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未开窍
自找苦吃,懒得管她。朝阳不再回话,转身踏上马车,用力一扯车帘,不再看柒小五一眼,无情的走了进去,徒留一个怒气未消的背影让人遐想。
马车渐远,艳阳西落,橘红色的光照耀在整条大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各自回家,衬得气氛莫名清冷。
柒小五挠挠后脑勺,打消了让朝阳顺路捎自己去戏坊的心思,又回头一看,还是不见柒书的身影,估计要被训很久。
无计可施的柒小五决定自己找路去,好在长安戏坊在都城中十分有名气,问了好几个人,柒小五终于走到了戏坊门口。与早上的安静不同,现在正是戏坊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一踏入内,一阵嘈杂声混着各种味道传来。
柒小五下意识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琢磨着下次绝对不要在这个时间点来。
长梧是喜静之人,从不去吵闹的地方,相比之下,他更愿手捧清茶,端坐树下,看朗朗晴天,云卷云舒。赏花种菜,倒弄一下草药,如此便是一天。
柒小五的性子也多半随他,虽爱凑热闹,喜欢动手动脚,却反感封闭又喧哗的地方。长于山野,无拘无束的她,无论外在的表现有多活泼,内心却始终是孤僻且不合群的。
戏台子上,有两个人在咿呀咿呀的唱着什么,声调奇怪,与平常说话的调子相差甚远。柒小五认真听了两段话,只觉咬文嚼字的听不明白。
她再次感叹,若不是师父曾说一诺千金,要求她做个守信之人,否则早落跑了。
长长的叹口气,柒小五刚想找找季长鸣在什么地方,就见一个少年朝他走来。这人柒小五今早见过,是季长鸣的随身小厮。
常言在她身前站定,拱手道,“请郡主随我来,公子已在二楼备好酒菜”
柒小五不疑有假,跟在常言身后,来到了今早的那个屋子。她到时,季长鸣正在布菜,他亲自摆筷,艳红的衣袖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将不甚明亮的屋子,都染上了颜色。
他今日换了一身华丽的红色衣裳,衣摆之上绣着锦绣繁花,很是贵气。外套白色薄纱轻若白烟,将艳红拢在其中,好似屋外渐沉的落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柒小五一进门,季长鸣就抬头朝她笑了笑,那笑容衬得红衣更是艳丽。柒小五下意识后退一步,察觉到有危险。
危机感一瞬即逝,很快消失,这时季长鸣忽然抬头,不等她问好。便招呼她过去,说“郡主来了,快过来坐,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鱼”
柒小五心想;我何时喜欢吃鱼,明明是喜欢杀鱼。
不过,等柒小五坐好后,她喜欢抬头看一眼邻座的大红袍子,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灰扑扑,款式简单的衣服,如此反反复复好几遍,忽然说道“你穿红色真好看,以后我也让师父给我做两身红色的衣裳”
季长鸣倒满两杯酒,递一杯给她,说道“若郡主不嫌弃,我可以叫人做两身好看的女装”
柒小五摇摇头,把酒杯推了回去,“师父会给我做衣裳的,不麻烦外人。而且我不喝酒,酒不好喝,我师父说,喝酒伤身,让我莫碰”
既然不喜欢,那季长鸣自然不劝,指着茶壶道“那喝茶吗?,郡主的师父真是全才,还会做衣服。”
柒小五骄傲的笑笑,“我师父什么都会,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柒小五伸长脖子到处看,见着了季长鸣面前的甜汤,就用手指着说,“师父喜欢喝茶,所以我平常也会随他喝一些,不过茶有些涩口的,我喝不习惯。以往在山上,师父总爱给我熬甜汤,有时候用梨做,有时候用糯米做,味道甜甜的,很好喝”
季长鸣心中觉得好笑,一手拿过她的碗,舀了满满一碗甜汤,柒小五接过,道声谢后,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
女孩低着头,吃饭时的神情非常认真,眼角微微勾起,眼中全是满足的笑意。
季长鸣一直看着她,目光是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专注。这个没有心计的孩子,没有烦恼,也没有俗世的不堪。心中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就像镜子一样,你对她笑,她也对你笑。
但其实,季长鸣并不喜欢这样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无法掌控的人。
季长鸣忽然觉得有些累,和她相处,比跟其他女人虚与委蛇更累,是心理上的疲倦,也是身体上的乏力,尽管季长鸣一直都觉得,不按常理出牌的柒桐,其实性子很乖巧。
就像现在,不同于其他挑食的小姐,她什么都吃,季长鸣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而且每一次都会道谢,一个郡主身份的贵女,对一个风月场上的戏子道谢。不止一次,反反复复,季长鸣从来不知,谢谢两个字居然如此的廉价,从她口中说出,是如此的简单。
他听在耳朵里,感觉怪异。柒桐却说得无比自然,由心而发,理所当然,他承她一声谢,只为了一筷子她并不喜欢的菜。
季长鸣见过无数人,特别是女人,他对女人的了解,甚至远胜于懂自己。柒桐不爱这些菜,尽管她吃得很认真。可那眼底深处,落寞与思念,从未逃脱他的眼睛。
那不是爱情,却胜过爱情,不是亲情,却胜过亲情,她思念那个人,一个至亲至爱之人。
季长鸣将一切看在眼中,琢磨着柒桐在思念谁,经过两天的了解,他想应该是那位师父,那个将柒桐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人。
长梧?
这听起来像是个男子的名字,虽说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但能教出柒桐这样的身手,应该是位隐世高人,而且年纪还不小。
柒桐四岁离家,便跟在那位长梧师父的身边,有所依赖也是正常,若不是知晓长梧的存在,季长鸣还以为她是在思念情郎。
也许是读书累了,今日的柒小五十分安静,也不爱说话,她一个劲的吃东西,简单惬意。季长鸣喜欢这份清净,便没有出声打扰,二人同坐一席,一人夹菜,一人吃菜,倒是相处得非常和谐。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摔桌倒椅的声音,季长鸣才反应过来,神色不明的看着柒小五堆成小山高的饭碗,眉头一皱。他服侍过不少女人,也为很多人布过菜,可这是头一遭,生出了父爱。他甚至还想应景的说一句,多吃点,长高些,季长鸣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
察觉到她不喜欢外面的喧闹声,季长鸣便起身把窗户关上,他放下筷子,板着脸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常言领命,从包厢退了出去,不一会又走进来,说道“是薛家主母来抓薛家大小姐!”
薛家小姐乃是工部侍郎的嫡次女,最近十分痴迷季长鸣,有些难缠。明明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她,但这位侍郎府的小姐,自认为痴心一片,感动他只是时间问题。不仅自说自话的坐镇戏坊,平日里随意使唤常言,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又是她闹事!季长鸣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抬头一笑,温柔的说,“我下去看看,别扰了郡主吃饭的兴致”
说着,季长鸣准备起身,才刚刚有动作,就被人抓住手。柒小五放下筷子,摇摇头道“你身中剧毒,武功尽失,不该动手”
季长鸣表情一僵,眼中凛冽杀意一闪而过,衣摆下的手动了动,一改之前的友好,他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中剧毒?”
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消失,角落里的常言也准备动手。杀意弥漫整个房间,柒小五来回看着二人忽变的脸色,奇怪的问,“为什么想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若真动了手,受伤的也只会是你们”
季长鸣想起外界传言,传闻这人在皇宫中,一人单挑上百禁卫军,还没受一点伤,武功深不可测。
如她所言,他们打不过她。
季长鸣中毒,有武功一事,除了心腹和主子,无人再知晓。怕来者不善,他坐回原位,不顾屋外越来越大的动静,沉声道“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
柒小五眨眨眼睛,又低下头,她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反问,“我有什么目的?”
季长鸣眉头一挑,“郡主是在作弄长鸣?”。想起她之前不断说谢谢的模样,季长鸣愤恨的别过眼,心想这人可真会伪装。
“没有!没有!”柒小五连连摇头,着急的说道“你刚才问我有什么目的,可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的,所以只能来问你啊!”
季长鸣觉得自己不算笨,可每一次对上柒桐,都让他深深怀疑自己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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