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华妃冬日罚菊青,果郡王现身
没过几日,华妃就将那日景仁宫的冒犯忘得一干二净,只因年将军又立了功劳,福子这事还没等上达天听,华妃就主动和皇上提了一嘴。
快过年了,各宫都忙着放赏,死人太不吉利,皇上略沉思了一会,便让华妃看着多给福子家一些赏赐,这事算完。
华妃见自己没受责罚,这几日又蹦跶起来,先是抢了沈贵人赏赐给宫人用的金纸,傍晚时分又让安陵容和夏冬春去听训。
“华妃娘娘说,前些日子让两位小主抄女则女训静心,今日娘娘恰好无事,便让奴婢来问一嘴,小主们可抄完了?”
安陵容哪里把这种事真的放在心里,除去华妃说完那天写了几个字,这两个月来都把责罚一事抛到脑后,夏冬春的宫里更是连张纸都没有。
“华妃娘娘恕罪啊,臣妾,臣妾确实把娘娘的叮嘱放在心上了,只是,只是臣妾今天走的急,没带女训。”
颂芝用帕子轻轻点了点嘴角,不评价夏冬春。
“安答应呢,也忘了带了?”
安陵容斟酌着不敢回话。
夏冬春还在给自己壮胆,“华妃娘娘明察,臣妾是真的忘了,不如臣妾让小春回延禧宫取一趟,给娘娘过目?”
小春哪不知道夏常在什么算盘,她和夏常在是势同水火,夏常在一个字没写,她回去也变不出抄写来,只能等着受罚!
华妃在帘子后面看着这几个耍心机的女人冷笑一声。
“既是忘带了,便不必回去取了,天冷路滑的,若是摔着两位妹妹就不好了。”
夏冬春还没等高兴的谢恩,华妃继续道:“反正翊坤宫不缺笔墨,两位妹妹就在本宫面前再抄一遍吧,由本宫看着,你们也能尽心些。”
华妃命人奉上早已准备好的书本摆在夏常在和安答应面前,安陵容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开始书写,夏常在被华妃的威严吓怕了,慢悠悠的没敢说什么也跟着抄。
须臾,丽嫔和曹贵人来华妃那儿坐班,不知曹琴默最近怎么惹着华妃了,说两句话,华妃便一扔扇子,吓得夏冬春‘啊呀’一声。
“夏常在这是对娘娘不满吗?”
颂芝上前将纸张扫落在地,丽嫔也跟着起哄说,屋子太热,让他们起了懈怠之心。
“古人说‘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待’,那进京赶考的举子尚且能在寒冬腊月里作诗,夏常在和安答应两位妹妹又何尝不能?颂芝。”
华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叫颂芝把书案搬到外面去。
“今日天气正好,外头也没有多冷,夏常在就好好享受这阳光吧。”
华妃转过身刚想对安陵容也这么说,帘子后梳着厚厚刘海的菊青先引起了她的注意。
刚才华妃并不是气曹贵人,而是在曹贵人说皇上为了沈眉庄改了咸福宫存菊堂的名字才醋意大发。
甄嬛投靠皇后联手给她难堪就算了,她的姐妹沈眉庄还敢抢皇上的恩宠,如今华妃看见有个和甄嬛装扮气质如此像的宫女,气不打一处来。
伸出要指安陵容的手落在菊青身上,问:“你就是安答应的贴身宫女?”
“是。”
菊青打了个冷战,没想到她故意模仿的纯元气质没让皇上先看见,倒让华妃注意到了。
“那正好,我看你们家小主身子单薄,就由你去替你家小主抄写吧。”
菊青咬了咬牙,知道华妃最不喜欢有人忤逆她,说了句‘是’。
其实宫里的宫女会写字的并不常见,她一个奴婢不能顶嘴,安陵容却可以对她维护一二,但安陵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菊青频频抬头,都惹了曹贵人的注意,安陵容不可能毫无察觉,她只是装作看不见,毕竟她求了情,受罚的就会变成她。
菊青早该知道,安陵容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万事发生她先考虑自己,等旁人也这么干,她又要怨恨人家没把她放在首位,菊青越来越认为自己想争权夺利得这条路多么正确,而现在还没有取得成就的自己,合该蛰伏。
想通之后的菊青不对安陵容抱有一点期待,优雅的研墨、写字,她比夏常在身穿的衣服更单薄,夏常在都冻的牙关直打颤了,菊青更是难熬,只是华妃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菊青身上,她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不知多久过去了,外面的天都暗了,菊青手麻木的没了知觉,周宁海才过来禀报说皇上今晚要来用膳。
华妃想到这两个女人都是从未承宠过的妃嫔,要是被皇上看上了,她可就吃了大亏,于是让颂芝把二人送回去。
华妃做事一向是彰显自己恩宠和财力的,说是罚,却也挑了两个簪子给安陵容,安陵容颤抖着接下赏赐谢了恩,回到延禧宫捂着脸便痛哭道。
“华妃这是存心找我的不痛快吗?她把我当成什么了,伺候笔墨的书童?还是觉得我没见过世面,这两个簪子便能打发我?”
菊青进了屋回了暖才发现自己已经冻的头重脚轻了,安陵容心思又多,她合计安慰两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还是宝娟使劲推了她一把,她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你倒是躲懒跑到外面了,你可知咱们小主在内室让华妃好一顿羞辱,你现在说‘不要在意’这种风凉话,还是不是我们延禧宫的人?”
菊青心中狠狠冷笑,她哪里是跑到外面躲懒,安陵容要是愿意,自己大可和她换换位置,宝娟也可笑的紧,她这么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跟着安陵容去华妃那儿的是她呢。
“小主恕罪,奴婢是被冻的傻了,小主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罢了,你出去吧,这里有宝娟就行。”
菊青勉强站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在她心中敲起警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最怕的都是生病。
宫女可不像小主有人伺候着,她要是找了风寒,没钱拿药是其一,最可能的是一边生病一边干活,病不好活也不好,最后被一身疼痛折磨的短命。
想到这里,菊青也顾不上别的了,跪着求安陵容让她去太医院看看。
“你去吧,今天你也是替我挡了灾了,我没什么好给你的,你去太医院就说是我病了,拿些药喝着。”
菊青走出两步,安陵容后知后觉的收买人心。
“菊青,我是真的感谢你,这些天,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好姐妹。这两个簪子你拿着,快去快回。”
走出延禧宫时,菊青听到宝娟在背后啐她矫情,菊青没管,也没推脱安陵容赏的簪子,这东西对安陵容来说是羞辱,却是她拿半条命换的,菊青总不至于轻贱自己的性命。
到了太医院,快到年关的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皇后的头风又犯了,太医院院首章弥正顾着配新药方,菊青去了眼都没抬,只说自己不接诊皇后以外的妃子。
华妃身边的刘太医,常年给温宜公主看病的张太医,还有和敬嫔交好的陈太医统统推脱自己有事,菊青知道太医院看似是一个铁桶,其实早和各宫小主勾连,小主荣宠他们便荣宠,小主衰败他们就跟着陪葬。
菊青捏着两根簪子,却打赏无门,她迷迷糊糊的想现在的温实初还算个好人,虽然上了甄嬛的贼船,但自己和甄嬛没有利益冲突,温实初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菊青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她刚走出两步,目眩神迷的感觉又来了,慌忙中她以为自己抓住的是个小太医,在倒地之前喃喃一句。
“救我。”
等再睁开眼睛,她正躺在太医院暂时安置病人的小床上,卫临为她施针,极细的针刺到菊青额头上,菊青本能的躲了躲。
“别动,姑娘千万别动,这是治疗的最后一步,你邪风入体,若是不逼出这股寒气,过了夜你必然感染风寒、缠绵病榻。”
找回意识的菊青不会躲,艰难的点头示意卫临继续。
“谢谢您救了我,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卫临,现在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学徒,称不上大人。”
卫临态度很是谦逊,菊青是知道他的,后期温实初一蹶不振,他代替师父投靠甄嬛,比起温实初,他更加狠绝,以菊青的标准来看,卫临才是最该拉拢的那类人。
没想到现在才是个小小学徒。
“无论如何大人救了我,菊青感激不尽。”
菊青拿出簪子想要答谢卫临,卫临却再三推辞。
“菊青姑娘真的不必如此,我也是奉了果郡王的命才救治的姑娘,要谢,你应该谢谢果郡王。”
“果郡王?”
菊青念出陌生的字眼。
“正是,刚才果郡王身边的阿晋来拿药,姑娘刚好倒在旁边,臣不知如何是好时,阿晋说,您是他的旧相识,所以让臣尽心医治您。”
卫临把菊青当成了背后有人撑腰的大人物,一言一行都很恭敬,还包好了每日要煎的药给她,叮嘱哪些东西忌口。
菊青的心思全在果郡王身上。
前世菊青作为孤魂游荡时倒没对果郡王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情愫,只是纵观全局来看,这个皇家子弟能称得上是个好人,救治叶澜依、奉命娶孟静娴,都做到了待人体面。
只是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旧相识?想让卫临施以援手,完全可以直接吩咐啊。
“卫大人,你知道现在果郡王在哪吗?”
“这……或许已经回养心殿陪陛下下棋,也可能回府出宫了。”
卫临一紧张,话多了起来。
“这几日果郡王是为着除夕红梅移植的事才经常入宫的,姑娘想找她,可以到倚梅园去碰碰运气。”
又是倚梅园啊。
菊青看着外头红梅覆雪的景色,突然萌生退意。
她闭了闭眼,已经知道果郡王为什么认识她了。
果郡王是风流倜傥不假,菊青要是能在前世获得半分王爷青眼,都会毫不犹豫跳出宫墙。
但现在不同,她知道全部剧情。
前世和她扯上关系的甄嬛、叶澜依、浣碧、孟静娴各个没有好下场,王爷终究是王爷,随时可能被皇帝猜忌,菊青想长长久久的活,不能因为果郡王是个好人就不顾自己的性命。
“不必了,我跟果郡王应该是遇不上了。”
念此,菊青摇摇头,把准备好的簪子塞给了卫临。
“卫大人辛苦了,这些是您该得的,不多,但是一番心意。”
“果郡王已经付过诊费了。”
“果郡王是果郡王,我是我。”
卫临看出菊青态度很坚定,便没有推脱,这两个簪子做工不菲,和小宫女的品阶并不相配,显然是主子赏的。
而能把贵重的赏赐送给一个不收诊费的太医做礼物,足以证明她与别人不同。
卫临暗暗感叹菊青非池中之物。
菊青想的就简单了,倚梅园的剧情一过她就是小主了,当然不用在意几件首饰,只是可怜等在雪中的果郡王,听说菊青没来,暗自神伤了片刻。
“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宫女如此上心,我看她长的也就那样。”
“美人在骨不在皮,再者我今日见她觉得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阿晋是没想过王爷这么纠结的时候,打听人家姓甚名谁,等真问着了也见着了,却故意不陪着,等她醒了拐弯抹角的告诉她。
“您要真喜欢菊青,直接回禀皇上,让圣上下旨赐婚不就得了?”
“我并不愿强人所难。”
果郡王拂去压低梅花的白雪,摇了摇头。
“若她今日肯来见我,我还能厚着脸皮去求皇兄,她不肯来,足以证明,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阿晋挠了挠头,没明白什么意思。
“或许只是那位菊青姑娘觉得天太冷?卫太医说话弯弯绕绕的,谁知道他卖什么关子?”
“那是你听不懂。”
王爷回头敲了一下阿晋的头,“她一定听得懂。罢了,来日方长。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咱们回养心殿,我还欠皇兄一局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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