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救皇帝
皇宫里，玉昆山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今天勤政殿的护卫增多了，巡逻的频次增加了，而且，进出的宫人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希望是他想的那样，于是，他到处找找，看看有什么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到时也能自保，以求不给儿子添麻烦。
可惜，他的寝殿里能用作武器的东西早都被收走了，哪怕是吃饭的碗，每次都是被守着吃完收走，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用以防身。
“德福，德福”他向着殿外喊了两声，一个40多岁的老太监迈着老太龙钟的步子急匆匆地进来，虽然走得急，可是因为年纪大了，在外人看来，就是缓慢得很。
“陛下，陛下”德福将手里的茶盘放在桌上，急忙行至跟前，垂站立着，待候吩咐。
皇帝看着他那慢呑呑的样子，心里一阵叹息，刘益州为了防止有人帮他，派给他使唤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德福老得走路都困难了，却每天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打扫屋子的宫人是两个老嬷嬷，就为了防止妇人爬上他的床，然后被情爱迷惑而为他办事，其实何必呢，自从有了泱泱后，他对其他女人再没正眼看过。
现在泱泱也是三十多岁了，年纪大了，可泱泱仍然是那么鲜活。那么招他喜爱，想到妻子，他又想到了两个女儿，这三年，不知他们过得可好，想必是受苦了。
一时之间，他想了许多，忘了叫德福的初衷了。
“陛下，您有何吩咐”德福恭敬地问。
“噢，今天有什么新鲜事，说来解解闷”德福每天都会去打听一些新鲜的事说给皇帝听，皇帝听得高兴了，就会少刁难他，他才能过得舒心。
德福想了又想，今天啊，早起，前晌，后晌，嗯，眼下，好像也没什么事是值得一说，值得人一笑的，不过不要紧，没有现成的，那咱们就现编呗，这多简单。
“今天啊，听说城里来了伙人，有男有女，男人是个英俊的少年郎，女人反倒是个30出头的妇人，看着吧象母子，可又不是真母子，他们衣着华丽，一看就身份不凡，于是这伙人就特引人注意。
他们去茶楼吃茶，其他客人见他们就去说话，客人就问，‘你们是外乡人吧’，他们答道，‘否，我们是蕙城人’。
那些客人就不愿意了，毕竟，若蕙城有这么一号人，那些达官贵人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于是又说道，‘你说你们是蕙城人，那你们住哪儿，说来听听’。
‘呵呵，说出来吓死你，我们住在皇宫里呢’那妇人趾高气扬地说。
‘呵呵，笑死，明明是外乡人，竟然吹牛说住皇宫里，知道皇宫在哪儿吗，也不怕掉了脑袋’。
‘皇宫不就在那儿吗’那个妇人就用手指了皇宫的方向，‘我夫君就住在皇宫里，我今晚要去救他出来’。
然后客人们就哄堂大笑，说那妇人是个痴儿，想当娘娘想疯了。
陛下，您说可笑不可笑”。
德福编完故事，等着看皇帝的表情，如果皇帝哈哈大笑，说明他过关了，如果皇帝没什么表情，那表明他不喜欢这故事，但他不追究，也算过关了，可现在，皇帝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他看不懂的表情，德福心里就没底了，这是过关了还是没过关呢。
故事也不全是编的，是听那些守卫的士兵东一句西一句听来的，并不完整，他自己把他们串起来润了润，才算一个故事的。
皇帝拿起桌上的茶，茶温已经快凉了，但他如今是个囚徒，没什么可挑剔的，他倒是可以让德福重新去拿热茶来，不过以德福的速度，拿到跟前也是微温，稍放一下，也就凉了。
他狠狠地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德福，这三年多，也难为你了”皇帝感慨一句，这三年多，没有看低他，轻贱他的，也就只有德福了。
“陛下……”德福似有触动，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下去吧，我这儿不用人了”他觉得今晚必定要出事，以德福那老迈的躯体，还是安稳地死在他自己的床上是他这个帝王能给他的最后福气。
德福点上安神香，又整理好了床铺，将半夜可能会喝的水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又将皇帝可能会用到的物品一一整理，放置在顺手能拿到的位置，才颤抖着双腿退出了皇帝的寝殿，“陛下，老奴先退下了”。
皇帝没说话，背对着德福，他猜测，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这老家伙了。
他看着德福关了门，然后去熄灭了安神香，死在睡梦中固然好，可就是有些窝囊，他想要另一种死法。
他独自上了床，冷清清的宫殿里，空空荡荡的，回想以前奢靡的帝王生活，感觉那就是一场大梦，这梦在三年前醒了，而今晚，仿佛又要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一时搞不清楚，究竟哪一段梦境才是真，是三年前的日子，还是这三年的日子。
皇帝一直想着心事，从前的美好和这三年的苦楚，一点一滴都在脑子里过一遍，越想越兴奋，竟然全无睡意。听着外面梆梆梆的声音，子时都过了，再过两个时辰该起床上朝了，他压下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强制让自己入睡，没了安神香，这睡眠竟然如此之差么。
他起身，意欲将安神香重新点上，索兴明日就睡到辰时又何妨。
他摸出火折子，刚吹一口气，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同时那人的另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是玉澈让我来救你的”林艽在他耳旁轻声道。
玉昆山听说是玉澈派人来救他，心里一阵激动，他的感觉果然没错，儿子真的来救他了。
他激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会配合，身后的林艽才慢慢松开捂他嘴的手。
“什么都别说，跟我走”林艽小声对他道。
玉昆山当然明白，赶紧穿上衣服，千目还给他的靴子上绑了绳子，免得逃亡过程中鞋子掉了，影响他逃跑的速度。
武威将军自从协助刘益州造反成功后，仍旧负责皇城的守卫，以军人的自觉，今晚的后宫让他尤其不踏实，所以特意安排巡逻的卫队多加了一班，并且叮嘱要特别关注皇帝的寝宫。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睡到半夜从梦中惊醒，看看沙漏，已过了子时，皇宫里很安静，不像出事的样子，再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身，亲自去看看，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刚走到皇帝寝宫，就看到一个黑影飞身上了屋顶，武威将军大呼一声，“谁？”脚下一用力，飞身上了房顶。
千目背着玉昆山跃上屋顶正要迈开步子跑时，就被人给拦住了，他速度快，功夫却是一般，根本就不是武威将军的对手。
林艽带着四名弟子上前接应，五人拦住了武威将军，千目得以脱身，然后快速地向宫外奔去。
“有刺客啊，抓刺客啊，”武威将军的随从没有跃上房顶的本事，只能在下面大声喊抓刺客，巡逻的士兵听到喊声，很快地向这边涌来，看到屋顶上的打斗，功夫高的人很快加入了战局，形势在慢慢逆转。
宫中侍卫的人数越来越多，林艽看这情况不妙，他们只有几个人，功夫再高，也没办法敌过人家的军队，原本的计划偷偷将人救走，然后他带着弟子们在皇宫里弄出大动静来搅乱刘益州的视线，可现在情况不对，皇帝还没救出去就被人给拦住了，动静已经这么大了，一时觉得不好收场，也不知玉澈他们那边得手了没有。
这么想着，有点分神，左肩上挨了武威将军一剑，虽然只伤了皮肉但血一直在流。
痛感在喧闹的打斗中被其他感觉弱化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林艽知道不能恋战，必须速战速决，只要皇帝出了宫，宫外两名接就能的弟子接到人，第一时间就会将人送至玉澈的军营，皇帝安全了，他的任务就完成，等玉澈做了皇帝，那影儿仍然是尊贵的公主，两位公主都做了他的儿媳妇，林家祖坟也是埋对了。
一个闪神，他的腿上又中了一箭，看着下面围过来的黑压压的羽林军，林艽再不敢分神，收起全部思绪奋力抗敌。
此时的武威将军也没能好到哪里去，身上多处被砍伤，就在胜负难分双方僵持着时，有人飞又身而来，加入了他们的战局。
“爹，我来帮你”林二公子给父亲露出一个大笑脸，左一剑右一剑砍杀扑过来的羽林军。
以他的功夫对付武威将军有困难，但对付普通的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群一群的人倒下，又大批大批地涌上来，林艽顶不住了。
千目背着皇帝在屋顶上狂奔，后面追兵象尾巴似的怎么也甩不掉，以千目的速度，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可千目受伤了，还背着个受了伤的人，两人之间完全没有默契，千目就显得特别地被动。在逃跑的过程中，时不时就要回首挡一个飞来的箭矢，这让功夫不高的千目疲于应对。
在宫墙外接应的沅炎夫人，跃上房顶要去救千目，香玫香兰紧随在夫人身后，皇帝如何她们不在乎，夫人才是她们要保护的主人。
“千目”沅炎夫人喊了一声。
千目看到接应的人，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跑得更快了，后面飞来的箭矢都被沅炎夫人和香玫香兰挡住了，千目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若干倍，很快就跑到了接应的地点，那里早已备好了马车，游鹰堂的弟子接到人，按着师父的交待，毫不犹豫驾车直往大都护所在的营帐冲。
见千目已经成功将人救走，香玫果断地撒了一把药粉，三人趁乱赶紧逃了，他们却是往皇宫里面去，沅炎夫人要去接应林艽，毕竟人家是来帮忙的，那是她的亲家，她女儿的公爹，她不能弃之不管。
有了沅炎夫人和香玫香兰也的加入，还在苦苦挣扎的林艽等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一般，可是羽林卫的人象蚂蚁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凭他们几个人，即使三头六臂也不够人家砍的。
林艽挤到沅炎夫人身边，“夫人，赶紧撤”。
林艽丢下一句话，也不等沅炎夫人反应，就往羽林军人少的方向冲去，他的弟子们已经全部都受了伤，互相搀扶着跟着师父撤退，可皇宫哪是那么好闯的，羽林军此时已形成包围之势，势必要将他们围歼了。
武威将军浑身是伤，已经退出了战斗，天上指挥着弓箭手，“给我瞄准了，放箭”。
一排排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林艽恍惚中看到那个骑着马站在高台上的人在对着他狞笑，他看到自己的士兵们围成肉盾替他挡着飞来的箭矢，这些洛离族的勇士们最后全部都被射杀在他身边，他看到离涵倒在血泊里，看到蕙城的火烧红的天边，看到图甯狰狞的笑，啊，涵梦儿呀，那是他的涵梦儿呀，离涵那张脸与玉影重合在一起，难怪与她竟有那般的亲近感，可是说好的一世情缘呢，为什么这一世相逢却错过，为什么？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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