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好有意思
一想到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自己的性命要跟一个连结都不会打的蠢货捆在一起,冷逾的头就开始疼了。
然后在看到简沛仰着脑袋,头也不回往另一头走去时,他的头更疼了。
“站住。”
冷逾出声叫住他。
简沛回头瞥他一眼,“干嘛?”
“你跟我一起走。”
在这该死的羁绊消失之前,冷逾决定把这小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以免他不小心被谁杀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走,分头行动不是效率更高吗?”
冷逾那带点命令的语气跟他最讨厌的教练简直如出一辙,反骨仔简某忍不住故态复萌,“你让我跟你走,我得就跟你走,那我岂不是…”
“很没面子”四个字还没说出口,简沛的声音在冷逾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偃旗息鼓。
不是,他就是个小屁孩,你怕他干什么?!
简沛磨了磨后槽牙。
……操!
大丈夫能屈能伸。
简沛无声骂了一句,老老实实收回迈出去的腿,默默又退回冷逾身旁。
那个教练讨厌归讨厌,可不会像冷逾这样干脆地拧断别人的脖子。
看到简沛的识相,冷逾心里对他的成见稍稍消减,言简意赅跟他解释了一下那个令人小脑萎缩的羁绊。
听完以后,简沛突然就不怕冷逾了。
连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珠子一转,简沛骨子里的绿茶因子蠢蠢欲动起来。
他凑到冷逾旁边,拉长强调,“哥哥,你要保护好我啊,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是有什么闪失,咱俩都得完蛋…”
丝毫没觉得自己向一个连他胸口还不到的“小孩子”寻求保护,有什么问题。
而一时间没转换过来身份的冷逾,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当惯了保护者的角色,他侧身躲过简沛搭过来的胳膊,嗓音冷淡地叮嘱简沛:“只要你不找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简沛垂眸看了眼自己落空的胳膊,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冷逾的脖颈。
苍白纤细,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似乎轻轻一捏就能折断。
可实际上,他却能轻轻松松掀翻比他体型大一倍的成年人。
脆弱又强大,冷漠又可靠。
哎啊…这个矛盾的人……
真是太有意思了。
*
直到两人离开小区,冷逾名义上的“母亲”,简沛的“妻子”,都没有露面。
路上碰见不少人,有些脸上有红纹,有些没有,但都没表现出攻击他们的意图,应该是主办方安排的NPC。
但如果是NPC的话,他们的反应又太过真实了,在看到穿着怪异的二人组时,不仅会偷偷打量,还会交头接耳,小声蛐蛐。
冷逾感觉走出来很远,还能听到他们指指点点的声音。
简沛倒是不怎么在意那些NPC的目光,他又没当街遛鸟,而且平常比赛的时候就只穿个泳裤,浑身上下早就被广大观众给看了个遍。
出了小区门口,冷逾迎面撞见四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目标明确地朝他走来,手里还拿着拘束衣,注射器,铁镣铐之类的东西。
冷逾猜测他们就是拉莱耶福利院派来接他的员工。
但为什么与孩子们相处的福利院的人,要带着拘束衣注射器这些工具呢?
冷逾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在发现这些工具要用在他身上时,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他本来想挣扎一下,但那些人的动作快到超出他的预料,短短几下交手,冷逾就被人掐着脖子,砸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
对方下手很重,冷逾充血的脖颈蹦起一溜青筋,窒息感一阵阵席卷而来。
余光瞥见一块被放倒的简沛,却毫无反抗之力的冷逾,突然有种先前被实验体逼到绝境的似曾相识之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颈的皮肤被刺穿,然后里面的液体一点点被注射进体内,他能感觉到浑身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净,各种感官被慢慢剥夺。
脑袋里再度响起嗡嗡的声响,像被无数蜜蜂包围,用毒针反复叮咬刺搅。
最后,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痛。
*
进入福利院要经历的第一道程序,是全身检查,规定在检查前脱光衣服。
冷逾是在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被脱掉之前,恢复知觉的。
跟他躺在一排的,还有四个孩子,清一色都是男孩。
周围围着坐了一圈穿着白大褂的人,有男有女,正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什么。
冷逾整个人被浸泡在剧痛当中,意识混混沌沌,但痛苦却并没有消减分毫。
他仅凭着本能,死死拽着那件要遮不遮的/蕾//丝//内//裤,试图阻止对方剥去他身上的最后一件布料。
但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就算想阻拦,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上一干二净,再也没有遮掩的东西。
这具年轻过头的躯体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底。
常规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本来这道例行公事般的程序是没多少人在意的,至少明面上没人朝检查台上投去视线。
毕竟在他们眼里,那只是几团会说能动的白花花的肉而已,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没有纸上的实验数据来得大。
可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交谈的声音小了下来。
气氛沉默到有些诡异。
一道又一道,或明或暗,或遮掩或明显的目光,接二连三落到第三个检查台上——
被放大无数倍的屏幕清晰地投映出少年瘦削有力的腰肢,流畅矫健的身体线条,苍白滑嫩的皮肤,水墨点染的眉眼…
尚且青涩的肉体是高高悬挂在枝头的禁果,散发着与其外表极不相符的糜烂香气,诱惑着每一个注视它的人前去采摘。
令人头皮发麻如芒在背的注视感逼得冷逾猛地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
他惊骇地发现,刚刚给他脱衣服的人正抱着他的小腿。
那人脸上充斥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迷恋,简直恨不得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冷逾打脚底板升起一股恶寒,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一脚把那人狠狠踹翻在地,半天起不来。
结果一转头,就跟检查室外的人对上视线。
冷逾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目光:
善意的恶劣的嫌弃的愤怒的,带有心机的试探,不怀好意的打量…可从来没有哪一种,能让冷逾这种自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生理和心理同时产生不适——
他们围趴在玻璃上,用下/流恶心的眼神一遍遍*淫冷逾。
那迫不及待的神情,像是见了光就想着挣脱枷锁的兽类,按捺不住进食与杀戮的本能,更像是混合着蛆虫的粘稠血泥当中,散发着浓郁窒息的恶臭。
在某一刻,身份卡上的限制,从冰冷的文字变得具象化了。
冷逾看着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们,后背控制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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