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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恋爱脑


“臣女实在走不动了。”说着她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不似方才端着淑女姿态。

  顾岫只是淡淡瞟着她,一阵寒风穿过,将她的话带到耳廓。

  “殿下背背我吧。”

  顾岫表面与她亲昵,实则不过都是蜻蜓点水,堪堪拂过而已,好似生怕沾染了污秽。

  她满眼期待的等待他的回应,她是他的未婚妻,总不能指点旁人来背的。

  太子若是戴绿帽,可是会影响国威。

  目光相接,楼满烟毫不怯场,顾岫神色松了松,旋即俯身弯腰,玄色衣裳垂于地面,如浪花涌动。

  楼满烟直接扑了上去,顾岫身体往前一冲,下盘一用力,稳稳接住她贴在后背的身体。

  她似乎不知羞涩二字为何,沉沉压下,几乎是将全身重量沉下下来,犹嫌不够,好卯了卯劲贴得严丝合缝。

  顾岫缓缓站起身,任凭她勒着脖子,夹着腰腹,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力气能压死一头牛,并不似虚弱无力。”

  “与殿下挨得近,沾染了殿下身上的龙气,兴许还能不药而愈。”

  顾岫低估了她的厚脸皮,每走一步都僵硬的好似木头。

  楼满烟贴在他的后脖子上,正好能看到他发红的耳尖。

  平日里看着像大山一样沉稳,说到底也不过才二十一岁半大的小孩。

  他周身雪落簌簌,宛如玉山一般高不可攀。

  他们走的这条路还算隐蔽,沿路的宫人并不多。

  出了梅林走在长长的廊庑下,草木破冰,假山嵯峨,雪松成林。

  廊庑尽头是垂花门,穿过垂花门是一条抄手游廊,往里走是顾岫居住的云光殿。

  虽被白雪覆盖,可珠帘玉壁,雕彩刻缕,掩不住的恢宏气势。

  顾岫浑身紧绷,双手僵硬的托着她两边大腿,就像背着一块大石头。

  云光殿一众宫人诧然迎了上来。

  年纪稍大的宦官两眼精光,给旁人使眼色,便都围着顾岫站了一圈。

  “还不下来吗?”顾岫两手松开,举在空中。

  “这位是三小姐吧。”

  被点了名,楼满烟生龙活虎的从他后背跳了下来,顺便抖了抖袍子。她冲张英笑了笑,两对梨涡深陷看着格外可爱娇俏,“公公好眼力。”

  张英对她敷衍的夸赞十分汗颜,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容未减。

  “取一壶女儿红来。”顾岫撩袍跨了进去,屋内飘着淡淡的松柏香,让楼满烟感觉好似又趴会他背上,浑身被他的气息包裹。

  楼满烟自来熟的寻了个地方落座,心中却一直打鼓,满心满眼都是堤防。

  她目光巡睃,落在高堂上悬挂着一幅雪中山茶。落笔清润,收笔时蜿蜒如龙,又带着几分肆意洒脱。

  她定着看了几息,一时猜不到这幅画卷是出自男或女子之手。

  楼满烟真身穿越时,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幅画,这让她再度陷入顾岫真实身份迷惘之中。

  就在她失神之际,顾岫已换了一身衣裳,淡青色的长袍,没有繁复的纹路,干净利落。

  楼满烟几乎马上猜到他换着装的用意,嫌弃至此,也当真难为他了。

  “太子殿下英伟不凡,臣女越看越欢喜。”此话乍听之下,是她情到深处脱口而出。

  在旁伺候的宫人闻言,顿时傻眼,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顾岫内心毫无波动,看着她的目光好似看着一件死物,直到盯得她心里发虚,随后转移话题。

  “赏雪不成,反而给殿下添麻烦了。”

  顾岫落座,,将雕花玉盏盛放的女儿红推到她面前,“孤惯会处理棘手之事。”

  楼满烟不敢随意饮用,嘴唇蠕动两下,“一路走来风霜骤急,不若殿下先饮?”

  他哼笑一声,轻易将她的心思洞穿。

  楼满烟唇角挂着淡笑,毫不在意的接受他的打量。

  他端起玉盏,飒然抬手一口饮下,随后将盏口朝下,滴水不漏。

  楼满烟抚掌,一脸钦慕,“殿下好酒量。”

  顾岫也未再逼她,而是招招手让人将女儿红撤下了。

  “不知堂中挂的雪中山茶是出自何人之手?”

  张英在一旁候着,觑了一眼顾岫的神情,将呼之欲出的答案压了回去。

  就在楼满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他似叹了一句,“孤随手勾勒,不曾想被挂了出来。”

  张英汗颜,“殿下妙笔生花,若是尘封在一处,反而可惜了。”

  “殿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当真是少见的盖世英雄。”

  能执笔能弯弓,难怪玉京会有不少小姐将他当作梦中情人。

  张英闻言,  面色骤变。“三小姐慎言,陛下雄才伟略乃在世枭雄,三小姐怎能视若无睹。”

  相比较张英的慌张,楼满烟反应平淡许多,“情浓难掩,险些良成大祸,多亏公公及时指正。”

  张英用帕子点了点额头的冷汗,心道好家伙,恋爱脑凑成一对儿,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岫的恋爱脑平日无甚痕迹,可他一个云端太子,居然请旨要娶家世平庸的楼家女,甚至多次丰赏毫无功勋的楼家人,也因此留人诟病。

  当年乔家受了不白之冤,发配北疆时遭人伏击,无一生还,丽妃得此消息,便染上了癔症。

  陛下心中有愧,便将太子之位暂时给了顾岫,虽是储君之位,可关于国之大事时,陛下总是讳莫如深,显然对他心有防备。

  如此艰难的处境,他放着大好前程不去奔,反而是淌进淤泥之中让自己寸步难行。

  不是恋爱脑又是什么?

  “三小姐性子实,难怪殿下欢喜。”嘴上虽是这般说,心中却在酝酿着请礼教嬷嬷去中书令府邸,将她好生磋磨。

  楼满烟杏眸滴溜一转,“殿下爱我入骨,我自然要回以相同的爱。”

  张英又掏出绢子点了点额角。

  这楼家三小姐也太虎了,张嘴便是情情爱爱的,是在有辱斯文,如此陋姿平庸,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莫说太子妃之位,即便是平头百姓也未必看得上。

  太子眼光,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你何以见得孤爱你入骨?”顾岫投来一记冷光,不满她胡乱造谣。

  她望向他,眼神赤诚炙热,“难道臣女说错了?”

  此等言论实在不堪入耳,张英领着一共宫人去膳房备膳食。

  顾岫被气笑了,如冰雪消融化作春风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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