后趔趄了一下。
身后的房间里,传出的已经不是笑声了,是哭声,声嘶力竭!
就在宋嵩明整个人懵到无法思考的时候,宋芷满脸眼泪跑了出来,她身上的被单已经掉在了地上,昂贵的裙摆被撕破,布料垂在了地毯上。
陆君尧的视线仅仅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眼。
“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赤着脚的宋芷,一步一步走过来:“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
既然都知道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了呢。
“对,你说的都对,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她全都承认:“人是我找的,故意找了个吸.毒又有艾滋的男人,”她嘴角挂着明晃晃的嘲讽:“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她脏了,你陆君尧还会不会要她!”她计划是很完美的:“如果你还要她,我就把拍到的视频发到网上!”
陆君尧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他偏过头来,盯着宋芷那不加遮掩放肆笑着的丑陋嘴脸,眼里的怒意一点一点积聚。
嚣张的气焰丝毫不知收敛,宋芷歪着脑袋看他,调侃又嘲弄地问了句:“那个时候,你还能要她吗?你还敢要吗?”
她脸上尽是傲慢得意之色:“你陆君尧的脸不要了?陆氏的脸不要了?”
可下一秒,她嘴角的狂笑又僵住了,她阴森森的语气里全是不甘心:“京市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山里爬出来的女人凭什么能拥有这一切!”
她抬起下巴,愤愤不平地瞪着他:“就因为你陆君尧吗?放着京市那么多有钱的女人你不要,你去要那么一个低贱货——”
“啪”的一声,宋嵩明一巴掌将她打得往没站住脚,宋芷舔了舔嘴角的血腥,低笑出声。
宋嵩明气得嘴角直抖:“你、你怎么、怎么这么蛇蝎心肠!”
宋芷捂着脸,慢慢悠悠转过头来,她眉棱一挑,质问宋嵩明:“你说我蛇蝎心肠?”
她松开捂着发疼的脸的手,一步走近那个她最近才看清了他嘴脸的父亲。
她拔高了音调,直呼他的名字:“宋嵩明!”她声嘶力竭地朝他嚷:“你别忘了,是你教我的!是你说只要自己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
可她还什么都没得到……
她看着宋嵩明那白掉的鬓角,突然笑了:“怎么,老了,你是想积点德了?”她蔑着生她养她的父亲,把他可耻的老底掀出来:“还是说,你手里的那两条人命,让你寝食难安了?”
“你给我住嘴!”宋嵩明气不过,手刚抬起来,手腕就被宋芷给紧紧握住了。
她眼底全是恨:“我在监狱度日如年的时候,你可曾来看过我一眼?”她看着宋嵩明那气急而发红的眼底,她笑了,笑得肩膀直抖,笑完,她拖着慢悠悠的调子:“你是没在监狱里待过啊”
她回来那么久了,可一想到在监狱里的那几个月,她依旧成宿成宿地睡不着,原来,电影里放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啊……
宋嵩明甩掉她的手:“宋家被你连累成这样,你还要我去看你!”他气得脖颈青筋都爆了:“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出世!”
宋芷低头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说这话”,她抬头看向宋嵩明那怎么都不解恨的眼神,突然就释然了似的:“晚了我的老父亲!”
陆君尧深吸一口气,微微侧头往身后的房间门看了一眼。
陆景倡注意到他局促不安的神色,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陆君尧并不打算让孟鹃知道。
他朝209门口站着的两个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个保安立即上前,架住了宋芷的胳膊,宋芷拼了命地想挣脱,却敌不过两个保安的力气,眼见自己的女儿被拖走,宋嵩明终于忍不住了。
“陆老先生”
所有人以为他是为女儿求情,却不想——
“那孽畜也有了报应,您看……”他双手合十,是低如尘埃的求人方式:“能不能放过我们宋家?”
陆景倡失笑:“宋先生啊宋先生”他长叹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孟鹃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扭头看了眼窗外,不过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陆君尧就躺在她身边,他欠起身,把她的脸扳过来:“孟鹃”
孟鹃还有点懵,她“嗯?”了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我怎么睡着了?”
陆君尧没有答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孟鹃摇头,又问他:“几点了?”
陆君尧依旧没答她,低头吻她的脸颊,吻她的鼻尖,最后看着她,指腹蹭着她戒指上的钻石,轻声问她:“周一上午九点,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他们之前就说好了,八月九号去领证,可八月九号是周二,他想再快一点。
孟鹃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不安和惶恐。
他好像在担心什么。
可他们都订婚了,婚礼的日期也不会变,他在担心什么呢? 她只犹豫了两秒,便点头答应了。没有犹豫,说了声“好”。
见她答应了,陆君尧的嘴角这才露了点弧度。
孟鹃抬手抚他的脸,温柔里目光里带着疑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在一起久了,即便他压着情绪,她也能感觉得到。
陆君尧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太想娶你了。”
孟鹃弯着嘴角笑了:“都和你订婚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他没说话,把担心和后怕狠狠压下去,低头吻她,吻得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有点急切,最后,他咬破了她的舌尖。
他故意的,借着她舌尖上的疼,他压下身子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肩窝里,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孟鹃轻轻抚着他的背,刚想说不用道歉,又听他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沙哑,孟鹃微怔,他以前也咬破过她的舌尖,会让她把舌尖伸出来给他看看,会轻轻吮掉那漫出来的血色,会说下次我轻点。
但不会道歉。
孟鹃微微侧头,只能看见他耳后的皮肤。
孟鹃虽然有时也会粗枝大条,可在感情方面,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她能感觉到他心里藏了事,可他却不说,那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压下心头的疑惑,轻声问他:“订婚宴结束了吗?”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陆君尧嗯了声,抬起头来看她,指腹轻蹭过她的眉骨:“饿不饿?”
孟鹃点了点头:“有点。”
“想吃什么?”他伸手理了理她耳鬓的头发:“是出去吃还是在这里?”
“想喝你熬的粥。”
他笑了,眉头跟着松开:“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把她拉起来,又抱了她好一会儿。
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孟鹃就乖乖不动,让他抱着。
她想,他不说的原因大概是不想她担心,又或者没有说的必要,又或者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有些事,他不说,而她也不问,不是因为心生缝隙,而是因为信任。
是所有人都站她对立面,他也会与她并肩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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