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东归东归

无风原本打算等洛蓝与墨乌斯完婚了再出诺利克，一来阿塔娜想在此再陪陪洛蓝，给洛蓝仗个势，无风唯有听从的份。二来逻马以前不放，无风还急切想回去。现在彻底放开，无风偏不想回去：凭什么你逻马说什么就什么，你说了算么？让你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留下来专门恶心一下你们。

  依娜也不想走，觉的诺利克更暖和些，留下在此过冬最好不过了。时令已过霜降，西元更冷，既然不是故乡皋兰，哪里都一样，也好让三个孩子少受点冻。谈判走时，依娜有了身孕，诺利克过了年不久便生下儿子墨华。依娜毕竟是草原儿女，从小劳动，体质极好，极易受孕，产后恢复的很快，一天也闲不住，自觉照顾三个孩子。婉儿体弱，阿塔娜根本会照顾孩子，整天东奔西走。小雨点、墨辰、墨华自此便由依娜照顾。无风三人说有侍女了，不必那么辛苦。依娜说闲着也是闲着，也算为姐姐们分忧。婉儿、阿塔娜倒更加看重依娜了。

  可徐布前捎来的两封信打乱了计划。

  一封是捎给当归的，当归没说什么事，谁写的，只说必须要回了。

  一封是捎给婉儿的，写着祖母病重。婉儿当即哭晕在地，小雨点抱着婉儿泪流不止。婉儿醒来疯病似乎又犯了，只嚷着回去、回去、回去，径自上了马车，痴痴看着无风。

  无风也顾不得盘算信是怎么来的，上了马车，低声让车夫行慢些，一边让乔远山通知颇超勇、阿塔娜。一路行到城外，也顾不得与熟识的人打招呼，也不知道和谁打了招呼。直到颇超勇带一队士兵前来。

  刚停下马车，婉儿便掀起帘子道：到了吗？无风说没到，颇超勇来了，交待一下事。婉儿还是点了点头，算是与颇超勇打了招呼。一会又掀起帘子，焦急道：先生！

  无风只能匆忙交待了两句，便又上了马车。一行人护着无风迤逦前行。

  墨乌斯最先到来，急急问道：事情处理完了还回来，还是不回来了。

  无风看着又掀帘的婉儿道：说不准，此地事已了，也无再待下去必要，能不来就不来了。

  让车夫不要停下来，自己骑了马，与墨乌斯并排而行。

  墨乌斯又部道：城里的生意是全撤还是？

  无风笑笑道：不是还有洛蓝么，还有几位西元的王子料理么。

  墨乌斯道：那就好。先生与老师相识，教了我许多东西，也算我的老师了。此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备了些礼，让颇超将军随后带来。

  无风看着墨乌斯意气风发的样子，忽想到这以后是逻马帝国大帝呀，心中一动，说道：虽掌权上位，可还是要当心元老，尤其是布鲁图，毕竟普尼亚跟了你。风头不对，退位也行，不要因小失大，丢了性命。有些事我随后交待洛蓝，山穷水尽之时，不妨随洛蓝来寻我，天大地大，何处不能成就事业，何必衣锦还乡。

  墨乌斯不以为意，见阿波洛后面急呼无风，急问道：先生可否告知诺利克城蹋用的何物。

  无风笑笑道：日后自知。

  阿波洛早已老泪纵横，马上紧紧相拥，看婉儿掀帘，也没回避。呜咽道：怎突然要回去，你走了我和谁绊嘴去，逻罗现在无敌手了。你走了，听不到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辩不过那些老头子了。又道：回去未尝不是件好事，西方也不过是勾心斗角、铜臭遍地、腌臜烂事罢了。

  阿波洛将欧尔佳整理的《辩》，托无风交给小雨点。说道：小女娃不错，最适合学我的东西了。你的东西太高深了，不适合女娃。

  无风还是叫出马车上的小雨点，小雨点满眼泪光给阿波洛磕了头，算正式拜师了。毕竟作为西方鬼辩大师的关门弟子，与墨乌斯大帝、布鲁图大元老同门不只是名头的好处。阿波洛笑笑，还是鬼不过你，又让你沾光了。

  谈判团长追上道了别，说左贤王这一走，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了，再最后点拨一下？

  无风说：你这滑头，又不是不会了，还用我点拨。众兼笑。

  让无风意外的是后面陆陆续续来的诺利克的一些富商和元老。无风到诺利克后，货物贸易往来频繁，富商似乎找到了赚钱的法门，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听到无风突然走了，一方面感念无风带来的财富来致谢送别，另一方面怕生变故，断了挣钱门路，前来一探究竟。元老则心里暗自窃喜：终于把这祸害终于走了。心里虽然极不愿意送，但还是碍于情面，不情不愿到来。

  富商知道东方有饯行一说，带了些酒肉水果，用玻璃杯一人一杯敬了无风。无风说道：逻马西元，和则两利，战则两败。祈盼两国百年和平！感谢众位前来相送，我们各自安好，就此别过。众人送了些玻璃器皿、葡萄酒、白酒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才返回。

  还有前来送别的陆陆续续到来，耽误的没走多少路，好在一直走，婉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阿塔娜、依敏、洛蓝赶过来时已到晚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群百姓。在诺利克期间，三姐妹你今天带回一个快饿死的孤儿，明天她买回一个家里生活不下去孩童。两年下来，收留了一个加强营的孩童，这些孩童，只极少数几个人留了下来，没跟着来。这些孩童父母亲朋好友知道跟着三位好心肠菩萨娘娘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差，会有好结果，听说要走，便来相送。还有一部分百姓受过三位娘娘接济的，也便带着鸡蛋之类的东西前来。一旅士兵有些在诺利克成家的，妻子家人也来相送。洛蓝则是听说后，极不舍地跟来。墨乌斯本已回到半路上，见洛蓝跟着，只得再次跟了过来，直至送到宿尉西元交界处，交给在那里等候的离石、拓跋山。墨乌斯也算借机游历考察了一番西元，更加坚定只能和的想法，此后在位期间，果然再没有北扩。

  是夜，营地燃起篝火，烤上牛羊肉，摆上酒，边吃边饮，且歌且舞，倒将周边百姓吸引过来。一簇簇人围着火堆，说一会话，抹一会眼泪，有些胆大的，怯生生地过来给无风和三姐妹敬酒，说些感激的话。无风与众人枯坐整夜，看着四处悲声一片，处处离别之意，久久不言不语。

  此后，西元商贾和阿塔娜的的那些姐妹们以及沿途的百姓，纷纷前来相送。众人交待：如在此不顺气，可到华城去。

  这日，独孤奢率诸王侯赶来，恰颇超勇、乔远山、西琳收拾停当，与各城一旅要回去的士兵陆续赶来。是夜，独孤奢看着令所来者必须参加篝火送别宴的众人，举起杯道：

  我与左贤王无风初识为敌，在大漠上深谈，在草原上对阵，在西域并肩战斗。从最初的轻视、愤恨、猜疑，到现在的如感慨世界之大般由衷敬佩。

  不得不说我不如先生。先生的学识、思想、见识、谋略、境界，犹如草原般广阔、天空般辽远、大海般深邃。先生败我于龙城，便是最好的例证。

  不得不说左贤王为我大元居功至伟。在元将败时力挽狂澜，夺罗斯，占罗德，下斯克，拓鹿城，助我大元立国如大山般稳当。左贤王构建国体、组建军队、改革政体、完善律法，推行监察、通商、农耕奖励，亲自出使逻马主持和谈，擘画出历代匈奴前所未有的蓝图，成就了大元史无前例的伟业。大元如今有如此辽阔国土，便是最好的例证。

  不得不说无风德行如春风般温暖。从不像雄鹰那般自以高傲，从不像野狼那般贪婪无度，待人从来不分高低贵贱，处事常常公道正派，时时救济穷苦于急需之时而不图回报。百姓的好口碑，便是最好的例证。

  我们不希望先生走，但我们要像先生尊重别人一样，尊重先生的意愿。无风永远是我们的左贤王，无风永远是我们先生！我们在大元等着先生归来！

  众山呼左贤王、先生、无风。无风有些惶愧。

  是夜，独孤奢与无风整整交谈一晚，谁也不知谈了些什么。无风被一众人等一碗接一碗的酒敬的记不清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说过外事不决问洛蓝，内事不决问呼延，事事征询挛鞮意。收军权、推制度、奖农耕、重通商、施律法。只要你独孤奢不胡来，西元连绵五百年不存在问题。

  记得呼延可惜道：先生还没去过鹿城、拉特呢！自己说：天下城市都一样。留点缺憾也好。

  第二日，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扬扬洒洒下了起来，漫天风雪中，独孤奢看着无风一行消失在向东的风雪中，定在马上一动不动，身后马不嘶、人不语，整整齐齐列队，一个个成了洁白的俑。

  想那南方，此时应该还暖意盎然吧！

  （2024年4月27日第一卷完。）

  后记

  从想起写书到现在30万字写完，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

  从开始想靠书赚点稿费，到后来只是为了表达自己所思所想。从开始各种无处宣泄，到现在拨云见日水到渠成。从不知道怎写写什么，到如今清晰地知道该写什么人什么事。想说的很多，表达的未必词能达意，未必人人喜欢，既然是写，那便只顾写，无问东西，只要知道自己在一点点进步即可，一点点变好即可。

  西域就此别过，我们长安再见。

  注：公元12世纪，出现了商品玻璃，并开始成为工业材料。18世纪，为适应制望远镜的需要，制出光学玻璃。1874年，比利时首先制出平板玻璃。1906年，美国制出平板玻璃引上机，此后，随着玻璃生产的工业化和规模化，各种用途和各种性能的玻璃相继问世。现代，玻璃已成为日常生活、生产和科学技术领域的重要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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