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及笄礼二

柒小五及笄那日，整个都城都热闹了起来。

  宣明帝携着皇子们，以及文武百官，将整个柒府堵得严严实实。柒寰自清晨起就站在门口迎宾，直到快中午，仪式即将开始，也没有空闲。

  门外的鞭炮声从卯时起就响个不停，噼里啪啦十分热闹。柒小五又被拖着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让莫淑等人肆意折腾。

  一听说及笄礼上要换三套衣服，柒小五就有些不乐意了，而且衣服一套比一套复杂，头饰也越发华丽精美。

  怀念自己简易的灰衣，她欲哭无泪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柒棋拿着师父的木雕，正对她坏笑，威胁她不能轻举妄动。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有人质在柒棋手上，她才不会参加这种麻烦事。

  好在虽然不高兴，但柒小五依旧很期待今天的到来。今日她终于满十五岁，这是跟师父约定好的日子。

  她盼了半年，整整半年。自下山以后，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长梧会什么时候到，但他向来信守承诺，今日之内必然出现。

  想此，也就不这么讨厌莫淑在自己的脸上画来画去，柒小五想着，今日后她就是大姑娘了，最好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在师父面前，师父会不会吓一跳？。

  终于……能够相见了！

  她低头轻笑，眼睛眉梢都染上了温和的笑意，轻轻浅浅，掉落人心。这让周围的一群人都看直了眼，想着面前这位双目含春的少女到底是谁，小霸王何时会有这种表情？

  柒画上下打量她今日的装扮，由衷的称赞着。可片刻后，骤然在炎炎夏日中看见一抹春光，还有些失神，莫名的问“你怎么这么开心？”

  想起一个时辰前，小霸王还想翻墙逃家!,如果不是后面二姐出奇招，怕麻烦柒小五定然早已逃之夭夭。

  柒画以为她是在为及笄高兴，便笑了“今日恭喜小五，改明儿四姐亲自给你画一幅及笄礼的丹青，别感谢我”

  柒家四女皆有才艺，柒琴擅抚琴，柒琴擅黑白子，柒书好文采，柒画好丹青。虽说姐妹传承的才艺到了柒小五这就变了质，可好歹也算是武学奇才的她，姑且不算辱没昔日的名字。

  俗人一个的柒小五可不懂欣赏画作，不过这丫头贼。她想着往后可以送给师父，这样师父就可以天天看她。

  很好、很好！

  柒小五嘱咐道“你可得把我画漂亮些”

  柒画向她眨眨眼睛，靠在柒书肩上，坏坏笑道“必须的，到时候让小书题字，就算我俩送你的及笄礼物！”

  “好”柒小五点点头，跟着莫淑身后，带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的朝着正堂走去。

  宣明帝携太子夫妇，司寇英等一众皇子来时，已快到预定的时辰。他们踩着点来，不早不晚，刚刚好。

  皇族中但凡有些名气的，都出现在这一行人中，即便是跟她不对付的司寇英，今日也受邀前来。可见宣明帝是如何重视柒府，如何重视柒家五小姐。

  宣明帝坐在高位，几位皇子默契的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言，一个个不似在朝廷上的针锋相对，都非常安分。

  旁座上三师为一列，将军一列、尚书们一列，官小的只能站着，一个挨着一个。七月里天气热，所以小辈们只能在院里，为了不造成屋子闷热，连门都不能踏入。

  女眷们倒是舒服，站在廊中，通风又遮阳，虽然没有座位，可比屋里凉快多了。

  可惜朱彦萧生错了性别，所以只能在烈阳下站着，满头大汗，晒得头晕眼花。他已经后悔凑这热闹，可现在也不能出去，只能盼着及笄礼早些开始，这样就能早些结束，早点解放。

  他愁眉苦脸的问“什么时候开始？”

  傅苑看看时辰，见宾客皆已来齐，便道“应该快了！”

  话落，朝阳突然抬头盯着门口，小声道“来了！”

  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挤在人群中，纷纷探出头，只见一群女子从大门口走进，最前方俨然是身着明亮采衣的柒小五。

  朝阳能看出，小霸王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路过他时还笑了笑，引得朱彦萧一阵惊慌，浑身一抖，低声道“小郡主一会是不是要动手，心情这般好？”

  也不怪朱彦萧乱想，主要是上次柒小五着实将这孩子吓坏了，现在只要一见到真人，他就总觉得天上会掉东西下来砸扁自个。一边怕得要死，一边又想凑热闹，痛苦与快乐并存，说的就是他。

  柒小五已走进正堂中，来到宣明帝跟前，仪式正式开始，朝阳与傅苑便谁也没有搭理他，认真的观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朝阳心中总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会出什么乱子，隐隐发慌着。

  这份不安在看见乖巧的柒小五时越发明显，朝阳熟悉她的性格，这人可不是会好好听话的人，及笄礼繁琐且复杂，她不逃跑已是十分奇怪，还认真的参加？。

  绝对有问题！，心思敏感的少年已经做好小霸王大打出手的准备，这点倒是与朱彦萧不谋而合。

  十五岁的柒小五已是大姑娘，宣明帝看着她，突然有感而发“当年册封的时候，还是个小团子，现在都快及笄了，日子过得真快”

  柒小五面无表情不知该如何接话，眼见气氛即将沉默，柒寰赶紧补救“圊玥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们的生活都好过，所以日子也就变得快了些”

  暗中称赞宣明帝一番，柒寰又问“吉时已到，请问皇上可否开始了？”

  宣明帝哈哈笑道“开始吧！再不开始让那小丫头继续站下去，可都快变成石头了”

  没有闻到师父的味道，已沉溺在自己世界中的柒小五依旧神游天外，心思早已飞远，旁人在说些什么，她丝毫没有注意。

  直到身后的柒书暗中掐了她一下，才把人唤回神。

  开礼时，柒寰起身向众宾客致辞“今日，小女柒桐行成人笄礼，感谢诸位的光临，柒某不胜感激。现下，笄礼正式开始，请杨夫人为其梳头”

  朝平安因身份特殊，所以在正式场合，众人皆称为杨夫人。

  朝平安受邀为正宾，柒棋为赞者，前者先净手，然后走到柒小五身后。正宾为其散发、梳头。初加时，朝平安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待朝平安为其挽发后，柒小五被柒书柒画带下，换了身素色衣裳。只是她出来时，神色已不如最初的轻松，反而带上一丝烦躁。

  在她手上吃过苦头稍有眼色的人，现在已经躲在最后面，做好了撒开脚丫子逃跑的准备。

  拜完父母，一扫院中没有师父的身影，小霸王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她忍耐着满腔焦躁，待柒棋抬着水，让朝平安再次净手后，她高声颂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舒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柒棋为柒小五去发髻，然后由朝平安簪上发钗。做完动作后，柒小五者沉着脸，任由柒书柒画带下去，换上深衣。

  途中，姐妹二人为她更衣时，还不忘安抚小霸王快炸的脾气。好说歹说，还往柒小五口中塞了颗糖，甜甜的味道让小霸王开心不少，发青的脸色才渐渐缓和。换上与钗同款的深衣，柒小五再次来到大堂，按照柒棋的交代，对生养自己的父母行礼。

  三加时，柒琴为有司，为其奉上钗冠。朝平安净手后接过，走到柒小五跟前，吟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柒棋为其去钗，朝平安为其戴上钗冠，沉重的钗冠意味着自今日起，柒小五已不再年少。

  再次回屋，任由柒书柒画给她换上礼服，厚重的衣物与头饰，让柒小五十分不自在。这是她打扮最隆重的一次，虽然之前的每一件衣物，都在打破这个记录。

  只是这份重量，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柒小五尚不懂及笄的意义，她只是客观的认为，这事可真折腾人。

  换好衣后，最后一拜是对着宣明帝。那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激动的看着她，目光似有泪花闪动，他说“这一天，朕等了很久”

  早在十四年前，他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盼着面前的女孩，长大成人。

  只是小姑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懵懂无畏的回望着，纯粹而简单。

  仪式在两人的对视间陷入沉默，众宾似有感，纷纷保持安静，皆用余光打量着最前方，十几年的疑惑，在此刻解开。

  宣明帝对这位柒家五小姐实在过于重视，重视到无视性别身份，仅仅是因为她，就宠爱万分。

  按理来说，柒小五的命格这般差，本该是受排挤的存在。但现实恰恰相反，她实在太得圣宠，便是做了殴打皇子的混账事，也无人责怪。

  人人都好奇宣明帝到底有何打算，因此都静声而立，等着前方高位上的人，轻轻地说一句“柒桐年纪已到，朕命令你半月后就随着杨将军去西营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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