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贞之人 41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兄弟之间闹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又会变成别人口中的谈资。
陆今安看着大夫离开后，笑吟吟的上前：“二弟别担心，想当初我也是体弱，后来好好调理，还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听他这样说道，陆今宁狠狠瞪了过来。
“今安，不要乱说话！”陆老爷呵斥道。
陆今安扬眉：“父亲这是怪我？”
“你明知道那不是好东西还灌给你弟弟喝，我说了多少次，那是你亲弟弟，你没有一点兄弟情分吗？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的话放在眼里！”
陆今安嘲讽道：“我可不知道这药好不好，药效如何，这又不是我配的药。若不是柔儿机警，兴许此刻看大夫的就是她了。”
闻言，陆老爷沉默下来，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最近他经常头痛，就是被这兄弟俩气的，他忍不住拍了下躺在床上的人：“你都这样了，不能再安分点？”
陆今宁此刻呆呆的望着帐幔，愈发的生无可恋。
陆老爷看着无比虚弱的儿子，心里颇不是滋味，怒吼道：“以后你们都不允许再对对方动手，否则，我就把他赶出府去！”
顾瑾嗤笑道：“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他还未出生就已经遭了很多罪，既然父亲都不担忧他，那还不如现在就一碗落胎下去，以免他来这世上受苦，反正我们之前都不能生，这孩子于我们而言就是个意外惊喜，那现在就当这个意外不存在吧！”
她侧头吩咐道：“去熬一碗落胎药！”立即有人应声而去 。
她这一番举动气的陆老爷吹胡子瞪眼。
“不许去！”他算是明白了，不能把这两个孩子放在一起，若还是将人强留在府里，到时候谁出事，难受的都是他。
“来人，将二公子挪到庄子上养病，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见！”陆老爷一锤定音。
陆今宁伤重才喝了一碗药，听了这话满脸不可置信：“爹！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会死的！”
“住口！你以后安分一点，养好伤再说。”陆老爷说完又吩咐道：“顺便送两个大夫过去！”
陆今宁不觉得父亲在照顾自己，他狠狠地瞪着夫妻二人：“你们可高兴了？”
“从来都是你在挑衅我们，主动找我们的麻烦。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你可后悔？”顾瑾反问道。
陆今宁有些恍惚，如果当初和母亲回李家，是不是就不后悔这么惨？他又很快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都是你们害我！有我在一天，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顾瑾好奇：“夫君，他是不是提醒我们要想有好日子过，就弄死他？”
陆老爷听到大怒：“沈柔！你少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们快把二公子送走！”
之前陆老爷还觉得长子娶了一个厉害的儿媳很不错，现在儿媳的手段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他忍不住又呵斥了几句，意料之中的是夫妻俩并不理会，携手离开了。
陆今宁被送回去了庄子之后，府里安静了下来。
李氏听到儿子出了事，跟着到了庄子上，想要见儿子一面，奈何她被陆老爷的人拦在了门外，几次儿不得近，只能回去找李家主帮忙求情。
李家主本来还想着等陆今宁顺利接手了陆家之后，李家归还那些东西就能拿回。在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彻底明白陆今宁已经被彻底厌弃。
他看着在他面前哀求着的妹妹，已经耐心全无：“不要再闹事，你好好说养身子，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让你饿肚子，但是不要再说让我去帮今宁求情的话！”
李氏越想越心慌，她已经明白陆老爷已经没有那么看重儿子，继续哀求道：“哥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去将今宁接回来好不好？”
“接回来做什么？他自有他父亲看顾！”李家主一把手甩开了她的手，接回来干什么？自家这点家财都不够分的。
但是李家主看她神情癫狂，只能安抚道：“我好好想想！”
兄妹俩这番对话，被门外赶来关心的李家兄弟几个听了个正着，一时间，兄弟几个对视一眼后，都有了想法，又很快离去。
到了晚一些的时候，顾瑾夫妻二人就听到了陆今宁重伤昏迷，已经昏昏沉沉的，说起了胡话，大夫说让准备后事的消息，听闻这个消息，夫妻俩都很意外，即使很晚了，两人也还是走了一趟。
陆老爷满脸不敢置信，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也赶了过去。
他们的马车和陆老爷的前后一起到来，陆老爷看到顾瑾，一脸不赞同：“怀有身孕，就不要总出来跑，以免动了胎气。”
“我心里有数，二弟出事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来看一看。”顾瑾一本正经的道。
陆老爷冷哼一声：“还算有良心！”
几人来到床前，就看见陆今宁面色潮红，貌似发起了高热，一直在昏迷。顾瑾借着给他拉被子的间隙，抽空给他把了脉，发现他是被别人下了加重病情的药物。
陆今安看她的神色，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转头道：“爹，二弟之前虽然伤重，但是大夫说他并没有被危及性命，我怀疑有人要害他。”
次子庄子上所有的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长子是何意？
陆今安强调道：“我怀疑那两个大夫已经被别人收买了，还是重新换两个大夫来看看吧。”
陆老爷不满道：“除了你之外，应该没有人要害他，该不会是你要害他，在这里贼喊捉贼吧！”
顾瑾不屑道：“咱们就不该来，让他做个糊涂鬼，免得还要被怀疑！”
“住口！不要胡言乱语！”陆老爷显然已经听进去陆今安的提议，已经派随从去另请大夫，但是因为陆今宁在庄子上，这一来一回，天都快亮了。
等大夫到的时候，陆今宁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大夫上前把脉后，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陆老爷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尤其在很多时候，他对次子都寄予厚望：“大夫，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救他。”
“太迟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是被别人下了加重病情的药。”大夫说完就收拾药箱离开了，留陆老爷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他想不到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陆今安没有管幕后主使是谁，带着顾瑾回了城里。回城的路上正好路过沈家，所以二人回了沈家用膳。
*
林黎两家最近闹得不可开交，即使两家有意瞒着，也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黎成最近都不敢出去见人。
沈家人看见沈柔夫妻回来都很高兴，沈夫人拉着沈柔道：“看着今安对你处处周到，我就放心了。”
顾瑾颔首：“黎家如何了？我听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
沈夫人说到这个就立刻来了兴致：“听说黎成受伤挺重的，最近都不敢出门，也不知道是真的出不了门，还是没有脸见人。林家将宅子卖了，听说这两天就会离开城里回乡下去。”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黎家欺人太甚，当然，林家也不是无辜。听说还有黎家旁支说要过继孩子给黎成，黎老爷肯定不会答应。”
顾瑾扬眉道：“黎老爷还想自己再生一个？”
沈夫人压低声音道：“你有所不知，黎老爷自从知道黎成不能生，就纳了两房妾室，也还是一直没有孩子。”
顾瑾其实早就猜到，并不意外。
沈夫人又兴致勃勃的说了一会，直到外面陆今安在敲门，她才住了口。
林家在城里确实是待不下去了，不说黎家如何步步紧逼，也怕哪天一起来一大家子就被烧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再者，林家因为林香儿未婚先孕的事情，对林家名声都有影响。
他们若留在这里，自家会被指指点点不说，本家姑娘的婚事也会变得艰难。
与其里外不是人，还不如搬走。
林家离开时，顾瑾还看见了林香儿身边坐着当时在街上看见的那个男人，希望她不会后悔。
黎老爷因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得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想过对自己的亲妹妹会对自己动手！
黎夫人心里气急：“当初我就说过，妹妹她对于早年落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她都有意无意的针对我，你还说我多心。”
她也知道自己老爷发现被下药以后心里难受，这些天已经刻意不提此事，可是她到底忍不了外面的流言：“你们父子如今都被她害成这个样子，眼看黎家家业无人继承，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她，再自绝！”
别说他了，就是黎老爷，都有这个想法，但是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
这时候，就听管事在外面禀告：“姑奶奶到了。”
柳夫人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打扮的光鲜亮丽。她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来，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开口道：“怎么了？在吵架？嫂嫂，你也是的，哥哥如今这般，正是难过的时候，你要好好安抚才是，怎的还与人吵架？”
黎老爷脸色难看的道：“不是说了让你往后不要再来我家？”
柳夫人笑吟吟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不要再在外面闹笑话了，别人笑话顺带也会带上我。”
黎老爷气急，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柳夫人早料到哥哥会动手，她并没有躲避，硬生生的受了一下，她轻轻抚着脸上的伤：“哥哥，这疼在脸上不打紧，好歹大家是看得到我受伤了，知道我受了委屈，可是心上得伤呢？”
她说着流下泪来：“当初知道自己不能生，害怕自己被柳家休弃，不敢说出实情。现在想来，还不如被休回家，好歹偌大的黎家，有我的一份。”
黎老爷强调：“当年的事情，我查过了，并不是你嫂嫂动的手！”
“就是她！我给你说过了，你不信我！那我只好自己动手，我自己都没有孩子，但是好歹成儿长大成人！不过你不承认不要紧，反正你已经快要断子绝孙了！要为当初的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说完她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神情癫狂。
黎夫人说道：“这件事情都过去了多少年了，你还放在心上，当初我也是动了胎气！”
柳夫人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哥哥，这么多年，你只信她，可还在意咱们多年的兄妹情分？”说着她指着黎夫人：“你让她对天发誓，若是她有害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远不得善终！”
黎夫人冷哼道：“我不和你这个疯子多说！”
黎老爷一脸沉重：“妹妹，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些恩怨一直互相伤害，我真心希望你们余生平安顺遂。”
柳夫人冷笑：“平安顺遂？我一生没有孩子，要靠着庶子脸色才能继续生活，往后我只会越来越惨，如何安宁？我好不了，你们也别想好！”
她眼神凌厉的盯着黎夫人：“我且看着你呢！”说完笑着离去。
黎夫人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感觉她彻底是疯了。
等柳夫人离开，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黎老爷不明白善良的妹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转头看向了自家的夫人，眼神认真的问道：“当年的事，是不是你？”
黎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不是！咱们夫妻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老爷神情嘲讽：“你当初对沈柔，对我那些妾室，哪一个不是下手挺狠的，说你善良，你自己相信吗？”
如果妹妹和黎家的恩怨，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他恨不得掐死当初的自己，那黎家会断子绝孙又怪得了谁？
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他淡淡的看着黎夫人：“你好好在家里面待着吧，不要再出去丢人！”
黎老爷没什么耐心，过去那些年，他觉得妻子还算不错，可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发生，他都有点怀疑他看人的眼光。
*
很快，顾瑾就得知了黎夫人重病不能见人的消息。不过，顾瑾一个字都不信，黎夫人虽然养尊处优，但是平日无任何不妥，那肯定是被黎老爷关起来了。
她买通了黎家一个下人，得知了真相，黎老爷最新纳的一门妾室有了身孕，他怕那位妾室被黎夫人所害，所以把黎夫人关到了小佛堂。
顾瑾得知了这个消息，以探望黎夫人为名来到了黎家，陆今安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陪着她一起来了。陆老爷终究是不敢不给陆家面子，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放了他们进来。
“沈柔，如今你已不是我黎家妇，即使夫人生病，也不需要你的探望，心意领了，就回吧！”黎老爷总觉得这二人来的不怀好意。
顾瑾振振有词道：“黎老爷不用客气，好歹我也叫了夫人几年娘亲，如今她身子有恙，自当探望！”
黎老爷腹议，你若是这么善良，还会要了黎家那么一大笔赔偿？
“老爷！出事了！”两人还在假意寒暄，管事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黎老爷不满道：“何事如此慌张？”
“云姨娘见血了！”
“怎会如此？早上不是还好好的？”黎老爷怒道。
“小的也不知道，我一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禀告，老爷快去看看吧！”管事感到他的怒火，赶紧答道。
黎老爷急急忙忙的走了，还不忘吩咐随从把顾瑾二人送出去。
云姨娘确实见了血，而且那血就像止不住一样，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吓傻了。他们都知道老爷有多重视这个孩子，现在孩子出事了，他们一定都讨不了好。
黎老爷在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夫人所为，当即大吼道：“夫人呢？”
但是这事确实不是黎夫人所为，管事低声答道：“夫人没有离开过小佛堂，就是饭菜都是自己端了进去。”也就是说，黎夫人根本没有没有与外人接触。
黎老爷看向一旁的大夫，询问道：“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保不住了！”
黎老爷还是不能接受孩子没有了，这个也许是自己唯一的子嗣，他低声道：“明明前两天都还好好的，说喝安胎药，静养就可以了，怎么会这样？”
大夫一脸慎重：“这位姑娘被下了虎狼之药，若要再有孩子，要调理五年以上。”
黎老爷脸色特别难看，吩咐管事：“送大夫出去，把之前给云姨娘看诊的两位大夫请过来！”他才想起来之前是派了两位大夫调理云姨娘的身子。
黎夫人正在佛堂里面抄写经书，有下人来请她出去。她顿时欢喜不已，想着老爷终究没有忘记夫妻多年的情分。
在过来的路上，黎夫人听下人说云姨娘的孩子要保不住了，她嘴角微翘。到了云姨娘的院子，正好看见老爷在审问那两个大夫。
黎夫人含笑站在黎老爷身边，说道：“老爷，你先息怒，兴许这事和两位大夫无关呢？你忘记了谁不想我们家有孩子了？”
闻言，黎老爷眉心紧皱。其实这话挺有道理的，妹妹恨黎家入骨，都已经把黎家害得快断子绝孙了尤不消气。之前虽然封锁消息，但是自己妾室有孕的消息难免不会传到妹妹的耳中。
黎老爷闭了闭眼睛：“夫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黎夫人摇了摇头：“就凭你妹妹做的那些事情，你们之间就早已没有了兄妹情分，就你自己还在意。”随即她吩咐道：“听说陆少夫人来探望我，请进来吧！”
顾瑾二人也没有要走，正好在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前来探听的柳夫人。柳夫人见到他们二人还挺惊讶：“你怎么在这？”
顾瑾看着她，冷淡的道：“我来探病。柳夫人又是为何而来？”
柳夫人并未回答，只是笑吟吟的道：“走吧，我们一起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顾瑾并不意外。
三人进门来，看见外院的院子跪了一地的下人，黎老爷面色沉沉的坐在上首，在看见顾瑾二人时脸色更是难看。
“把他们二位请出去！”家丑可不能外扬。
立刻有两个管事上前要来请顾瑾，柳夫人阻止道：“哥哥，陆少夫人可是有身孕在身的，如果出了事情，陆家不会善罢甘休！”
黎老爷看见罪魁祸首：“妹妹，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柳夫人扬眉：“哥哥找我来所为何事？”说着她又看向那边低着头的两位大夫，“你别什么事情都怀疑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认了，不是我做的，不要栽赃在我头上！”
“你敢说云姨娘落胎和你没有关系？”黎老爷质问道。
“这个还是有一点关系的，但是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吗？”柳夫人笑盈盈的道，心情很好的样子。
黎老爷怀疑的眼神落在了顾瑾身上。顾瑾看他神色，冷然道：“别！我们可没有那个闲功夫，我们且忙着呢！”
柳夫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哈哈大笑：“哥哥不用怀疑别人，是我的好嫂嫂派人把消息送给了我！在那之后，你把她关小佛堂了。”
黎老爷豁然回头，瞪着妻子：“是你？”
黎夫人不想承认：“老爷，我那几天在小佛堂里抄经书，并未出门······”
柳夫人嗤笑：“我都说了是你被关进去之前，真是敢做不敢当！做人一点都不坦坦荡荡！”
黎夫人：“······”
自从上次兄妹俩不欢而散之后，兄妹之间根本没有来往，柳夫人几次示好，黎家都不接茬。
可以说兄妹之间的感情已经消失殆尽，此刻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便也不再装了：“云姨娘腹中孩子就是我动的手，是我之前在黎家安排的人。”
黎老爷看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真的想要把黎家害的断子绝孙不可，气的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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