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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中药绝配


无风是当晚回去的。

  相国等不上已走多时。徐布前等候很久,急急说盘问那几个衙役,衙役异口同声说与刘衡无关放走了,至于走哪了不知道。孟知礼盘问为何抓无风差点让冻死,衙役说无风越狱在外他们不知道。孟知礼问后来为啥不审了,衙役说再审皇子和你们不要了我们的命,哪敢再审。孟知礼问你们跑啥,衙役们有的说出差,有的说回老家过年,有的说不走皇子们活吃了我,各有各的一套说法,问不出来啥。孟知礼无奈,以擅离职守、看管不严罚了一月俸禄。孟知礼说本来这事我不用管,毕竟是我女婿么,难免会有闲话说我假公济私,可皇上临终有旨,我不得不从。所以这事还得从头管起。于是让衙役将告状乞丐找来收押,重新审理。

  徐布前说:这些衙役仗着刘衡死无对证,正常手段是不会说的。我再和团长商量,从银徽章上入手。又说宫里找,可能还是让先生作说客,现在夏四面楚歌,各地都以救先生为名行攻伐获利之事,宫里坐不住了,可这么长时间了,不见三王子贤的面,老感觉不对。不过,颇超带我们的人马已到,独孤奢、离石、拓跋各一万人正在赶来,再有花将军在南边手握重兵,谅他们也不敢对先生轻举妄动。说了一会话,见无风乏累,便出去了。

  无风躺下便睡了过去,昨晚到今天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劳心劳力的一天。睡不知几时,觉有人在身边躺下,浑身微凉、肌肤紧致,紧紧贴挤着两处绵软,知是婉儿也便不以为意。

  可忽然惊醒,那右边的又是谁?婉儿是习惯进门向里面睡的,也就是左手边。无风嗑睡要命,睡下还以为是婉儿,那顾得了左右。这下婉儿左边睡下,右边明显不是婉儿。现在管她是谁,赶紧得弄走,婉儿知道就解释不清了。无风只能用手摸了摸,摸到南山峰。顾不得手感,用脚蹬了蹬,毫无反应,慢慢蹬下床。那人猛然起身,似要发作,借着微弱烛火看清赤身的一男一女,一惊,似要喊,忽惊醒,快速用手捂住嘴,半明半暗间分明是花木兰的脸。

  无风坐起来摆摆手示意赶快出去。花木兰正欲出去,似又想起什么,镇定下来转身笑笑不走了。

  无风见婉儿不语,起身拉了花木兰,怎拉也拉不动,低声道:你不出去要怎样?

  花:出去?啥不说就让我出去?睡也睡了,摸也摸了,就没事了?

  无风:你爬到我床上的好不好,我还没追究你了,你倒赖上了?

  婉儿翻身,咳嗽,问道:你那说啥了?

  无风说没说啥。

  花木兰欲从阴影里走出,被无风拉住:好,好,你要啥?

  花:答应我一件事,啥都好说,你把我怎样都行,否则我就喊了。

  无风沉默,婉儿又翻身,花木兰看了看,又要冲,无风拉住:好。啥事?

  花木兰:现在是说事时间?

  无风:快去。转身上床又睡了过去。

  到那日见大王子后,花木兰被羞臊一番,叫了侍女让上了饭饱餐一顿后,上床既睡,直睡到日落黄昏,再吃了饭,寻得之前客房,不想房内不生火,哪能待的住睡的下,只得回到无风房间,倒有火有饭,安宁舒适。

  住了两日,遍寻花几朵不见,倒被女仆问了底朝天,知道不是无风带回的,便催赶快离府,花几朵不走:我是花将军的妹妹,凭什么让我走。女仆知无风和花将军关系,见又是花将军妹妹,无风虽没安顿,但怕回来问起打发走了不好交待。又见几日无人过问,便冷嘲热讽,伺候的不周到起来,寻思挤兑走了,无风问起只说自己走的,和自己无干系。花木兰倒不在乎,仍自顾自吃喝睡觉,倒把无风底细摸了个清楚。这夜正睡的香不想无风回来了,发生了这事,花木兰借机要挟,大喜,还想呆了,床上已有了动静,花木兰听了半响,婉儿说的没听到,只听那从未听过的声音,听到不敢再听,害怕自己失控,急急奔了出去。

  婉儿却睡不着,又怕吵醒无风,浑身僵直躺了很长时间后,便不由轻轻翻覆,时不时不自觉唉叹一声。大被热气渐起,无风起了夜,仍觉一处僵硬无处安放,便逗婉儿道我要报昨夜之仇。婉儿紧紧抱了抱:你先嫑动,等我说完师娘的故事了再,这故事怎会如此曲折。

  夜长无事,无风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故事的前半段当归讲过,只是从黄芪女性的角度来看,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细腻缠绵甜蜜,故事的后半段徒然峰回路转,凄苦异常。

  “我爹和当归入狱后,我家便如同蹋了天,娘大哭一场,我年少无知手足无措,陪着娘一道落泪,再无少女吃喝玩乐心思。”慌乱了四五日后,眼看着瘦了一圈、愈发明艳的娘亲,抹干眼泪,无奈又决决地走出高墙大院安乐窝,从此踏上救夫之路。后来我才知,被保护的很好的、从不经人事的娘,找到京城唯一认识的、在太医院小有名气的师弟吴仁,打问消息、花钱探监、找关系搭救。师弟吴仁极其热心,消息能打问到,探监可以,但捞出来却遥遥无期,一晃四年就过去了。

  起初,我还能看到回府的娘亲偶尔喜笑颜开,抱着我似寻找慰藉:托师弟的福,今天终于见到你爹和当归了,虽在狱中,甚好!再次开心笑道:天可怜见,你爹性命暂时无碍了!再次开心微笑道:苍天有眼,你爹终于没事了!最后展颜一笑道:你爹终于有救了!之后娘再无笑容,倒显得愈发清冷。再后来,娘似已麻木,不抱希望,不悲不喜,不急不躁,犹如心死的行尸走肉。

  我开始不明就里,经历如此变故,渐渐知晓了世事。人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没经历过能晓得什么是世事艰难、生活不易。眼看着偌大的黄府人走楼空,跟着学医的徒弟,等不得我爹出狱,学不得医术,连糊口都困难,无奈一一离去,回家的回家,另投师的投师,自谋生路的谋生,爹的十七个徒弟走的只留一个师弟守在我身边。

  这个师弟平时极不起眼,说是从小体弱多病不好抚养,家人担心养活不大就夭折,抽签问卦说寄养在别人家里或许可活。家人死马当活马医让其投在我爹门下,说:郎中的徒弟还怕生病?果然有道理,师弟拜师后,我爹特意让干些采药、制药、抓药、熬药,扶人、背人、抬人、压人,担水、劈柴、生火、做饭体力活动,教了一套养生煅体术,督促每日天不明就起床操练,身体锻炼的越来越好,配上药补倒极少犯病。只是不喜热闹,极少与人交流,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师兄弟们倒常常将其遗忘。师弟干完活,常常站在最外围听我爹的诊断,有师兄弟说说看法,他却从不说一句话。师弟走走路路总会随身带一部医书,闲暇之际也不说话,只专心读书。

  眼看着不到一年时间,家人仆人一一离去,偌大的庄院只剩娘、自己和师弟三人,甚是荒凉。府里原来人多,有丫鬟在,夜里不觉什么,现在只剩三人夜里便觉害怕,便移到娘房中住,让师弟住在隔壁,师弟年龄虽小,毕竟是府里唯一的男人。娘每个月总要在夜间找时间探望爹,那吴仁说夜里能等到最“合适”时间,于是娘大部分时间都是深夜才回来,有时凌晨才回。我担心母亲,要陪着去,母亲说只能一个人去,再说你一个姑娘家,有个闪失怎给你爹交待。这可害苦了我,夜里不敢入睡,总觉四处都有古怪,总要等娘回来,大部分时间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次梦中惊醒,抱住冲进来查看的师弟整整一夜。一次夜间雷声大作,我害怕至极摸到师弟床上,紧紧抱住师弟许久才止住哭声,第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所幸起来发现娘才进门,也不言语,关门睡了三天。

  常常是第二天醒来,师弟早已做好了饭等着我和娘。那段时间,我和娘整日为爹和当归担惊受怕,看原来人来人往的院子,现在竟人走茶凉空落落无一人,心里凄凄惨惨,精神恍恍惚惚,吃饭也是有了吃,没了也不觉饿,竟不问饭从哪里来,也不知饭竟是师弟做的。

  看着娘散尽家财,变卖家当,托关系找门路,最终连房子也卖了。娘说只要你爹命保住了,啥都会有的,房子卖了算啥。但卖了府氐,我二人站在门外,看着昔门前车水马龙的府氐,一年时间却另易其主,一家人物是人非,不由悲上心来失声痛哭。

  娘本不谙世事,哪会安排今后生活,便任由师弟吴仁介绍到一处药铺做工赚些零用钱。娘要带我,吴仁说你这情况,没人敢收留,好不容易托关系收留了,那药铺暂也只能让你一个人住。娘要租个地方,再寻卖房子钱时,才发现全都给了师弟吴仁找了关系,自己现在分文不剩,金银首饰早便卖一空,一时愣在原地,哭不出声来,两行清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胸前顿时打湿一片。那吴仁拉的娘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却不想眼泪越擦越多,娘哭倒在吴仁怀里。

  师弟说先让师姐到我家住。吴仁说也好,暂时住两天,等我这个月月钱下来了,给师姐租个房子,好叫你母女团聚。

  娘道:哪能再让你贴钱,为了师哥的事,师弟已贴了不少了。

  我只好跟着师弟去了他家。没想到师弟的家在京城,更没想到的是师弟的父亲在朝为官,见儿子回来自是欣喜异常,师弟母亲见儿子带了我回来,知道原委,母爱泛滥,更是对我疼爱有加。我这才知道,师弟只允许自己找家里,决不允许家里找自己,家人只能偷偷地远远地看师弟,七八年下来觉师弟越来越好,也便安下心来。

  师弟在家里任着性子做事,家人也不管,说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想干啥就干啥去。师弟一回来便给府内众人一一看病,整日带着我出城进山采药,自己制药、煎药,府内众人大病小灾药到病除,自此后对师弟愈发看重。我这才发觉师弟医术怕是除当归最好的。

  我安定下来,娘过来看了一次,安顿师弟照顾好我。我也去看了娘,见租了一处平民区小院,想过去与娘住。娘说现在不比从前,自己在药铺干活没个迟早,留我一人在家着实不放心,倒不如在师弟府上安全。想娘了,可隔段时间晚上过来住,或到药铺来陪。我听了娘的话,没再坚持。一次到药铺看娘,药铺掌柜冷嘲热讽、极尽挖苦。我实实气不过与掌柜较了高低,害的娘被药铺打发了。娘说:你爹在时看病人多,开的药都让在另一个为人比较实在的药铺抓,这个药铺掌柜眼红送礼被你父亲拒绝,为此事掌柜肯定怀恨在心,现如今收留算不错了,说两句也是人之常情。事已如此,不干也罢。自此娘亲独居在家,也不让我过去住,还是说白天做些活计照顾不了我。

  一次夜间,我忽然想娘了,让师弟赶了马车送自己过去。走到窗边,听到吴仁道:我也是没本事,这么长时间了,救不出师哥,对不起你呀!

  娘道:你已为我做的够多了,人贴上、钱贴上、气受上。倒是我实实无用,救不了师哥,反连累了你。

  吴仁道:是师弟不是人,师哥这个样子,我还是没管住自己,让你受委屈了。可我舍不得你伤心,为你高兴而高兴,见你一年多没笑影影了,也想让你开心更久些。既然你给了我,我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师哥命保住捞出来。

  良久,听得母亲一句一顿道:不怪你,怪我见了师兄,知道再无性命之忧,还有可能早日出狱实在太高兴了,贪了两杯。怪那日雷雨大作,阻了我回家路,淋湿了我衣衫。怪那日老天眼瞎了,天黑夜深沉,置我一个弱女子不管不顾。罢!罢!罢!我这蒲柳之身,也算报师弟之恩了。师弟,我敬你一碗,我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了,以后师哥事还得你奔波劳累!半晌又道:我们......此次后再无下次。

  师姐!我......一定真心待你,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师弟!唉!记着今日言语!不要忘了人在做,天在看!

  师姐!红叶!我一定把你含在嘴里,握在手里,放在心里,端在面前,揉在身体里,日日夜夜永不分开!

  ......

  房内熄灯,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也不知在院子里站了多久,也不知何时回去,再次有意识,师弟告诉我不吃不喝已三天了。师弟说送下后总觉不放心,返回后见此情形,只能将我带了回来。又说他之前给师娘淡淡提醒过:吴太医怕不可靠。师娘只说偌大京城,她一介女流,再无依靠了呀。

  我要质问娘,师弟拦住道:于事无补,只能伤了师娘的脸面。就像害了见不得人的病,除了郎中知道,其他人问会告诉你吗?就算你知道说出来,也只会让病人更难堪,于病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听了师弟的话,但吵着门头师弟想办法要独自去探监见爹和当归,说不成娘,至少也让爹知道。师弟无法,说见可以,但最好不要告诉师傅,道理是一样的,于事无补,反而让师傅受罪。如果非要告诉师傅的话,便不安排见。

  我无奈只得答应,心想等见了再说。师弟托他爹走了关系,白日里便进去了。我很纳闷,还是忍不住问狱卒:不是只能夜晚见么?

  狱卒见我们两年轻人,也不以为意:白天才是正常探监时间,晚上谁来了。

  师弟道:我师娘探监一般都在晚上。

  狱卒哼了一声,看了两人一眼,不再说话。后来,师弟打问了情况,告诉我:晚上狱卒少,需要打点的自然少。我后来想明白了,娘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渠渠道道,只一味信任吴仁,怕打点的钱,有大半落入吴仁口袋。如果是这样,家里的钱,也多半会落入吴仁之手。

  我爹见了父亲,两人激动一番,看各自安好,便说了各自情况,当得知卖了府邸,父亲黯然神伤:你娘说过,我知救我心切,但也不至如此。我在这里想了很多,这事没那么简单,去不去都是死局,命运掌握在了别人手里。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便被人算计了。照这样想后面的事就对了,否则想不通。从没有救活的人过两三天再大出血的道理,此灾既非我医术之故,那就是卷入宫廷斗争之中的无妄之灾了。既如此,那么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出也肯定是出不去的。

  我不经意的问娘什么时间来,常来不,下老雷雨那晚来了没。爹说打雷那晚是来了,很高兴说保住了我师徒二人性命。原来还相对来的多,今年很少来了。

  我张了几张嘴想说娘的事,看跟前还有当归,又想起师弟的话,忍住没说,只说娘每天要做活计挣钱想办法救你出来。

  狱卒催促,我将当归拉在一边道:住在师弟府上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它不用多想,我等你出来。

  狱中出来,我没忍住直奔母亲住所,当着刚回来的亲娘,骂吴仁胡日鬼,害了一家人。母亲不信:有证据?倒说的我无法应对,说了狱卒说的白天是探狱时间,晚上探狱花费更小。娘根本不信,还训斥了我。母女俩不欢而散。

  自此,我便缠着师弟让打探消息,收集吴仁的罪证,知道一点便跑去给娘说,好让娘迷途知返。爹的意思很明显,此事急不得,重也重不了,性命原本无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最好的是啥都别做,保护好娘和家。

  师弟一个郎中,从哪里打探消息?只得央告在朝为官的爹,倒是打问上了。

  推荐黄师傅进宫的就是吴仁,咬定害死娘娘的也是吴仁,道理和爹说的一样:人救活了三天后怎能死,定是做了手脚。

  后一次我再次探监,无意间听到两狱卒拉话:黄师傅和漂亮老婆一对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另一狱卒道:我们还是不重要,人微言轻,吴太医本就给的少,这两天全赌输了。

  我觉的不对,让师弟帮忙查后,才知道吴仁确实用我家卖房子的钱打点关系了,但不是让爹出来,而是让爹出不来,最好死在里面。我再找娘亲说了情况,娘就是不信。

  我干着急没办法。后来,爹和当归在狱中一轮一轮的审问,见问不出结果,隔一段时间换一批人再问再审,后实在审不出,便用了刑,可怜两个郎中哪见过这阵仗,险些死在狱中。

  四年下来,爹终于扛不住有病了,毕竟年龄一年比一年大。

  宫里也觉的这事该有个了结了,死了的娘娘的娘家人找不到死因便迁怒爹和当归,一定要让偿命,再加上吴仁作证和“打点”,便准备判死刑,毕竟娘娘确实是死在黄师傅手里的。

  师弟来报时,我急切地让师弟想办法营救,只要能救得命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一瞬间,忽然想起娘和她不是一样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倒可怜起娘来。把情况给娘说后,娘挺着大肚子又去找吴仁帮忙,彼时,娘已怀了吴仁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娘到吴仁家时,被吴仁婆姨羞辱了一顿:耍了这么多年,得了家产,还会救你相公出来吗?娘恍然大悟,死了一般地回来。

  我见此情形,只能催师弟。师弟说是想办法,但很明显不用劲。直到师弟娘点了我:娃娃,你与我相公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也没什么理由帮你,有了关系就有了理由。

  我猛然觉醒,最充分的理由便让嫁于师弟。便说让我考虑考虑。

  师弟娘道:你若是我的儿媳,亲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还用的着说?外面人都知道,谁不给我家相公一点薄面。

  我思虑再三,咬了牙探监,回来后称父亲已同意。果然,师弟当官的爹一上劲,奔走相告了一两个人,爹和当归师徒二人便从死刑改为到军队服役看病救人满五年。

  临走的那天,我去相送,当归说不必等了,嫁了师弟吧,还能能过个安稳的好日子。即使能等上我回来,也得过苦日子,再说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吴仁也去送别,笑着对爹说:师哥放心远去,我会将红叶照顾的好好的,等你回来。你喝了这碗酒,安心上路。爹接过一饮而尽。

  马车上,娘探出头握着爹的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吴仁说红叶心急来送你崴了脚,只能坐车。说着便掀起车前面帘子:你看挺严重的!

  娘大呼不要,然突起的肚子,却被爹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爹一口黑血吐了上来,指着吴仁骂道......你......你......你......直挺挺倒下。

  娘顾不了那么多,下车抱着爹痛哭,看当归救醒了过来,爹却对当归说走,看也不看娘。

  我临出嫁前,将自己了解到的,前前后后给娘说了,娘只说:是我看错了人。可我这样一个妇道人家,看人能看对吗?看对了又能怎样?要救你爹,除了钱就只有我这身体了,你敢说哪个男人不贪图这两样会白白帮你!事已至此,夫复何言!言有何用!

  娘大龄产妇,虽诞下一子,但终是难产大出血而亡。爹最有名气的是接生,却不想娘却死于难产。娘血流了一院,眼看不活,叫吴仁去叫我来说话,吴仁却不肯,还是邻居听不得娘泣血哭声,来叫了我,我去时,娘还吊着一口气,对着师弟说:有了娃娃不要让学医,让当官......当官......

  娘死后,我气不过要告吴仁,师弟家却不让:现在这种情况普遍,告了作用不大,不会把吴仁怎样,太医院也不会辞退,顶多罚一两个月俸禄。就算让众人知道吴仁是这副嘴脸,原来仁份礼至的好形象倒了,人臭了也没多大关系,反倒众人有可能说你娘的不是,说咱家的不是。我只能作罢。

  第二年,夏取代前朝,夏帝大赦天下,当归抱着我爹的骨灰而回。师傅狱中受尽折磨,喝了吴仁的毒酒,知道娘的情况,身心俱裂,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我和当归、师弟将爹与娘合葬于一处。

  当归下了狱,眼见我爹死在跟前。发誓要在京中等待时机以报此仇,机会没等来,等来吴仁中风生活不能自理,看着流口水的老人,吃着猪食,家人无人管,犹如乞丐,当归心里五味杂陈。从此在京中坐诊,娶妻生子。

  我经历了世事,与师弟也算和睦,只师弟前此年忽犯病去世。我习惯了被安排、被照顾,师弟走了反而不适应,这才觉的师弟竟然如此重要,在自己心底的份量如此之重,也就彻底将当归抛在脑后。却不想师弟去世两年后,当归妻子也去世,寂寥、死去的心又被勾起火花,时常去当归家里、药铺拉话,众人都知其意,也都有意促成,偏偏两家娃娃不同意,逼的当归不得不离家出走。

  故事讲完了,无风与婉儿长时间不动。无风知道婉儿不知道的是:黄芪对吴仁并没有就此作罢,吴仁中风其实是黄芪所为,还在吴家种下祸根,吴门一族均不得善终。而那吴仁的孙子便是吴谦。这些给婉儿说没用,能不看到阴暗面就尽量不要看,能保持多长纯良就尽量保持。

  良久,婉儿道:我在说事的时候你不要乱动。你身体还不好,不敢太劳累,我来就可以了。

  无风说动了吗?

  婉儿说说到黄芪在母亲院子里那段你就一直动弹。

  无风笑了一声:你想过没有,黄芪娘为什么会如此下场?

  婉儿说没定力?没脑子?长的太俊?家里呆灰了?......

  无风说:你看花将军?

  婉儿:哦,如果是花将军定然不会!

  无风:为什么?

  婉儿:花将军有本事,具体点.....就是一个人饿不死,啥事都能干了,自己有主意。用两个字概括.....想不出来。

  无风:独立。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只有这样,女性才会成为独立的个体,拥有自由的灵魂,不会成为别人的附庸,不会沧为男人的玩物。你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干一些事了吗?

  婉儿猛猛地动了动,似表达感激之情:我想的是小雨点如何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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