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如今又是被迫顺遂了孙老夫人的心思,怕是因着胆子小,不敢违背这位老太太。
听了洛锦意的话,孙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显然有一瞬间的僵硬。
来的快去的也快。
孙老夫人站起了身,慈爱地靠近,瞧着脾气极好地说道:“你心中也莫要为难,我们家送的礼物丰厚些,也不过是为了报恩,少欠些债,求个心安罢了。”
孙老太太此话说的十分诚恳,脸上慈爱的笑也收敛了起来,语气温和,似若是拒了她的好意,她今日便是罢休不了了。
更何况她所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倒是勾起来众人的好奇心了来。
什么报恩?什么欠债?求什么安心?
一站坐在旁边的刘曦月兴致满满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站起了身子,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孙老夫人,你所说的欠债是欠的谁的债?如今话说了一半,就是旁人也是为难,五弟妹更是刚生过孩子,脑子怕是还不清楚,定然听不懂你话里话外说的是什么,不敢收你们这等厚重的礼,你不说清楚打马虎眼,叫我们这一群人都跟着迷惑了。”
刘曦月说话说的直白,对着孙老太太也没有旁人看着尊重,在场的其他人或许不知,可是同为衡王府儿媳的余纤儿,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刘曦月是胡侧妃的儿子媳妇,和孙王妃并不对付,顺带着也和自命是衡王长辈的孙老太太不对付,虽是外人看来礼数尽了,可背地里说了不少孙家老老少少的坏话。
若是问这刘曦月最讨厌的是京都里的哪一家哪一户。
刘曦月必然是第一个回答就是孙家。
不仅仅是因为孙王妃和胡侧妃争了半辈子,主要还有一件经年的小事,若非衡王府内宅院内的人,都定然不知道的“小事”。
孙王妃去世的那一年,孙老夫人常常会来衡王府探望孙王妃,时间长了,必然会碰到一些人和事,那年刘曦月的宝贝儿子刚满三岁,是成日里在院子里,院子外头胡乱跑的年纪。
一次刘曦月的宝贝儿子,衡王府大郎跑到院子外头,跌到了刚下过春雨的泥潭里,正好冲撞了前来看望女儿的孙家老太太。
也不知那孙家老太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把大郎推倒在了地上。
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刘曦月的儿子,衡王府的大郎当即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正是引得寻儿子的刘曦月过来了。
也是不巧,那孙家老太太在怪怨地上哭的正起劲的大郎。
神情满是怨气。
说了一些极其刺耳的话。
余纤儿回忆了一下,才是想起来孙老太太说了什么话惹怒了刘曦月。
“哪家的孩子,莽莽撞撞不知道规矩了,身上还都是恶臭,这么小都知道顶撞长辈了,往后长大了还得了……生的还这样丑。”
已然过去许多年了,余纤儿现如今还记得刘曦月当时的神情,说是想杀人的心思都是不夸张的。
可那时,孙王妃还没有去世,刘曦月便是只能咬碎了牙齿生生地往肚子里面咽气。
直到孙王妃死了,胡侧妃拿到了掌家权,刘曦月才堂而皇之地把对孙老夫人的不喜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
故而,余纤儿觉得,刘曦月说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毕竟刘曦月比较着旁人,也不是真的傻,也没有失礼的地方,不过就是不怕得罪孙家罢了。
而这边的孙老夫人满脸慈爱地看了刘曦月一眼,手里拿着个拐杖,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一旁的洛锦意。
又是拍了拍身侧孙女孙季如白嫩的手说道:“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特别是对武功高强的玦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对我们孙家,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一侧刘曦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说道:“孙老夫人,什么天大的事你倒是说啊,你这样说一句停半句的,倒是不知道在隐瞒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心虚呢。”
孙老太太眉头轻微一皱,很快就消失在了脸上,看都不看刘曦月,盯着洛锦意说道。
“九月初一那日,我那孙子出了事,打猎在山林里丢了,不知所踪。我们府中的家丁都是派过去寻了也没寻到人,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玦儿顾念情谊,舍了回家休息的时辰,大半夜召集人费心费力地在山林里搜寻了一夜,救了我那可怜的孙儿。”
见旁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孙老夫人就是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第二日,我才得知,你是夜里发动了,千辛万苦疼了一夜生了个儿子。”
“老身以及我们孙家也是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的,我们也是不知,那日恰逢你生育危急关头,正是需要玦儿在旁边陪着的,如今想想,我们都是心中不安愧疚,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的。”
孙老太太说罢,周围静谧了一两秒说着。
有人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照着孙老夫人所言,的确是该好生感谢五爷一番的,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不过孙老夫人你也不必过于愧疚,五爷如今在军中任职,在军中巡查也是职务之需,你也无需太过介怀。”说这话的是一向不爱说话的二夫人王馨染。
此话倒是说的极好,绝了许多人胡思乱想的念头。
谁知,那孙老夫人竟是慈祥笑了一声开口继续道:“说起来那日玦儿本是打算归家休息的,不过走在路上碰到了我这刚嫁为人妇的孙女,听说了我家孙儿出了事情,便是拽着马缰回头领着一群人去了山林里头寻人去了。”
“一寻就是一整夜啊,生生错过了他的孩儿出生,我是极感念他的。”
“说起来,我从前没白疼他,若非他救了我的孙儿,老身也是不活了,如今我想着都是惧怕恐惧……”
“若不是他顾念旧情,我的孙儿怕是已经跑到老虎野兽肚子里去了……”
孙老太太接下来说的什么,在场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没听清的。
皆是没忍住把视线落到了那边仿若未闻,嘴角扯着笑,抱着襁褓儿子的衡王府五夫人洛锦意身上。
似都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的表情。
毕竟,京都城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衡王府五爷和孙家大姑娘的谣言。
这孙老夫人若单单提及这五爷救了她家孙儿还好,可她偏要说了容成玦是在碰到他们家孙女后,才勒住马缰回过头,给了孙季如的面子去寻觅的。
这是什么意思?
孙老夫人偏偏添这句话的意思又是什么?
众人皆不得而知。
总之,此刻众人都想看清楚这五夫人听到此事后,能是什么反应和神情。
可惜,看了一会儿,他们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不过,许多夫人都是从五夫人身边的贴身伺候丫头看到了难熬气愤的神情。
月枝此刻是气的脑子都是有些不听使唤了的。
自从主子生完了孩子的这一个月以来,五爷对她家姑娘的关怀备至,小心妥贴的照顾,事事亲力亲为,他们这些下人们都是看在眼里,心中觉得五爷极好。
先前因着五爷不能几日归来陪伴主子的怒意也是逐渐消退。
她甚至还想规劝主子,原谅姑爷。
如今……她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原先她和红玉还在房间内给姑爷找了各种不能及时归来陪伴主子生子的理由。
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过,此事竟然还和孙家和孙家大姑娘有关!
混蛋!
月枝看向了自家夫人,眼底满是忧虑,却是发现她家主子竟是低着头含着笑看着小公子。
可月枝心底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从小跟着姑娘,怎会不知道,姑娘一向是有委屈就表露出来说出来的,可若是碰到那种让她不知所措,毫无办法……内心难受之时,就会用笑来掩饰。
笑的和真的一样。
她知道,姑娘此刻应当比哭还难受些。
“孙老夫人你怕是说错了,我家姑爷去救贵公子,也不过是职务之责,帮着去救罢了,如何能牵扯到旁的毫无相关的人身上。”红玉沉着脸,冷声这样说着,她口中的毫无相关的人自然指的是孙季如。
孙老夫人当即就看了一眼洛锦意,笑着道:“哎呦,老身实话实说习惯了,不过那时候,也确实是情况危急,我那不中用的儿子去求过的,都是没说动玦儿帮忙。说起来也就只有我这个还算得上懂事的大孙女,才叫如今的新贵五爷给几分薄面。”
“说起来,我这乖孙女已经嫁给了人做妇,本是不该出头露面的,那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如此让她仗着几分脸面去求人了。”
说着,孙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满脸为难道:“晌午了,我们才知道五夫人你是昨晚生了,说起来,也是我们孙家的不是,若不是我等求了五爷,他也不会独留你一人产子,身边没一个贴心主事的人帮扶着。”
“老身先前就听说过五夫人你通情达理,断然不会因为此事和玦儿计较的吧。”
洛锦意唇角勾勒着笑,笑容不达眼底,拍了拍小乖乖的背部,她的儿子此时已然止住了哭,正是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似生怕她丢了他似的。
她耳朵此刻也不知怎的,听不得其他的,孙老夫人的声音也刺耳的厉害。
不自觉淡淡一笑。
原来,那日他确实是有公务。
可这个公务却算不得公务。
可说成是人情,也可说成是……情难自禁。
可这又如何?
外人再是如何说,孙家再是如何提醒她。
她都是衡王府五夫人,是明媒正娶,他八抬大轿抬过来的。
如今,她也不需要他的什么情谊了。
不过孙老夫人和这孙季如今日来了,送了这些她必然会拒绝的礼,在众多名门夫人跟前说了这些引人遐想的话。
自然不是随意说说,让她生气这样简单。
其实仔细想来,她们祖孙二人如何会这样无趣,来气她这个小妇人。
说到底,深究起来,倒是能察觉到一些异样。
只不过,众人皆是被她们二人说的话转移了注意,这些妇人也光是看她的反应,并没有去细想这老太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偏偏,她最会在紧迫的时候去想,去多想各种可能。
她不相信什么无缘无故的话,更不相信什么糊涂,什么毫无缘由的胡言乱语。
聪明了一辈子的孙老夫人如何会傻。
洛锦意耳力向来极好,侧耳也是能听见许多旁边的夫人姑娘低声说的闲话。
“这五夫人可真真是可怜……如今刚做完月子,就听到了这等伤人心的消息。”
“……说起来,我原先还以为,孙季如和衡王府五爷之事,不过就是孙季如的一厢情愿,是孙季如更深情些,如今看来,这五爷怕是心中也是煎熬,和心爱之人生生错过,不能在一起。”
“瞧这孙季如的情景,如今我怎么瞧着,孙季如压根不爱慕容成玦,反倒是这衡王府五爷,说不定是更喜爱她些。”
“我觉得也是……为了孙季如,把身怀六甲的结发之妻丢在了家中,独自生子,说起来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吧,这样错过,竟也不知道可惜。”
“这衡王府五爷当真掩饰的极好,我从前还以为她对孙季如是没有情谊的……”
“是呀,这孙季如怕是也不似传闻中的那样,多么爱慕容成玦,或许还是这五爷有意攀扯,招惹了家世极好的孙季如……”
如此这样的话还有很多,洛锦意只当没有听到。
她抚摸了一番儿子的额头,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看到儿子小耳朵通红了起来,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来,看向了一旁的红玉,把孩子递了过去:“你先抱着。”
刚是把孩子伸过去,就是觉得胸前的衣料一紧,低头去看,才是发现是小家伙紧紧地抓着了她胸前的衣领布料, 正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勾勾地看着她,好似怪怨她抛弃他一般,还哇哇叫唤了好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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