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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与周述的矛盾


周铭生这几天加班到很晚,周述被接去吃饭,赵阿姨这几天又请假回家了。

  家里肯定没有人烧饭,周言又不会自己做,打算一会去便利店买点吃的,不着急回家。

  周言抬脚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伴着微微飘过的凉风,日暮缓缓扬过,橘黄色的夕阳映在小道街角的墙壁上,透着徐徐光线。

  枝桠上新生的嫩芽顺着墙角微微垂着,享受着阳光带来的丝丝暖意。

  周言走的很慢,步伐伴着地面上的光线一下接着一下,一步一个脚印。

  脚步在一家书吧停下脚步,是徐嘉淮和周言经常来补课的这家。

  这几天徐嘉淮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到放学就跑得很快,周言都捉不到他人影。

  独自一人在书吧找到一个角落,正好常坐的靠窗处没有人,店里缓缓放着音乐,周言拿出试题准备写会作业。

  歌声伴着笔尖敲击页面的声音,丝丝入耳。

  她最近很喜欢听一些广播剧的主题曲,舒扬的歌曲伴着治愈的文字,风起风落。

  朝气书写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是仲夏夜晚时微微吹动的小风,奔跑而来的青春好似穿透光阴,热烈而治愈。

  等周言写完作业停笔,窗外的天已是朦朦胧胧的暗色,路边灯也一条条亮起。

  便利店剩下的熟食不多,周言也不挑,随便拿起个奥尔良饭团,剩的关东煮还有一些,随意挑起几个,结完账后靠窗坐下。

  此时的店里有些安静,周言荡着双脚,她吃东西的速度不快,时不时还悠闲的看看窗外人来人往散步的人。

  酱汁有些洒在桌上上了,周言弯腰去够地上的书包,门口传来了开门的铃响声,拿出纸巾擦干净酱汁。

  听见小狗的呜咽声,周言侧目看去,手里的鱼豆腐有些愣住,神情有些呆滞,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徐嘉淮。

  徐嘉淮脚边蹲着一只小型的萨摩耶犬,个头不大,与曲奇相比,显得好小一只,表情有些呆呆的,一身纯白的毛发。

  徐嘉淮转身也看到了周言,少女安静的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串吃一半的鱼豆腐。

  一双杏眼清澈明亮,神情有些呆滞,嘴边吃的微微泛油,倒有几分可爱。

  随着周言眨眼,徐嘉淮已经牵着小狗狗过来了,伴着周言的视线,缓缓在一旁坐下。

  桌子上还有周言吃一半的饭团和关东煮,徐嘉淮微微皱眉,声音温和清冽。

  “怎么没回家吃饭。”

  听见徐嘉淮的声音,周言才缓过神,放下鱼豆腐,擦了擦嘴角。

  神情有些淡然,话语轻声,“家里没人。”

  脚边传来轻声的呜咽声,周言随之低眸看去,小狗狗睁着一双明亮干净的瞳孔,乌黑清亮的眸眼看着她。

  周言弯腰盯看,小狗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脑袋,靠在徐嘉淮裤脚边缩成一团。

  见周言有些好奇,徐嘉淮弯腰将小狗狗抱在怀里让周言可以不用弯腰,轻轻顺着它的后背。

  小狗被摸的舒服,满意的闭上眼睛享受,头轻轻靠在徐嘉淮的手臂上。

  “它叫什么呀?”

  周言喜欢这条小狗狗,乌黑的瞳孔泛着无辜的神情,尤其是一身毛发雪白,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徐嘉淮放下自己的手,让周言来抚摸,少女的手更加柔软,小狗满足的蹭了蹭周言的掌心。

  对于这一举动,周言有些受宠若惊的睁大眸眼。

  徐嘉淮看着这一画面,扬起唇角,含着笑意,“它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一个吧。”

  “我吗?”

  周言有些不敢相信,语气因为惊讶而微微上扬,“可以吗?”

  得到徐嘉淮的肯定后,周言歪过脑袋,轻轻摸着小狗的脑袋,眸眼微低思考着。

  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果冻怎么样?”

  要说周言最喜欢的零食,果冻一定是第一位,周言喜欢果冻qq弹弹的感觉。

  尤其是在冰箱里冷藏过后,冰冰凉凉的感觉,最是不错了。

  她曾经就想过,如果她可以养一条小狗的话,那小狗狗的名字就叫果冻,她的小狗用她最喜欢的零食来取名。

  徐嘉淮听见这个名字后,微微愣住,随后眼波流转微微一笑。

  “这个名字很好听。”

  随之摸了摸果冻的下巴,含笑上扬的语气,“咱们以后也是有名字的小狗了,对不对呀果冻。”

  周言在便利店和果冻玩了很久,果冻也从最开始的害怕,渐渐开始亲近周言。

  会主动拿脑袋去蹭周言的手掌心,也会吐着小舌头去舔周言的手指。

  徐嘉淮将这一切的尽收眼底,眸眼含笑,流露出一抹笑意。

  到最后徐嘉淮送周言回家,在小区门口,果冻用小牙咬住周言的裤脚不肯松口,呜咽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看着十分可怜。

  周言怕强行走会扯坏果冻的小牙齿,蹲下身抚摸着果冻的后背,轻声安抚,“果冻乖,姐姐到家了。”

  “天黑了就要回家对不对,你也要跟着哥哥回家的,我们下一次再一起出来玩好不好?”

  徐嘉淮也蹲下安抚着小狗的情绪,“太晚了,姐姐要回家了,果冻松口好不好?听话,哥哥回家给你泡奶好不好?”

  小狗对美味可口的奶粉总是没有抵抗力,好似听懂徐嘉淮的话,果冻的小牙缓缓松开周言的裤脚,咬住的地方微湿。

  周言温柔的摸了摸果冻的脑袋,柔软上扬的语调,“果冻真听话,那姐姐回家啦。”

  和徐嘉淮一起起身,对上视线,周言挑起笑容,“那我进去啦,你带果冻早点回家,拜拜。”

  徐嘉淮温声应下,看着周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扬起嘴角处的括号,随后抱起果冻,转身离去。

  周述回来很晚,周言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听见楼下传来的车声。

  她放下擦湿头发的毛巾,抬眸随之向下看去,站在帘子背后,透出丝丝暗光观察。

  周述下车与严书黎交谈,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过程中,严书黎好几次看向周言的房间。

  周言收回视线,坐在椅子上继续擦头发,只是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周述并没有在下面待许久,不出半刻,周言的房门被不紧不慢的敲响,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住,但没有出声。

  见周言没有反应,周述轻声叹气,声音缓慢而温和,“你不开门,那我就自己进来了。”

  说完轻手推开门,周言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微微发丝湿润的粘在一起,发根已经不滴水了,但周言依旧一下接一下沾湿着头发。

  周述放下手里拿着的大包小包,随意的往沙发上一靠。

  见周言的视线看过来,才微微坐直身子,轻咳着,“这是妈要给你买的,我劝过了,她执意要买,我拦不住。”

  见周言不做声,周述坐直,头微微靠在沙发上,温声细语。

  “姐,这是妈的一片心意,她想弥补你,你就收着吧。”

  周言放下毛巾,自顾自地走在卫生间挂好,随后出来,眸眼随意的扫看一眼地上的东西。

  淡然开口,“拿出去,我不要。”

  周述早已料想到周言的反应,虽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但语气有些认真。

  “姐,我真的觉得妈这次变了,她是真的想弥补你的,晚上她一直在问我你这两年的事情,连细节都没有放过,她这次回来,是真的想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你的忽视。”

  周言不知道她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周述的这番话,有些讽刺,自嘲的勾起嘴角。

  “周述,我不需要她的补偿,有这个功夫,她应该回去看看姥姥,而不是在北安买这些东西来讨好我,我根本就不需要她所谓的弥补。”

  闻言后的周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脸上的神情也微微收住,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几丝不满。

  “周言,你一定要把话讲这么难听吗?”

  周言没想到周述会这么说,放大的瞳孔微微愣住,语气强烈,拔高的语调带着丝丝讽刺。

  “难听?!”

  周言站在周述的面前,低眸看向他。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态度。”

  房间本就开着一盏小台灯,背处于暗处的周言,丝丝光亮让周述看不清周言脸上的神情。

  周述收起刚才语气中的不满,语气很轻,带着几分疲惫,“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他不想和周言吵架,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在周述看来,虽然严书黎工作繁忙,但她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陪他,会主动参与他的童年。

  在得知她和爸爸离婚时,周述的情绪很是激动,是严书黎开导了他。

  那是周述第一次体会到母亲的温柔。

  在周言要回来的那段时间,周述看到的是她的紧张,拉着他询问着自己买的东西,周言会不会喜欢。

  在周述看来,她没有不爱周言,只是不善于表达,才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了缝隙。

  周言也有些疲惫,她不想和周述吵架。

  但事实就是,周述是站在严书黎身边的,他可以感受到严书黎的母爱。

  但周言没有,她只记得记忆里,是严书黎把她丢在临椿的,她拦住了周铭生想抱自己的手,牵着周述的手,头也不回的上车。

  这是周言对她的记忆,逢年过节也只有周铭生带着周述回来过年,严书黎很少回来看自己,也很少打电话关心姥姥。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的看到姥姥偷偷背着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被周言看到后,也只是心疼的搂过周言,温声喃喃着,“姥姥只是有些怪你妈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她可以不看,但你这亲生的女儿,她就能这么忍心不回来看看啊。”

  这是姥姥第一次在周言面前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这个画面,在儿时的周言眼里,记了许久,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姥姥那时的哭腔与画面。

  从那以后,周言再也没有在姥姥面前说过想爸爸妈妈,北安这个地方,她再也不在姥姥面前提起了。

  因为她知道,姥姥的难过与想念一点也不比她少,甚至比她更多。

  姥姥心疼她,但是除了周言,谁能来心疼姥姥呢。

  她除了是周言周述的姥姥,更是一个母亲。

  然而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有了翅膀后却越飞越远,不曾回头看看还在原地的母亲。

  有些可笑的是,儿时的周言已经记不清严书黎的脸了,小学毕业被接回北安的那年,是姥爷去世后,她第一次见到严书黎。

  然而就在周言回来北安的一年后,她和周铭生离婚了,毫无顾念的去了国外,对她和周述不管不顾。

  今天是她出国后,周言第一次见她。

  周言和周述她不要,姥姥她也不要,周言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严书黎,她为姥姥感到不值得。

  在面对她的时候,周言无法做到冷静,她脑海里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想逃离。

  周言缓缓沿着床边坐下,沉吟片刻,缓缓启唇,声音很低也很轻,带着几分疲惫的语气和失落的神情,徐徐道来。

  “周述,我和你不一样。”

  “你没有经历过我以前的生活,你从小就待着他们身边,充满爱意的你是体会不到那种被遗弃的感觉,一个人被丢在陌生的环境里的那种无助与害怕,你根本就感觉不到。”

  这是周言回来这么久,第一次将这些事摆上台面说出来。

  这么久以来,她和周述都会下意识的去避开这些话题,这些话在周言和周述心里,是永远的不能提出来的话。

  然而就在今天晚上,周言主动提了出来。

  周述的表情愣在脸上,喉咙也有些干涩,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深邃的眸眼看不出来神情,抿紧的双唇微微触动。

  周言现在很累,直直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淡然出声,“周述,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你没有立场要求我像你一样。”

  “今天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你也回去洗洗睡吧。”

  周述没有说话,在沙发坐了许久,房间里很安静,路边散步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

  伴着脚步的离去,外面的话语声逐渐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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