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当然可以抱我
从陈允茵办公室出来,池遥回了一趟宿舍,重新认真做了洗漱、更换衣服,临出门去医务室前,她给韦枫发了消息:
“韦枫,解意回宿舍了吗?”
韦枫很快回复:“池医生,解意哥还没回来。”
和预想中一样,但她这次没有觉得焦虑。
陈允茵再三和她叮嘱,官方公布情况前不能对别人透露任何信息,因为信任她,才允许她在知道保密消息后自如行动;而军事部肯定不信任解意,他之所以还没回来,只是暂时被扣留,等消息公开以后就没事了。
池遥重新回到医务大楼时已经接近正常的上班时间,她从楼梯间出来,刚好碰到在开门的刘臻。
“早上好刘医生。”
“池医生,早上好早上好。”刘臻笑呵呵打招呼。
随口寒暄两句,门已经打开,刘臻扶着门把手干巴巴地笑,纳闷池遥怎么不进自己医务室,却站在那儿盯着他看。
他讷讷问:“池医生,有事儿吗?”
“没事没事。”池遥掩饰性眨眨眼,讪笑道:“刘医生,那我先进去了。”
连刘臻这个向来跑在看热闹第一线的人都没听说温蕴被劫的事,看来当真是捂得密不透风。
进到办公室,池遥查看了时间,只剩两个小时出头就到十点,等行刑时温蕴这个犯人不在现场,那么多媒体的眼睛盯着,这件事便再捂不住,监狱方面只能公之于众。
无所事事的两个小时尤其漫长,池遥隔三差五就要点开Omega组群查看消息,但自始至终只有人提及今天是温蕴行刑的日子,由于陈允茵曾被这件事牵连过,所有的讨论都相对收敛。
其间韦枫又发来消息:“池医生,解意哥还是没有回来,但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不止他,还有另外几个测试员也被带走问话了,都没回来,应该不是针对他一个人。”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时断时续,像是发消息的人在斟酌用词。
十几秒后,他才又发来一条:“……会不会是和温蕴有关?今天是她行刑的日子,带走的那几个人都和她关系不错。”
韦枫猜的方向不错,但他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他们被盘问的原因。
池遥遵守规定不对外透露消息,保守回复:“等解意回来就知道了。”
后来傅弥打来通讯,给她讲云凌的案情进展。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云凌的精神状态已经趋于平稳,主动把她和当事Alpha的过往全盘托出:
在温蕴出事后,她长时间精神崩溃,冲动之下去找了一个对她示意过的Alpha发泄压力和情绪,后来她主动提出断绝来往,那Alpha死缠烂打不放手,并趁着那天没人的时候强行闯入她的工作间意图侵犯,她在走投无路之下使用信息素做出了反抗。
傅弥:“范律师说,原告是家里的独子,他父母态度非常强势,不接受私下调解,这案子估计要纠缠不少时间。但她们有信心先把云凌从拘留所捞出来,以后的官司再慢慢打。”
“好,辛苦你了傅弥。”
傅弥得意地“嘿嘿”笑:“真是辛苦我了!看吧,除了搞网络,我也是能办别的事儿的,不止何诉是全能。”
她又话一转:“话说,温蕴不是今天行刑嘛,云凌这两天的状态格外差……”
“呕吼——!”
隔壁刘臻的房间忽然爆出一声猿猴似的兴奋嚎叫,穿透墙壁传到池遥医务室里来,打断傅弥的说话声。
池遥心里一动,立马打开光脑。
“什么声音啊?你们军区有猴子?”
“傅弥我先挂断了,晚点聊。”
池遥直接按下挂断键,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零一分。她点开Omega组群,一瞬间新消息开闸似的涌进来。
〔新闻链接〕
〔新闻链接〕
〔新闻链接〕
“惊天爆炸消息!!有人劫狱!温蕴跑了!!”
“我去!这年头还有劫狱新闻!谁干的?!!”
“再等等,监狱方面正在接受采访……”
上一条消息刚出,立马被下一条满是感叹号的新消息覆没。
“我的老天!!!!监狱方面说是反叛派干的!!!劫狱的人使用的是反叛派常用武器型号!!他们直奔温蕴的牢房,将她一路护送出去!!”
“温!蕴!是!反!叛!派!卧!底!”
这句一字一顿的消息将所有旁观者惊得血压飙升、心神动荡,连事先已经知道温蕴被劫走的池遥都久久回不过神。
孙品当时那句没说完的话,是想说温蕴是反叛派卧底?!
光脑上的消息还在不停翻滚,落在池遥眼睛里,那些文字好像无法化为实质的意义传入大脑中。
“消息靠谱吗?反叛派竟然敢跑咱们帝国领土上撒野?”
“官方媒体发布的新闻,能有假吗?”
“倒不是质疑官方的权威,就是不敢相信温蕴能做出这种事……”
“咱们和反叛派打了十来年了,安插进来卧底有什么好奇怪的。前段时间咱们不还吃了败仗,死了一百多个人,没准儿还有卧底作祟,最好彻查!”
“之前觉得温蕴心狠手辣,竟然杀了三个Alpha,现在看来她会不会还嫌杀少了?要不是控制得及时,恐怕整个行动队的战士都要陷入暴走吧?”
“……”
池遥关闭光脑系统,被抽去骨头般浑身泄力,怏怏靠坐在办公椅上。
在孙品和孟灵一次次将她往温蕴身份特殊上引导时,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浮现过她和反叛派有关联的想法,但那簇火苗刚冒头就被她一把摁熄。
十几年的国仇家恨,连成缨也是在对抗反叛派的战场上失去音讯,她始终无法、也不愿意接受温蕴会是敌对方的一员,更不敢往极端的方向想,也许她曾经传递出去的情报,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了她的姐姐。
她伸手抚上胸口,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层密不透风的膜裹缠起来,又闷又挤,透不过气。
池遥一动不动枯坐了十来分钟,Omega组群里依旧沸反盈天,她将自己隔绝在外,没再看一眼。
直到空间里传来“咚咚”两声闷响,她转动生锈的颈骨,往窗户方向看过去,透过纯白的窗帘空隙和反光的玻璃,对上一双蕴满涟涟泪意的眼睛。
解意依然穿着昨晚的衣服,像是对军区给他们准备的工作服深恶痛疾,他给自己买的衣服总是宽松又柔软,套在身上空空荡荡。
门打开时带起了风,拂在他身体上,显出底下清癯的身形。
他攥着拳,紧绷身体,坚硬的骨骼顶着柔软的布料,清凌的泪珠悬在眼眶边缘,欲滴未滴,像是未经允许便不能落下来,脆弱又倔强。
池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伸手轻轻圈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僵硬的身躯走进门里。
冷硬的房门在身后合上,隔绝外间的明亮光线,衬得房间里些许晦暗。
“我想抱你。”他喑哑的声音带着轻颤。
池遥的心脏被酸涩包裹,她往前踏一步,停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抬手抚上他红肿的眼睛,声音轻得像梦。
“你当然可以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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