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孤立无援

9月7日

  凉山县公安局

  三人来到凉山县公安局的门口，看到院子中空荡荡的，只有两辆警车，想来可能是都被派出去找刘兰了。三人说明来意，就被一名民警带到了二楼的局长办公室。民警敲门进了办公室，片刻出来后对三人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局长在忙，麻烦你们三位在外面等一下。”

  “好。”严谨回道。三人相顾无言，只好站在门口等候，大约过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有让他们进去，三人都有些焦急，沈晨张口想要问问严谨，是不是再敲一下门，没想到此刻门打开了。只见一名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笑着对三人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严队长，市局那边有个急件需要我立刻处理，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快请进吧。”  此人正是凉山县公安局的局长陈伟，他一边笑着道歉，一边将三人请进办公室。

  “哪里哪里，陈局长，是我们没有提前跟您接洽好，来得太突然了。”严谨笑着回道，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信函递给陈伟。陈伟接过信函，确认无误后说道：“市局的张局长之前来过电话了，让我们配合你们工作。只是没想到你们直接去了村里，没通知我们，所以这个工作上没有衔接好啊。”陈伟给三人倒了三杯水，接着说道：“你们到了凉山，我也没给各位接风洗尘，是我不应该啊。”

  “陈局长，您太客气了，是我们太唐突，到了凉山县没有第一时间来跟您对接工作。”严谨说道。

  “哎，你们也是为了工作啊严队长。你说你们大老远来到凉山县，也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就去了村里，这种工作精神真是让人敬佩啊。”陈伟说道。

  “我们原本不想给局里添麻烦，想先到村里调查一下，初步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也是有些鲁莽，不太了解当地的情况，调查过程不太顺利。”严谨说道。

  “怎么会添麻烦呢，都是为了工作。你们也是想尽快开展工作不是，可以理解，不过这凉山跟临江确实相隔千里，风土人情大不一样，等后面调查我让派出所的民警带你们去，这样也有利于你们快速拉近干群关系，更加深入的开展工作。”陈伟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了。”严谨感谢道。汪洋跟随严谨工作已经有近三年，他印象中的严谨一直是刚正不阿，即使是面对齐局长也是不卑不亢，没想到这次来到凉山县公安局也打起了官腔，难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对了，严队长，你们这几天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呢？确定苏贵田遇害的凶手是谁了吗？案发现场找到了吗？”陈伟挑着眉毛，故作认真地问道。

  “暂时还都没有。”严谨有些尴尬地回道。

  “嗯。”陈伟听到严谨还没有任何进展，身子靠到椅背上，语气缓慢地说道：“你们初来乍到，不了解当地情况，所以没查到有价值的信息也很正常。那这个刘兰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就逃跑了？”

  “刘兰是苏贵田的老婆，我们怀疑她是苏贵田被杀的知情人？”严谨答道。

  陈伟点点头，轻飘飘地问道：“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严谨答道。

  “那就不好轻易下定论了。”陈伟看着天花板说道。

  严谨听出来他口气中的揶揄，继续问道：“陈局长，不知道对于刘兰的追捕，现在的情况是？”

  “今天早上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了。不过，你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有些早，局里还没上班，又事发突然，所以可能行动起来就慢了一些。不过呢，我们这凉山县地处深山，想要出山，一共也没有几条路，今天他们已经对这个火车站，还有长途车站都做了排查，基本可以排除刘兰乘坐这个公共交通离开凉山的可能性。我们这个刑警队长梁大路刚刚给我汇报说，现在就是两种可能性，第一个呢，就是她根本没离开凉山县，而是去了凉山县下面的村子。第二个就是她乘私人交通工具离开的凉山。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们就只能展开流调，把人撒下去，一点点查，但是我们这边市局最近抽调人手，我这手底下人手不够，凉山地方又大，各个乡镇离得又远，真要是查起来，没有个一两个月怕是不好办啊。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更麻烦了，一方面我们不知道刘兰做的什么车，车牌号是多少，另一方面，她是凌晨离开的家，到现在已经快12个小时，如果快的话，别说是离开凉山县，就是西川也不是没有可能。”陈伟说到最后表现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严谨听了陈伟的话，摸着鼻子陷入了沉思，这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啊，两种情况都没法查，看来指望他们是不行了，还得我们自己来啊。严谨笑着说道：“陈局长，您多虑了，一来呢这个案子还没有定性，刘兰是不是犯罪嫌疑人还不好确定，二者我们也能理解您这边工作确实比较忙，我们时间又有些紧，要不这样吧。我们在当地没有执法权，您看您能不能从刑侦这边给我们拨两个人，配合我们一下，同时在手续上给我们一些便利。调查还是我们自己来，在关键时刻需帮助的时候，让咱们凉山的同志出马，您看怎么样。”

  “这样……”陈伟摸着下巴说道：“也可以，我给刑侦队长梁大路说，让他给你们派个人。”随后他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来电话。“大路，你在局里吗？好，临江市的严队长到了，需要你派个人配合他们工作，这样你看看你们队里的安排，给他们派个人，好，就这样，我让他们现在下去。”陈伟挂了电话对严谨说道：“严队长，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下去一楼找刑侦大队长梁大路，具体事务他来安排，我这边还有些文件没处理，我就不陪你们下去了。”

  严谨起身笑着说道：“那就太感谢了。”严谨跟陈伟握完手后带着两人离开了办公室，径直下了楼。

  三人走在楼梯上，见四下无人，汪洋有些沉不住气了，语气略带埋怨地说道：“严队，这个陈局长……”

  汪洋的话还没说出口，严谨便伸手制止了他，随后说道：“有事回去再说，在这里把工作做好就是了。”

  三人来到刑侦大队的办公室，看到人并不多，严谨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梁队长？”

  “梁队，有人找。”年轻警察喊道。

  只见一名皮肤黝黑，身形干练的男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严队长是吧，我是梁大路。”

  “梁队长，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严谨客气道。

  “这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咱们都是干刑侦的，你们千里迢迢来到凉山也是为了案子，又不是玩的，都理解，咱能帮一把是一把。只是……”梁大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没给你们帮上忙，严队可别怪兄弟就行。”

  “怎么会，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刘兰会逃跑，再者通知你们时确实也有些晚了。”严谨再次表示歉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也不是诸葛亮，也不是能掐会算的，都理解。”说完梁大路转头喊道：“大鹏！”

  “到！”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小跑着来到几人面前。“严队，这是我们队里的青年才俊啊，也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公安大学的本科生。”

  “严队！我叫林志鹏。”年轻民警说道。

  “你好！”严谨说道，随后伸出了手。

  “而且，大鹏舅舅家还是大苏村的，有些事他可能更能帮上你们。”梁大路笑着说道。

  “这样就太好了，我们人生地不熟，很多工作都不好开展，有林志鹏，我们就事半功倍了。”严谨笑着说道。随后他跟汪洋要过手机，找出在苏贵田家里拍的照片，并跟梁大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分析，并郑重地对梁大路说道：“希望梁队长，给我们签一张搜查令，我们要对苏贵田家做一次正式侦查。”

  “好，没问题。不过，我们这边技术条件有限，有些技侦工作需要到市里去做，所以这些证据采集，需要你们自己做好，我帮你们送到市里去鉴定。”梁大路说道。

  “好的，那就麻烦了。”严谨说道。

  “哎呀，严队长太客气了。”梁大路转头对林志鹏说道：“你这段时间就跟着严队长，好好配合严队长的工作。严队长可是临江市刑侦的专家，你跟着他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跟我反映。”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志鹏笑着说道。

  “您过奖了梁队长，我们相互学习，通力合作吧。”严谨谦虚道。

  “好，那严队长，你们忙，我队里还有事。”梁大路说道。

  “好的，谢谢了梁队长，您去忙。”严谨说道。

  “严队。”林志鹏立正，严肃地说道。

  “林志鹏警官。”严谨笑着说道。

  “您太客气，您叫小林，或者跟别人一样叫大鹏也行。”林志鹏笑着说道。

  “好。”严谨笑着拍了拍林志鹏的肩膀，“这两位是汪洋、沈晨。”三人分别握手打了招呼。严谨继续说道：“今天时间有些晚了，这样吧，等梁队长签好了搜查令，你也准备一下明天侦查的工具，明天一早你到县里的招待所找我们。”

  “好。”林志鹏说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明天一早县招待所见。”严谨说完，带着汪洋和沈晨两人离开了。

  三人一路无言回到了招待所，踩着已磨得光滑发亮的水泥楼梯，来到严谨和汪洋地房间，房间中除了两张铁架子床，再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严谨有些疲惫地坐到了床上，思索着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虽然有了大致明确的侦查方向，但是阻碍却比想象中的更大。苏贵兵父子两代人分别担任村支书，像个土皇帝一般把持着大苏村的一切，想必背后的关系网绝不简单，没有直接的证据前想直接对他发起调查，恐怕阻力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凉山县公安局对于此次案件的态度如此消极，三人身处异地，缺少当地警力支持，想要直接突破这条地头蛇，只怕难如登天。事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刘兰是这件案子中严谨目前掌握地唯一的直接线索，也是最容易的突破口，如今却如牛泥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严队。”沈晨看严谨满面愁容，想要开口询问。严谨被沈晨的声音打断了思路，抬头看向两人，发现两人一直站着，便摆手让两人坐下。两人坐到严谨的对面，看到严谨依然没有开口，沈晨忍不住开口问道：“严队，你们有什么要给我们交代的吗？”

  严谨皱着眉头看向两人，半晌方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太好的侦查方向，刘兰没有消息，苏贵田没有直接的涉案证据，凉山县的陈局长对我们的案件也并不积极……”严谨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沈晨略带不甘地问道：“我们明天不是要去刘兰家里调查吗？如果能从刘兰的家里发现苏贵田被害的痕迹，不是就可以让凉山县公安局立案侦查了吗？”

  严谨听后没有说话，汪洋开口说道：“即使我们发现刘兰的卧室有苏贵田的血迹，也没有太大意义，毕竟那里本身就是苏贵田的家，而且一没有见到尸体，二没有目击证人，刘兰手里还有苏贵田在临江火化的证明，所以很难证明那里是苏贵田被害的现场。”

  严谨听后点点头，汪洋继续说道：“就算我们能证明苏贵田是在这里遇害的，那这件案子就是凉山县的案子了，我们反而没有办法插手了。从今天凉山县公安局长的态度来看，一旦案子移交到他们手上，我们就很难再插手了，到时候对于我们侦破潘志强团伙中‘假苏贵田’的身份，将会更加艰难。”严谨继续沉默，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不能把案子移交上一级市公安局吗？”沈晨问道。

  “除非是案子足够大，需要市局直接接管。”汪洋有些无奈地说道。

  沈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说道：“不知道这个苏贵兵，有没有犯什么大案？”

  “他如果真像那个摩的司机说的一样涉黑的话，估计可能会牵出一系列大案，但是，恐怕就凭我们三个外地人，想在短时间内查清楚他这条地头蛇的底细，还不如想想办法，查清楚刘兰在哪。”汪洋无奈的说道。

  严谨听到汪洋的话，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三个是去是留，明天一切就见分晓了。”

  听到严谨说要离开，沈晨赶忙说道：“我觉得挖出这条地头蛇，不是没有办法啊。”

  汪洋看她这么笃定，便问道：“怎么？你有办法？”

  沈晨眉毛一挑，微微一笑，说道：“苏晓慧。”两人看着沈晨，不以为然，沈晨继续说道：“她是苏贵兵的亲侄女，又是大苏村的副书记，我相信她肯定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内幕，如果她跳出来拨乱反正，这事情不就好办了。”

  汪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都说了，她是苏贵兵的亲侄女，她怎么会出来帮我们，说不定她自己都涉案呢。”

  沈晨自信地说道：“我觉得她会。”

  “为什么？”汪洋追问道。

  “女人的直觉。”沈晨说道。

  汪洋听到沈晨的话，觉得她越来越没谱，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不耐烦地说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们要相信我啊。”沈晨被推出门外，不甘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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