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一眼一世

拓跋明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似乎那段过往如巨石压住胸口，一丝气也不让人喘，又似不愿再次扒开掩藏的很深的、血淋淋的伤口给无风看。

  过了大河返回龙城的路上，单于走走停停，急不可耐地想先把拓跋明玉据为己有，可独孤两兄弟每每守在帐外，单于下不得手。

  独孤两兄弟性格大不同，哥哥独孤休屠沉稳果敢，弟弟独孤屠各张扬跳脱。拓跋明玉看出老单于更看重哥哥，传位给哥哥的意思很明显。一次趁弟弟不在,让侍女替自己与哥哥成就好事，随后如法炮制让另一侍女与弟弟成了好事，也便掩饰了自己非处女之身。自此后两兄弟更是对拓跋明玉爱护有加、唯命是从。

  说到这里，拓跋明玉笑道：这两个雏儿，或许是太高兴了，我说怕羞不点灯，黑暗中连是谁都辨不清。

  单于终于按捺不住，借口支开两兄弟，将我引到远离队伍的无人草原。我百般抵抗，单于百般索求，最后放下狠话，从了还是要灭戎族了，我万念俱灰。单于正欲成事，可不想行军慢，夏军追到落单的单于，射中数箭。我这才得以与逃脱，遇两兄弟救回单于。单于勉强奔回龙城，交待了后事，让独孤休屠继承了汗位，便一命呜呼了。关于我的归属，独孤两兄弟争了很久，最后约定谁斩杀的夏兵多归谁，也为报杀父之仇。最后终究是哥哥独孤休屠略胜，可也受了重伤。伤势很反复，多半年才好，再想要我，我已怀孕了。

  拓跋明玉又笑道：儿子的名字就是青梅竹马的名字：兰若。

  这个儿子来的不易，生产时大出血，差点要了我的命，正因此，休屠与她把儿子当命了。屠各一直问是不是他的孩子，我一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屠各对兰若也是极好的。整整两年才缓过来，这两年也没让两兄弟碰身子，兄弟俩常年征战，在家的时间也不多。第三年，阿爸和弟弟相继战死，知道消息后枯坐了三天，恨爱交加、心疼不已，最终我原谅了父亲，父亲为了部族命都丢了、最疼爱的儿子也死了，而我还活着，还有什么不能释然的，难道还有比死更大的事吗？想开了，坦然了，人放松了，但大病一场，差点没丢了性命，半年后病好，我又装病三年，直到休屠作战重伤。

  休屠伤势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在帐内躺着，有时军务事务都处理不了。开始时只让我传话，慢慢地就让我帮忙处理，最后我单独都可以处理了。这样又过了四年，忽有一次休屠精神极好，在那大帐中压倒了我。

  说实话休屠待我与儿子极好，我提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事事迁就，处处讨我欢心，而且多少年都没碰我身子。人是有感情的，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了，也可能是认命了，草原上还有谁更适合我？有的话怕只有休屠了。

  我似乎有些期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活了这么大只一次呀，仅有一个男人呀，女人是没办法拒绝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

  休屠刚寻着门路，屠各便进了帐，死死盯着，那眼神能杀人。休屠刚进去也便放着不动，喝斥独孤屠各出去，一喝一惊软了下来。又想再战，我挣扎了一下，看了一眼屠各。

  休屠病的这四年，屠各多次纠缠，实在无法，只能又找侍女代替了一回。拓跋明玉恨恨地说：真不懂你们男人怎回事，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屠各身边从不缺女人。屠各与休屠不同，屠各贪图的是我的身体，贪图的是如何满足自己心中无穷的欲望。又说：坏就坏在看这一眼，屠各以为我不愿，向他求助。也怪休屠太心急，我都做好把身子交给他的准备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休屠以为吼了一声后屠各已出去，便兀自动了起来，还亲了我一下，我急看屠各时，屠各已拔刀刺死休屠，血溅了我一身。

  注：匈奴人是兴起于公元前3世纪的一个游牧部族，活动范围主要在蒙古大漠和蒙古草原上。后来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匈奴人诞生出了蒙古族、突厥族、契丹族等游牧民族（也就是说中国历史上所指的“胡人”“胡虏”），基本上都是蒙古草原匈奴人的后裔。

  龙城是匈奴人祭天祭祖之地，是匈奴人的政治中心，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首都。匈奴人的龙城就是单于庭。有漠南、漠北单于庭之分，也就有漠南、漠北龙城之分。漠南龙城（漠南单于庭），位置大约在内蒙古的正镶白旗。漠北龙城（漠北单于庭）位于蒙古国杭爱山塔米尔河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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