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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不是他


云晚意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几个婢子怎么也不想让她出门吹风。

奈何云晚意心意已决,不是双喜几人能劝动的。

最后没办法,小满和双喜强行给她多加了件厚衣裳。

又换上了帝景公子送的红狐皮做的斗篷,围了一圈白貂围脖,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这才让她出门。

泰和医馆那边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和前一日的德善堂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叫看热闹的和闹事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尹老太子孙满堂,八个儿子成家先后生下几十个孙子孙女,孙辈们又成家诞下重孙……

光是尹家的人,就足有五六十口。

其中不免有些小孩子,吵闹的动静十分大,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各种悲哭和喊叫。

但都是干嚎,并无多少情感在。

立秋掀开马车帘子,蹙眉道:“这么大动静,医馆无法正常营业,也难为泰和医馆沉得住气,没有想法子平了乱子。”

云晚意包裹严实,从半开的车帘朝外看了眼,冷笑道:“不是他们沉的住气,只怕是有意让事情闹大。”

双喜把暖好的手炉递给云晚意,好奇道:“小姐,您为何这么以为?”

“洪钟得皇上赐名神医,若不把事情闹大,怎么将他拉下神坛,后面又如何能轻易拿捏?”云晚意放下马车帘子,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只怕,洪钟是动了泰和医馆的好处,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双喜瞪着大.大的眼睛,显然没反应过来。

立秋清楚里面的门道,试探道:“泰和医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被洪钟知道了,他们想借此搭上洪大夫?”

云晚意正要开口,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

是兵甲走动间发出的声音,以及众人疑惑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大,马车内都能听到。

“怎么回事,忽然间来了这么多官兵?”

“尹老太的子孙们胡来,堵的人家泰和医馆无法营业,估计是报官处置的吧?”

“我总觉得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对劲,说是人家洪钟大夫医死了人,洪大夫都被闹进了官府,怎么尹家人还在这儿?”

“是啊,要闹事,也闹不到泰和医馆名下来,我也觉得很奇怪。”

“再说洪钟那人挺公正的,医术高,医德也好,不畏强权,不可能草菅人命。”

“你们还真别说,事情可能真有隐情,我们家以前和尹老太家住在一个胡同,屋挨屋的邻居,他们一家子都是极品。”

“尹老头还在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搞大了不少女人的肚子,尹老太名下的孩子,至少有五个是外头野女人给他生的,后来抱回来充当尹老太的孩子!”

“啊,这么离谱的事,尹老太会答应吗?”

“就是,外边的女人,难道不知道要求尹老头娶她们进门做妾室,甘心把孩子送出去?”

“钱啊,尹老头的爹早年经商,攒了些老本,家里也算吃喝不愁,养出尹老头这个败家子,尹老太不想失去衣食无忧的生活。”

“发现不对劲后也曾闹过,后来发现哭闹并不能扼住尹老头的各种放肆,最终只能约定家里只能有她一个女主人,外边的任何人不准领回家。”

“而外边的女人本就是楼子里的,得了银子还要孩子做累赘?”

“啧啧啧,竟然还有这种荒唐事,我还真的以为他们儿孙满堂,十分美满呢!”

“所以啊,那七八个儿子哪里来的传言孝顺,若非尹老头去世后尹老太独霸家财,只怕早就被这些孩子们赶出去了。”

众人听的静静有味,还忍不住质疑:“八个孩子,除开外边抱回来的五个,也有三个是亲生的,他们就不管管?”

只听那知情人冷哼了一声,颇为不屑道:“尹老太早就魔怔了,手中的钱财不给外面生的孩子,也不给自己生的孩子。”

“她甚至对自己都抠搜至极,她那身病也不是生孩子没养好落下的,而是尹老头在青楼胡来染病,回来给她传上的。”

“尹老头五十不到就死了,全因为得了脏病,这尹老太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才保住自己活到这把年纪!”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所以他们闹事,是想通过尹老太得一笔赔偿?”

“保不齐,我反正以为,洪大夫没做错什么,即便没有洪大夫的药,尹老太也活不了几年。”

“唉,我前一阵在泰和医馆,还曾看到尹老太的儿子跪求呢,没想到里面有这些弯弯绕绕!”

“……”

马车内,双喜轻啐了一口:“真是听的犯恶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

“人呐,最不能直视的便是心。”云晚意似乎对此并不惊讶,吩咐道:“洪大夫那边如何?”

“寒露早间来说过一次,有您和镇北王府的关照,没人为难洪大夫。”立秋十分淡定,回答道。

“不过因为尹家的人咬死不放,洪大夫无法光年明正大的出来。”

云晚意听的一愣:“镇北王府的关照?”

“对,和寒露是前后脚去的。”立秋点点头,低声道:“估计是镇北王担心您会介入操劳,影响身子恢复,所以提前去打招呼。”

正想着,马车旁边有个小孩子敲窗户:“这位小姐,有人约您去隔壁茶楼一座。”

云晚意微眯着眼,看立秋伸手接过小孩子手中的东西。

是镇北王府的令牌。

常景棣也在这儿?

想到立秋的话,云晚意那点意外也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眼瞧着马车连往前都困难,云晚意索性吩咐立秋带她去小茶楼。

可当云晚意去指定的雅间,才发现邀约的人却并非常景棣!

是常牧云!

桌上摆好了茶道,常牧云正不慌不忙的拿着茶匙搅动茶沫。

听到响动,他缓缓抬头,眼底带过一丝惊艳:“云大小姐,好久不见,你似乎又多了些风姿。”

“没人教过你,要对长辈恭敬?”云晚意实在没忍住厌恶,冷声道:“我即将成为三皇子的皇婶,言语间,还是敬重为好!”

“大小姐也说是即将。”常牧云的惊艳中,闪过难以觉察的疯狂:“皇叔那人旧疾缠身,命数难定,饶是你,也没法治好他。”

“又有谁知道,他能不能活到你们大婚之时?”

“明晃晃诅咒皇叔,看来你也并非传言的和善温润。”云晚意面上尽是鄙夷,又恍然大悟的拿着镇北王府的令牌,嗤笑道。

“也对,能用别人的东西诓人,人品可见一斑。”

常牧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面上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常,更无被辱骂后的难堪:“哦,那令牌是我拿错了。”

“上回捡到令牌,一直准备还给皇叔的,既然被云大小姐捡到,那就请你转交吧。”

可细看,就能发现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些年,常牧云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欺辱奚落,任何言语也无法打击他。

但他会记在心底,有朝一日翻身,再百般报复回去!

云晚意懒得和他纠缠,正要转身。

“来都来了,不喝尝尝再走?”常牧云放下茶匙,端起面前的茶递过去:“搭了暖棚,精心照料,才能在隆冬喝上一杯新鲜茶。”

云晚意脚步稍微放缓,却没回头。

常牧云也不着急,手中的茶杯调转方向,缓缓凑到自己嘴边:“云大小姐,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在乡下,怎么就能有一身绝顶医术呢?”

“也正是这份好奇支撑下,我派人多方打探,最后竟然查到你和玄门有些关系,说起来,这玄门仅存的算卜子还真是难寻啊。”

“费了我好大功夫才找到他的落脚点,折了百十来个死士,好说歹说,才把人给请了出来。”

常牧云的话云淡风轻,似乎在说手中的茶水很香。

可他最后着重语调,刻意落在了“请”字上。

算卜子,正是云晚意误打误撞拜入下的师父,如今玄门唯一的传人!

还有,百十来个死士,云晚意难以想象那画面,师父本事再厉害,也是个没多少功夫的人。

常牧云派去的死士前赴后继,谁也无法撑到最后!

云晚意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但也就是一瞬,她强迫自己冷静,以平常语调回应:“什么算卜子,玄门,我没听过,三皇子弄错了。”

常牧云好整以暇的打量云晚意清瘦的背影,视线最后停在她的手上。

从背后看,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幅度很小很轻,几乎难以察觉。

常牧云很佩服云晚意小小年纪,遇到事情就能如此镇定淡然,同时也笃定自己心中所想:“你可以不承认,但这东西你该认识。”

云晚意很想强迫自己别回头。

要是东西是假的,常牧云诓她的反应,她一回头,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她更害怕万一东西是真!

云晚意不敢去赌有多少可能,只能故作毫不在意,冷笑着回头:“三皇子绕来绕去,倒地要耍什么把戏?”

常牧云笑意更甚,放下茶杯,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石头:“我可没耍把戏。”

他手中,赫然是算卜子随身携带的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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