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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太后共封了四名后宫妃嫔


太后办事利落,十月未至,天气稍稍凉爽,便宣了朝中各大臣府上世家女入宫拣选。世家女们从东华门进,入玉津门,在选德殿候驾。滔滔不愿理会,对外自称怀有龙嗣身体不适,压根未曾出席。这一日,天刚刚蒙亮,太后便起身,穿戴后妃品级朝服,高高梳着发髻,压凤凰金钗,在慈宁殿中静候。一时有内侍传报,道:“启禀太后娘娘,参与拣选的世家女子已在选德殿恭候。”太后姿态疏懒的搁下茶盏,道:“令尚宫局去选德殿择视可否。”

用过午膳,尚宫局的掌印大监跪在廊下,禀道:“已择去二十位世家女子,还剩二十四名,请太后起驾亲视。”玉姑扶太后入玉舆,摆驾往选德殿。

庭院中莺莺燕燕的站满了娇嫩貌美的小娘子,众人一齐遥遥拜下身,恭谨道:“太后娘娘万福。”太后端坐于主位,华贵威严,有凤来仪。她抬了抬手,慈善笑道:“都起身吧。”又命人赐了座,摆上茶点,方道:“皇上朝事繁忙,此时还在福宁殿与大臣们论事,你们呀,也无需拘谨,先与我说说闲话便是。”

众人忙道“是。”遂逐个上前将家世名姓、喜乐爱好通通说论一番,太后暗中让玉姑记下几个心仪的娘子,又遣人去福宁殿催促了赵曙,才见圣驾姗姗来迟。

秦安双一身绣翠蓝竹叶暗花长褙子,底下系着素白纱裙,绾着朝天髻,簪垂金流苏翡翠坠子,鬓角压着海棠绢花,很是端庄淑雅。听闻内侍喊话,她猛然一愣,全身血液都似沸腾起来,胸腔里砰砰直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手掌心紧紧攒着而不觉,脑中像是空白的天际,半点思索也不能。

他穿着朱红龙袍,前呼后拥而来,慢慢近了,在她面前似乎顿了顿,又一径行至太后跟前,请了安,坐在右侧。秦双安像傻了似的,呆呆的跟着旁人跪地,请安,又无知无觉般起身,安坐。过了片刻,才陡然缓过气,暗想:终于又见到他了。

赵曙面色冷峻,甚有威仪,朗声道:“后宫之事,任凭母后做主。”

太后颔首,道:“既是你的妃嫔,也得你自己喜欢才是。”顿了顿,又道:“底下之人皆是家门显赫的世家娘子,你若喜欢谁,就留下谁罢。”太后既如此说,赵曙少不得宣了几名娘子问话,秦安双很是焦急,她父亲是地方官员,托人使了钱才让她安安稳稳一路被选到了御前,父亲又寄予她重托,若是落选回去,只怕父亲往后会更加宠爱她姐姐紫鸢,母亲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有娘子上前,立在赵曙跟前,侧了侧身,柔似春花初绽,道:“奴婢是门下侍郎鲍安国之女鲍宛秋,今年十六岁,恭请皇上圣安。”赵曙温声道:“原来是鲍爱卿的女儿,不必多礼。”又随意点了几名世家女子问话,无非是父亲是谁,有没有读过书之类无关紧要的事。

那些小娘子多半没有进过宫,虽听闻过皇帝威名,有的甚至以前在太乙学堂或是乐丰楼与赵曙照过面,但见赵曙不动声色,亦不敢诳语,皆是他问什么便回答什么。轮到秦安双,她低垂着脸,扬声报上父亲名字,多言道:“昔日在巩义家中花园,奴婢被野猫扑身,幸而被皇上所救,一直未曾道谢,不想今天还能有此姻缘。”

赵曙果然认出她来,不禁扬起笑意道:“在巩义时,多亏你父亲照拂,近来他身子可好?”

秦安双此时倒平静许多,款款道:“父亲身子甚好,谢皇上关怀。”如此,赵曙与院中二十四名女子通通说过话,方起身道:“母后,儿子有政事缠身,不能久滞,母后若是喜欢谁就留下谁罢。”太后见他去意已定,倒不好再挽留,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待御驾走了,太后颇觉劳累,便寒暄几句,让内侍将众世家女安排至憩阁稍做休息,至戌时,就送出宫去。回至慈元殿,太后歪在炕上,让内侍高举着世家女的画像,又使玉姑在旁侧念画中之人的籍贯、家世、年纪等,如此选了八名世家女,吩咐内侍将画卷送去福宁殿。

赵曙随手抽了两幅,让内侍送回。太后觉得只晋封两名妃嫔太少,便又挑了与赵曙说论许久的秦安双入册,如此,连着早就住在鸾鸣殿的张幼悟,太后共封了四名后宫妃嫔,品级无高低,皆晋做才人。

第二日,懿旨下发朝廷,晓谕六宫。

秋高日爽,清风拂过树梢,扰起松涛阵阵。繁花落尽,枯叶凋零,滔滔搬了藤椅坐在亭中喝茶,乳母带着玥晗在旁侧与猫咪玩耍,时而传来稚嫩笑声,轻轻扬扬,如盛世妙音。她小腹微隆,青丝铺肩,连发髻也未绾,身上盖了条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绸薄被,像只懒猫似的窝在藤椅里。阳光微炫而和暖,抬眼望去,白亮的晕圈似彩虹般,流金溢彩。

赵曙用过午膳,趁着闲,匆匆回慈元殿看一眼滔滔。她还在为纳嫔妃之事生着气,昨晚上就跟他闹了好久,连晚膳也不吃,饿得半夜起来,狼吞虎咽吃了大碗羊肉汤面,才又睡下。他不许内侍通传,也未带仪仗,独自行至庭中,将宫人们皆唬了大跳。还是玥晗不知所谓,见了赵曙,就迈开脚丫子,一路奔过去,嘴里不停的喊:“父皇,父皇...”

滔滔知道他回来了,却故意不看他,也不理他,眯着眼,假装睡着了。赵曙抱过玥晗,说了几句话,就让乳母带到旁处玩去了。

他行至滔滔对面,顺着石头凳子坐着,笑道:“吃了午膳没?”

压根无人应答。

他又好声好气的问:“要不,我再陪你吃一点?”

滔滔余怒未消,双手扯过薄被盖在脸上,当是眼不见为净。赵曙见她如此,也没生气,反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道:“见你如此,我怎么反倒有些高兴了...”又伸手扯了扯薄被,可她拽得紧紧,哪里能扯得下来?他道:“你闷着自己倒算了,可别闷坏了宝宝。乖,赶紧把脑袋伸出来,喘口气。”她不理他,依旧不言不语。

赵曙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不再说话。

滔滔钻在薄被里,竖着耳朵听外头响动,见半响都未曾听见他说话,以为他走了,不由得火气更盛。一脚将薄被踢开,骂道:“死十三、臭十三...”看他勾唇含笑的正望着自己,愣了一愣,忙又想扯过被子盖脸。

赵曙眼疾手快,一把捡起被子,远远抛开,笑道:“别生气了。”他往她身上俯去,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眼眸清潭凌水,使人一望就不忍移开视线。藤椅上压着两个人,被荡得上下起伏,好像摇摇坠坠似的。他道:“就怕你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落衣本捧着茶水上前伺候,一头撞见,忙返身,领着众宫人远远退下。

滔滔却道:“你高兴什么?见我生气,你反高兴,可见其心可恶!”她生气时,眉头微蹙,爱噘着小嘴儿,一嘟一嘟的,极为可爱。他忍不住贴了上去,时轻时缓的揉辗着唇瓣,半响才道:“看你吃醋,我心里就是舒坦嘛。”

他的双手也不老实,顺着她的青丝越抚越下,隔着衣衫柔抚着她的身姿。原本在私邸时,他就从不忌讳下人,如今在宫中,他又是官家,更是肆无忌惮,反而让宫婢们常常退避三舍,不敢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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