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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要喝口水吗


几人又围坐在内厅,雨师催促:“若若,嫌疑人是谁?”

  君若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将那两张纸条拿出来摊在桌面上,问:“从这两张纸,你们看出了什么?”

  雨师说:“这两张纸刚好能拼成一张,“酉时,月枕桥”在纸的正中间,所以,这张纸一开始写的应该就是这个,所以一开始约你的人应该是洛粉。但是,有人发现了这件事,将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这个人应该是白芍。”

  “对的,据白芍的婢女所说,早上白芍去了趟集市,应该是发现了洛粉托乞儿送纸条这件事,她以为洛粉是要与我私会,便临时起意,撕了纸条约我,并将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君若将细节补充完整。

  “既然她已经偷天换日了,那为何会去找洛粉吵架?”雨师有些疑惑。

  “不清楚。”君若两手一摊。

  雨师更疑惑了,问道:“那你说的知道嫌疑人是谁是怎么回事?”

  “白芍和洛粉上午起争执的事有很多人证,还有广寒仙的证词,都把嫌疑指向白芍。但是,被断头的不仅是洛粉。”君若意有所指。

  雨师接话:“还有那个侍卫!”

  君若点了点头:“对!侍卫的死法和洛粉的死法几乎是一样的。菡萏说过,中元节所有的姑娘都要献艺,我也问过白芍的丫鬟了,白芍从未离开,所以侍卫的死跟白芍毫无关系。”

  君若的眸色沉了沉,冷声道:“侍卫的死法是秘辛,不夜宫一早就压下去了,所以也不存在模仿杀人,最大的可能就是.......”

  君若的话还没说完,雨师就迫不及待地说:“栽赃嫁祸。”

  君若点了点头:“是的,虽然洛粉和白芍都死了,但这一次凶手的真正目标应该是洛粉。洛粉一定知道什么。”

  君若瞥一眼司沐说:“洛粉如果只是想来个桥头私会,这纸条应该会送到司沐手里,而不是我手里。她暗中联系我只可能是案子的事。”

  司沐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但君若的推测确实合理,如果是洛粉相邀,他应该是首选。

  君若继续说:“我现在有个想法,白芍可能是误打误撞入了局,刚好被凶手利用顶罪。

  广寒仙说见到白芍在牡丹园中,没准白芍目睹了杀人过程。我闻到白芍身上有异香,她失去神智,其一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其二,可能跟那玄烛有关。”

  雨师听得认真,见君若停了,眼巴巴望着君若:“若若,你快说啊。”

  “接下来的得听墨渊说。”君若朝着墨渊努努嘴,雨师立马一脸期待地看着墨渊。

  “我?我......说什么?”墨渊听得认真,突然间被点名,反而愣住了。

  君若轻笑了一声,墨渊平日里戴着一张言笑晏晏的面具,这还是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倒是接地气了许多。

  笑过了,君若给了提示:“你依次说下四人的伤口有什么特点。”

  这个确实在墨渊的知识范围内,他说:“侍卫的伤口前高后低,断口切面平整,左侧伤口较深,在后脖偏右3厘米处有交界口,凶手应该是在他身后低位,一次性绞断了他的脖颈。

  洛粉的伤口前后平齐,断口切面平整,左侧伤口较深,在后脖偏右3厘米处有交界口,凶手应该是在她身后正常位杀害她的。凶手应该是在他身后平位,一次性绞断了她的脖颈。

  忍冬右侧皮肤上翻,伤口较深,出血较多。咦......”墨渊轻咦了一声,停顿下来。

  显然墨渊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君若提醒道:“墨渊,你继续。”

  墨渊继续:“白芍的伤口和侍卫、洛粉的比较像,也是左侧比右侧深,在后脖偏右2厘米处有交界口。”

  意识到了关键点的墨渊只讲重点:“侍卫和洛粉都是左侧伤口较深,所以伤口交界处都在后脖偏右侧,这说明凶手的左手更有力,可以推断凶手是个左撇子。”

  “你们这话不就自相矛盾了嘛?白芍也是左侧伤口比右侧深,与侍卫和洛粉一模一样,那你们怎么又说她不是凶手?”雨师有些疑惑。

  君若又掏出了两张纸放在桌子上,说:“这是忍冬画的,你看画里,凶手是在背后行凶的,你看那根弦,与白芍自杀时有什么不同?”

  雨师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眨呀眨,透露出清纯的愚蠢。

  风伯指着画上的弦说:“洛粉脖颈上的弦只在颈前,没有在脖子后交叉。洛粉后脖偏右3厘米处有交界口,那就是左边割痕比右边割痕深了3厘米,说明凶手左手的力气更大些,所以这个凶手肯定是个左撇子。

  白芍是自杀,且没有借助外物,所以琴弦需在脖子后交叉。这样,左手握着的弦对应的是右侧脖子,右手的弦对应的是左侧脖子,她惯用右手,所以也是左侧的割痕比右侧深。”

  风伯解释得很细,雨师恍然大悟:“那有问题的不就是忍冬?”

  雨师说完,就发现君若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雨师有些飘飘然:“那伤了忍冬的一定另有其人,这样,就有两个凶手,一个左撇子凶手杀死了侍卫和洛粉,另一个伤了忍冬。”

  君若一脸地生无可恋,好累啊,不想讲话了。

  君若强打起精神说:“忍冬的画里是她亲眼见到凶手杀洛粉,且同一个凶手要杀她灭口,所以凶手不可能一下子左撇子一下子右撇子,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凶手是左撇子。可是左撇子怎么能造成右侧伤口呢?”君若目光如炬地盯着雨师。

  雨师被君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发,复述着君若的话:“可是左撇子怎么能造成右侧伤口呢?”

  语气可爱极了,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中带着愚蠢。

  “自杀就可以了。”不知为何,风伯总觉得雨师丢的是他的脸。

  “哦!!!我懂了!”雨师一边说,一边去拍风伯的大腿,“忍冬跟白芍用的同一种方式,她把琴弦交叉在脖子后头。

  这样,左手握着的弦对应的是右侧脖子,右手的弦对应的是左侧脖子,她惯用左手,所以右侧的割痕比左侧深。”

  雨师一脸兴奋地望着四人,像只求夸的小狗。

  其余四人低下了头,雨师的快乐他们永远都体会不到。好羡慕雨师,抽丝剥茧时能享受把线头递到手里的快乐。

  “你有证据证明忍冬是左撇子吗?”墨渊问。

  君若点点头:“有,我让她画画时就注意到了,我给她递笔,她下意识用左手去接的,后来换到了右手画画,她应该特意练习过。

  我后来还重新试探了一下。在后山时,我故意站在你们左侧递笔,虽然不顺手,但你们所有人都是用右手来接的。

  只有忍冬,她还是用左手去接。她虽然有意训练过,但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忍冬确实有时间杀洛粉,但是她应该没时间杀侍卫吧?中元节那天,不夜城不是有演出吗?她应该是要伺候洛粉的,哪来的作案时间?”风伯提出了疑问。

  君若答道:“她有,表演的是不夜城的姑娘,她一个丫鬟在不在场,没有人会关心。

  我看过洛粉的手,她左手小指的是新茧,忍冬手上的却是老茧。

  你还记得菡萏说的话吗?洛粉演奏《汉宫秋月》时都是用纱帘挡着的,弹琴的人未必是她。

  而且,菡萏也说过,中元节时,洛粉的原定曲目是《汉宫秋月》,却临时弹了别的,可能是忍冬不在,她被迫换了曲目。

  洛粉知道那一天忍冬不在,所以这可能就是洛粉必须死的原因。”

  墨渊沉吟了片刻,问:“可是,忍冬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她可能能杀人,但中元节的玄烛之乱,不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的。”

  “朔光。”司沐一晚上没开口,他突兀地开口,无异于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君若望向司沐,眸子里晦暗不明:“你有什么证据吗?”

  司沐将琴弦放在桌上,琴弦通体泛着凛冽的银光:“这琴弦是不夜巅特有的银雪打造而成,存在于不夜宫内库中,民间并未流通。”

  “那不夜宫中的人都有嫌疑,不一定就是朔光。”君若不是没有想过是朔光,但每每升起这个念头,都会被她甩走。

  司沐不着痕迹地看了君若一眼,没说话。

  雨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朔光的母亲——冬仪公主,就是以古筝艳绝天下的。

  古筝右手司弹,左手主按。左手按压筝弦,用以控制筝弦的张力和音高。

  弦段一张一弛、一短一长,通过这种有规律的变化从而改变右手弹弦的余音,从而达到‘按弦取韵’、‘以韵补声’的目的,是以左手做韵十分讲究。

  妙就妙在冬仪公主是左撇子,对左手的控制炉火纯青,她最心爱的古筝就是朔光,朔光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你不是说朔光的母亲难产而死吗?”君若问。

  雨师撇了撇嘴:“谁知道呢,这消息是夜尊放出来的,至于实情,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君若沉默了,上次讨论的正史野史在脑海中盘旋。

  司沐斩钉截铁地说:“这只是合理假设。君若,你抛开感情想想,如果夜尊死了,尽欢出事,那对谁最有利?

  朔光虽然全程未参与我们办案,但他出现在每一个时间节点上。

  如果不是朔光说漏了嘴,尽欢不会赶去不夜城。洛粉那天点了玄烛,我们可能已经从洛粉那里打探出玄烛的来历。

  再到后来尽欢认罪,那时候密室只有朔光和尽欢,你没有想过尽欢当日为什么突然改口要认罪吗?如果他抵死不认,我们也没有切实的证据。

  还有,为什么尽欢认罪后就要自戕,之后却不自戕了吗?因为我封了她的灵力。只有以灵力自毁灵海,方能形销神灭,连粒灰都不留。

  如果尽欢成功自戕,谁都发现不了她的女儿身,这个案子也就结束了。所以,自戕的方式有很多,但尽欢只能用一种方式自戕。

  尽欢和朔光可能在密室里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珠盘玉敦莫相负是和朔光说的,她在提醒朔光,在自己死后要说到做的!”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朔光了?”君若凝视着司沐,眸色极深。

  司沐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他从君若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悲伤,他应该否认的,但他不想对她说谎:“是的。”

  君若嗤笑了一声:“所以,你全程作壁上观,看着我们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司沐!战神大人!好玩吗?”

  “我没有作壁上观,我......”

  司沐正想解释,君若打断了他:“是,战神大人智勇双全,高高在上,心情好了还能指点我一二。”

  司沐喉间滚动,好半晌憋出一句:“君若,你要不要喝口水?”

  “喝,喝你个大头鬼。”君若摔门就走。

  风伯、雨师投以“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出了门,墨渊拍了拍司沐的肩,也走了出去。

  他们一致觉得战神的智勇双全是拿情商换的。

  当夜,一袭红衣轻纱的女子落在不夜宫的荒园中,一根碧血簪虚虚拢住长发,红纱遮面,她赤足踏在石子小径上,脚踝间的铃铛一步一响。

  司沐坐在四角亭的翘角上望着来人,问道:“你来了?惹女子生气该如何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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