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不年轻了

南门外，无风在马车上待不住，便下了马车。徐布前递过半只烧鸡、一个馒头让无风先垫垫。

  无风说：你们吃吧。还没递给徐向前，忽地不知从哪钻上来三五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眼巴巴望着那肉。无风看了眼徐向前，徐向前便欲掏钱。

  门卫出来嚎叫道：去去去，咋又来了，今天不是打散过了吗？

  无风说不碍事，都是些可怜人。徐向前给钱，几人却不要。说想要烧鸡带回去给娃娃们吃。徐布前拿出十文钱给了门卫。

  门卫嘟囔道：这段时间不知怎回事，凭空出来些乞丐。

  无风将烧鸡分了，几人一哄而散，只剩一个没挤到跟前的老乞丐。无风要了两个大馒头，连手里的三个馒头都给了，老乞丐千恩万谢，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向巷子走去。

  看着乞丐走远，无风想：这个世界从来都没变过，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有可怜人呀。今天过年呀！

  忽见小雨点从门里冲出来，一边哭一边拉着无风就要进去。无风说：不哭，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小雨点哭的说不清楚，只说娘亲、老外祖母倒在地，似死了一动不动。无风一惊，正要拉着小雨点进去时，当归一行出来，拉了无风在一旁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婉儿进府后径直到祖母处，正遇要出门寻婉儿的外祖母，两人未言语先抱头痛哭。外祖母先住了哭声，劝婉儿道：别哭了，我这不还没死呢！让我看看我的乖孙女！婉儿却怎么也止不住哭声。婉儿父亲进来，拜见祖母，见婉儿拜倒在地，也不扶，只恨恨道：你个丢人败性的东西，有何脸面回来，不如死在北州.....婉儿父亲越说越气，一巴掌将婉儿打倒在地，婉儿本体弱，哪能再挨的起父亲盛怒下的一巴掌，竟昏了过去。

  听到此，无风猛地看向府邸，急急跨出两步，被当归拉了回来，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压不稳，听我说完么。徐布前道：先生，干脆我们进去把娘娘带出来，何必受这等气。众士兵已将刀拔了出来，连声道：让我们去。看的门口的守卫心惊胆颤，忙将大门关住。无风摆了摆手，唉了一声道：把刀收起来吧，动刀动枪解决不了问题。

  当归说道：连月劳累，本就病体未好，昏过去也是自我保护。喝点药，多休息，再不能生气，应该无事。

  当时，婉儿祖母气的坐倒在椅子上，骂道：你个不孝子，你想气死我吗？我好不容易见到我的乖孙，你就想把她打死？你安的什么心？你就那么爱惜你那点臭名声？你就那么在乎别人说什么？为了你的名声，你就忍心你女儿死在外面，狠心永远不要回来了。我怎生下你这么个没人性的啊！哼，你不想让我乖孙回来，我偏不让你得逞，偏要送信过去。我就不信我乖孙会做出这等事体。哼，你那个好女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婉儿和他好赖夫妻一场，他竟这样不顾情面，将我乖孙说的如此不堪，定是那坏孙给我乖孙泼脏水！你这个榆木脑袋，你也不想一想，就听那坏孙的一面之词。乖孙一回来，你也不问曲折是非，不分青红皂白，你。。你。。。你好狠的心呀......我们都是碍你眼的、抹你黑的，你就只管你自己当个好人，当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之人！既然你不管我祖孙的死活，干脆，你打死我们祖孙俩得了......

  婉儿父亲痛哭流涕，不住磕头，连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母亲呀！祖母越说越气，猛然起身要拿拐杖打时，头一晕摔倒在地也昏了过去。当归又忙上前救治，老夫人年老体弱、思虑过重、身体亏空，加上病体未愈、急火攻心，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即可。留下半夏、雪莲，安顿了一番，当归便出来了。婉儿父亲亲自相送，一个劲说：让大夫见笑了。当归又安顿婉儿父亲，这几日务必让祖孙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谨听医嘱，再有风吹草动，怕真要给祖孙俩办丧事了。

  当归将无风再拉远些道：此时进去怕不合适，名不正言不顺，帮不上忙不说，反而添乱，会适得其反。婉儿有祖母护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倒不如让好好歇歇。过了年再说吧！又悄声道：你让小雨点将人参带进去，就说是你给的，祖孙醒了定会念你好。

  无风哦了一声，低低说道：不让婉儿回来不行，让回来必然得面对这些事。我出头不行，不出头也不行。唉！再年轻上二十岁撒！

  正巧一直跟着婉儿的侍女碎玉出来寻小雨点。无风哄小雨点说：当归爷爷已治好娘亲和老外祖母的病，开了些睡觉的药，睡一觉就好了，你让布前哥哥领着回去，带着守在身边，有什么事，让布前哥哥来找我，或者到钱庄来寻我。这颗人参交给半夏姐姐，救你娘亲，可好？

  哄了一会，这才让碎玉领了回去。留下两个兵供徐布前差遣，众人这才随着当归离去。

  不久，不远处的空巷，陡然传来一声惊喝：死人了。百姓都在红红火火过年，谁也不曾留意。

  一行人绕着皇城转圈，待到无风反应过来，已转了两圈。无风有此纳闷，对当归说：天快黑了。当归这才径直引到一处府邸，也不上前敲门，只在门前踱过来踱过去。

  门匾上“誉归杏林”字体甚是圆润，府内也是不甚热闹。当归从未说过自己家族来历，无风也不好过问，但明显不像自家府第。无风示意乔远山敲门，报了当归名号，门卫面露难色，乔远山又道：送年货来了，不收？

  门卫看了看当归说：老爷不让呀！

  乔远山塞了十文钱道：你尽管通报。

  门卫问：给谁通报，老爷？还是老太太？

  乔远山一愣，看了看无风，无风问：你家老爷病了，还是老太太病了？

  门卫答道：老太太！

  无风道：那就是老太太！

  门卫面色更难：这、这......

  乔远山又给了十文说：这有啥难为的！老太太不是病了么，当归是来看病的，平时怕请都请不来了！

  门卫这才进去通传。一会功夫，门户大开，椅子上抬出个“老太太”。无风纳闷：这是“老太太”？除了发饰和穿着老气横秋些，像个老太太，其它怎看怎不像呀！只见“老太太”年龄与无风不相上下，头发乌黑，眼睛黑洞洞，皮肤展锃锃，典型的徐娘，那有什么半老，放在现代社的会正是最滋润的年纪。

  “老太太”说道：师兄，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

  当归早上前，按住挣扎着要起身的“老太太”，手早搭在脉上，说道：别说话！

  片刻，当归道：身体怎成这个样子，这才几年时间，你还学过呀！

  “老太太”道：没啥，就是茶不思、饭不香、睡不好，绻懒困乏。我自己知道，这不是身体上的病，只要你回来就好了。

  当归说：无甚大碍我就放心了，我给你带了人参、雪莲、藏红花，喝上慢慢调理就好了。还有些东西，你让人一接收。我就走了。

  “老太太”忙站起来拉了当归，似头又一晕，嗯咛一声，跌回椅子上，道：晕的不行。

  当归唉了一声道：这么大人了，还来这套。走吧、走吧，赶紧进去，再染风寒真不好了。

  旁边侍女要笑不敢笑，无风一行早笑开了。只听得拉着当归手的“老太太”笑道：你回来，我能见上你一面，死了也值。不过能见上你还得感谢你那徒弟。你名气太响，连你的徒弟半夏都无人不知，我久病不愈托人求了药，顺便给你捎了信，我厉害吧！

  当归道：说的什么浑话，死什么死，我回来了，谁也死不了。

  当归扶“老太太”刚进门，一男子喝叱道：你来作甚，还敢上门，快快给我轰出去。家丁们齐声道：诺，老爷！

  “老太太”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青年男子骂道：“逆子，你敢，我看谁敢！”重重蹲了一下拐杖。

  青年男子道：母亲......唉......罢了，快快把门关上，勿要人看笑话。

  “老太太”道：“你说甚，再说一遍！见了长辈还不行礼。”青年男子无奈，只得行了礼，悻悻说道:董大夫安康！转身离去。

  旁边蹿出一年轻小伙，行了一礼道：“董叔过年好！母亲好！”手伸的老长。“老太太”打了一下说：一边去，添什么乱。当归怀里摸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小伙接过后说道：就没有点好东西，你不是刚从西域回来么。当归笑着说：“你呀！给了一套玻璃器皿。”小伙高高兴兴走了。

  乔远山一等进去卸半车肉，另半车拉回当归家里，还有一两车是拉到钱庄的。无风与四个大兵、长安钱庄王掌柜在门外等待。忽过来七八个衙役领着一个乞丐，乞丐指了指无风。一头领问无风道：你是不是刚给过一老乞丐几个馒头？

  无风说：是的！

  头领道：那就对了，跟我们走一趟！

  无风诧异道：何事？

  头领道：老乞丐吃了馒头，死了。

  无风啊一声，两眼大瞪。

  头领又指了那乞丐说：人家告诉到府衙了，我们只能带你回去查证！

  无风无语：我看那乞丐可怜，才给的馒头，与我不相干吧！

  另一衙役不耐烦道：相干不相干，去了衙门对证了再说！人因馒头而死，怎会与你不相干？

  另一衙役道：麻利些，不为你这破事，我们兄弟几个早回家过年了。

  无风跟前四个士兵准备抽刀，无风说算了，那就跟你们去一趟，自己好心好意助人，怕他作甚？一个士兵忙进院给乔远山、当归通传。

  王掌柜道：我们先生是北州上长孙长平军营的，可否行个方便，就在此一办得了？

  头领道：对不住了，既然同为行伍，你们应该知道规矩。也没啥，回去问个话，签字画押即可。

  几个衙役骂骂咧咧地催促，无风只得跟了过去。

  注：杏林是中医学界的代称，典出三国时期闽籍道医董奉。董奉，字君异，侯官（今福建闽侯）人。出生于东汉建安年间，主要生活在三国时期。董奉以高尚的医德和精湛的医术而名着于世，与张仲景、华佗齐名，被誉为“建安三神医”。

  据《神仙传》卷十记载：“君异居山间，为人治病，不取钱物，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轻者一株，如此十年，计得十万余株，郁然成林...君异每年货杏得谷，旋以赈救贫乏，供给行旅不逮者...”董奉隐居庐山之中，其给百姓治病，从不收取钱财，只让病人愈后在其屋前屋后栽种杏树即可。病重者栽五颗，轻者栽一颗。如此十年，共得杏树十万余株，蔚然成林。春天来临，眺望杏林，满目芳华，董奉感到十分的欣慰。春华秋实，待到杏子成熟时，他对人们说，谁要买杏子，只要拿米来换就行。然后董奉又用杏子换来的米，救济贫苦百姓。

  董奉去世后，人们在董奉隐居处修建了杏坛、真人坛、报仙坛，以纪念董奉。而“杏林”的故事也一直流传了下来，明代名医郭东模仿董奉，居山下，种杏千余株。苏州的郑钦渝，庭院也设杏圃，病人馈赠的东西，也多去接济贫民。明代的书画家赵孟頫病危，愈后他特意画了一幅《杏林图》送给名医严子成。杏林已成为中华传统医学的代名词，自古医家以位列杏林中人为荣，医着以杏林医案为藏，医技以杏林圣手为赞，医德以杏林春暖为誉，医道以杏林养生为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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