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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声鹤唳


女儿出生后,秀米的日子也变得充实起来。

  家里有公公婆婆帮忙,秀米带着孩子也不会感到很吃力。

  邻居们对秀米也很是照顾,她们都夸秀米有情有义。

  虽说外面的传闻都特别难听,但是隔壁的几位人家,对秀米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照。

  曾经有人说他们在外市,遇到过白建业和陆芳芳。

  说白建业发了财,与陆芳芳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只有秀米这个傻女人,还在家傻傻地为他服侍年迈的双亲,抚养着幼小的女儿。

  白建业刚离家那会,秀米去河边洗衣服,村民看她的眼神,就如看怪物一般。

  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对着秀米的背影指指点点。

  就好像跟人私奔的人,是秀米一样。

  秀米明白这些人的眼神,也理解她们为何会背后说她的闲话。

  要不是自己爱白建业,毕生的梦想是嫁给白建业的话,估计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秀米圆了自己的梦,嫁给了自己的爱情。

  可是自己却不是白建业的梦,也不是白建业的爱情。

  白建业的梦是陆芳芳,白建业的爱情是陆芳芳。

  他跟她一样,去追寻自己的梦,去追寻自己的爱情。

  所以每次当村里人在背后嚼舌根的时候,秀米总是一笑置之。

  真是:别人笑我太疯狂,我笑他人看不穿。

  她有她自己的梦想,她有她自己的幸福。

  她的幸福,就是守着白建业的家,守着自己对白建业的爱情。

  既然嫁入了白家,服侍公婆,也是秀米应该做的。

  她是白建业的老婆,是白家的儿媳妇。

  每次在外面听到有白建业的消息,秀米便会停下了脚步,不顾脸面,打听那些消息的来源。

  看到秀米这么认真地追究,他们多半是支支吾吾,结结巴巴。

  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地说出在哪个城市,那个地方,遇见过白建业跟陆芳芳。

  也没有那个真能给秀米提供出有价值的消息来。

  看到每次秀米都较真,渐渐地,外面的谈论便越来越少了。

  他们只能在背后为秀米不值,为秀米惋惜。

  孩子一天天长大,依兰牙牙学语的时候,秀米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

  小依兰坐在婴儿椅上,一边摇着手里的拨浪鼓,一边喃喃地喊着“爸爸,爸爸”。

  秀米一边给猪圈里的猪喂食,一边沉浸在女儿一声一声软糯的“爸爸,爸爸”中。

  每次听到女儿喊“爸爸”,秀米的眼前便浮现出一幅画:丈夫白建业回来了,一手抱着喊着自己的女儿,一边微笑着看着秀米喂猪。

  多么幸福的瞬间,秀米的脸上,绽放出少有的红晕。

  每天秀米在给院子里猪圈的小猪投食时,公爹白敬亭都会坐在厅堂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婆母在院子一边喂鸡,一边逗着依兰玩。

  这个画面,和谐而美好。

  依兰在爷爷奶奶和妈妈秀米的呵护下,长得活泼可爱。

  村里人每次看到秀米抱着依兰出来玩,都会忍不住过来逗逗依兰。

  等秀米抱着依兰走远后,她们便会聚集在一起,说起秀米的闲话来。

  秀米也知道大家在背后对着她们母女指指点点,可是她还是忠于自己的内心,坚守着自己对白建业的爱情。

  转眼依兰三岁了,秀米第一次带着依兰回娘家。

  虽说父母经常来看望她跟女儿,可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跟娘家大嫂有了龌龊,所以这几年来,秀米一直没有带女儿回娘家。

  这次回去,秀米买了礼品,硬着头皮去了大嫂家,终于和大嫂冰释前嫌。

  大嫂劝秀米,才二十出头,找个人再嫁。

  这么年轻守着寡,带个幼儿,还得照顾年迈的公婆,这太不人道。

  秀米微微地笑,淡淡地说:“我挺好,挺幸福。”

  大嫂很无奈,看着秀米苦笑了。

  娘家妈妈也找秀米聊过,以前曾经喜欢秀米的邻居,还没结婚,看人家好似还对秀米有意。

  秀米也是看着母亲,微微笑着,淡淡地说:“我爱的是白建业。”

  娘家人多次劝说,见秀米始终无动于衷,便不再劝她另嫁了。

  娘家妈妈每回见秀米,都会把自己仅有的一些积蓄,全塞到秀米手中。

  有一次,妈妈在往秀米的口袋塞钱的时候,大嫂正好走了进来。

  在大嫂那双冷得如冰霜的眼睛的注视下,娘家妈妈怯生生地,把钱又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其实每次妈妈给秀米塞钱,秀米一次也没拿过。

  她也知道妈妈年龄大了,需要点钱养老傍身。

  虽说哥哥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做越好,可是哥哥们的孩子也都到了结婚的年龄。

  这些年家里造房子,置办了不少家产。

  嫂嫂们对父母也不是特别的上心,秀米现在自己也顾不上自己,没能有多余的钱来孝敬父母,她怎么敢拿父母的呢?

  因此每次都是妈妈塞完就跑,秀米小跑着在后面追。

  很快妈妈给秀米塞钱的事,二嫂也知道了。

  晚上二嫂到秀米妈妈的房里来,语气里夹着一股酸味。

  说她从儿子们拿到的钱,去支援女儿。

  秀米妈真是有口说不出,只能一边叹气,一边假装自己耳聋听不见。

  秀米感觉到自己跟妈妈每次一见面,都会害得妈妈在二位嫂子面前抬不起头。

  因此从依兰三岁时,秀米带她回去一次,便到了依兰十五岁考上县城高中后,才再次去外婆家。

  秀米也从那一次开始,除了父母的生日,过年的走访,其他时候,她不再登门。

  娘家父母知道了秀米的想法,他们也不强求秀米,只能经常过来看秀米跟依兰。

  秀米爸爸每次到来,家里就数公爹白敬亭最开心了。

  他跟秀米的爸爸在上学的时候,两人就脾气相投,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几十年过去了,两人也成了欢喜亲家。

  虽说自己的儿子不孝,丢下秀米母女和他们老夫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在白敬亭的心里,他的儿子白建业,已经在他跟陆芳芳私奔的那一夜,就死去了。

  秀米现在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比当年疼爱独子白建业时,还要疼爱  秀米。

  从秀米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秀米的时候,便知道他的一辈子,会跟这个可人的女孩儿拴在一起。

  当时给秀米跟儿子白建业订娃娃亲时,白敬亭本着儿子能娶个全家都欢喜的女人,定会幸福一辈子。

  谁想到,这逆子从小便不听教。

  不单违背了父母,也违背了他曾经给秀米父亲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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