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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脸


  在黑牛手碰到黄金面具的瞬间,我一把将其手按住。黑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有机关?”

  “哪那么多机关。我先问你个问题。”我抬头,盯着对面的黑牛郑重其事的问道:“你信不信我?”

  黑牛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愣了一下,说到:“这话儿打哪说起!咱俩从小穿开裆裤一块长大,七零八碎的事儿咱就不提了。单说小学三年级暑假,你一把火把十多个麦秆垛给点了,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当时,我主动站出来替你背黑锅,被我爹狠揍一顿,险些脱了层皮;上中学时,有几个社会小痞子欺负班上的女生,咱俩筹谋一番,准备行侠仗义,在路上设伏教训他们,没成想走漏了风声,反被那群人暴打,最后时刻还不是我以一敌十,死抗着让你先逃?到现在我后脑勺上还留着一道疤。后来你丫上大学,缺啥少啥还不是一句话,我随叫随到,随到随拿票;失恋那会儿你丫快喝死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兄弟我跑遍四九城的大街小巷,把你扛回宿舍。前两年你得瑟着要买房,我二话没说,把所有的家底儿都拿出来支援你。你说,就咱俩这交情,你觉着我信不信你?”

  黑牛像写流水账作文一样,细数着我俩从小到大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一听,心想:得嘞,就我们之间这深厚的革命友谊,就算我真是妖怪,估计黑牛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墓主脸上的黄金面具迟早要打开,该面对的事情,早晚都得去面对。

  我看着黑牛,说到:“让我来吧!”

  他把按在黄金面具上的手抽了回去,说到:“嗨!这还不简单,历史性的一刻,咱俩谁揭开都一样!”

  高墨离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我,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内心矛盾到极点的时候,反而出奇的平静。我几乎没有迟疑,伸手将沉甸甸的黄金面具从墓主脸上摘了下来。

  没等我看清楚面具下的脸,黑牛惊呼了出来:“靠!他怎么和你长得一样!”

  黄金面具下面的那张脸红光满面,栩栩如生,似乎只是闭目睡着了一般。这个面貌太熟悉了,我如同照镜子一样,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躺在玉床上。

  噩梦应验,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那张脸如此真切的摆在我的面前。疑惑、惶恐、惧怕……我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哪种情绪占据着内心的制高点。

  黑牛见我默不作声,又问了一遍:“老苏!这千年老粽子怎么和你长得一样?”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我喊着,去看高墨离,事到如今,可能也只有他知道其中的缘由。

  高墨离的表情依旧平静至极,波澜不惊,只是,他的眼睛较以往闪亮了许多。我恍然发现,他的双眸竟然泛起一丝泪光,在泪水滴落之前,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再看它,也不去看我。

  我仿佛感知到了他内心的疼痛,这个活了两千多年的人,终究还有他的弱点。

  “靠,老子知道怎么回事了!”黑牛说着,把手伸到玉佣耳后,一阵摸索。

  原来,黑牛认为玉佣被戴了像我的人皮面具。这种面具在古墓中不止一次的出现过,雇佣兵的人皮面具曾慌乱之中被带在千年女尸的脸上。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长得和顾奕芯一模一样,肯定也戴了人皮面具。如今,千年玉佣又和我撞脸,这其中会不会也是人皮面具作怪呢?

  我内心的忐忑和恐慌骤然减轻了许多,满心期待的看着黑牛,我很希望看到他从玉佣脸上也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黑牛的手从玉佣的左耳后换到右耳后,一阵摸索之后恍然停住了,怔怔的看着我。

  我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找到接口没有?”

  黑牛没有回答,盯着我突然出口说到:“天王盖地虎!”

  我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接到:“宝塔镇河妖!”

  “脸怎么红了?”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腊!”

  说罢,我才意识到,黑牛这是在试探我。我们刚才一问一答这几话出自热播大剧《林海雪原》,时常被我们用来做对接暗号的黑话。

  黑牛见我对答如流,适才把手从玉佣耳后抽了回来,说到:“老苏,这粽子的脸,是真的!”

  “这他娘的就奇了怪了!”我再次陷入困顿之中,想了一下,对黑牛说到:“看看他的脚板心!”

  我的右脚有三颗红豆大小的朱砂痣,这三颗痣以正三角形分布在脚心中央。小的时候,我借此自诩“脚踏三山,生而为王”,理所应当的作为孩子王,指使其它的伙伴,黑牛对我极其拥护。

  此刻,我提出看看玉佣的脚心,黑牛一下子知晓其意,赶紧到玉佣的右脚前。他也顾虑不了是否会破坏价值连城的金缕玉衣,抽出伞兵刀就去挑玉块间的金丝线。虽然历经两千多年的时间,但是,玉衣在羊脂白玉棺内保存的十分完好,上面的金线依旧璀璨无比,坚韧如初。

  黑牛一番拆弄,终于把墓主右脚底的玉片拆掉,露出一层白布袜。黑牛将布袜扯下,赫然出现三颗朱砂痣。这三颗朱砂痣的大小、位置和我脚底板上的一模一样!

  黑牛瞪大眼睛说到:“妈的!怎么回事!”

  如果单就面貌长得相似,这还可以勉强解释,毕竟,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如今连朱砂痣的大小、位置都丝毫不差,这怕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我死了?”我盯着面前的玉佣诧异的问道。

  “没有,确切的说,你又活了。”高墨离幽幽的回答到。

  我指着躺在羊脂白玉床上的玉佣追问:“他是谁?”

  高墨离停顿了一下,逐字缓缓说到:“滇王。”

  “我又是谁?”

  “是他。”高墨离说罢,平静的看着我。

  我几近崩溃,呆呆的望着躺在玉床上的人,我是他?益州刺史、李少君、古滇国、地宫、高墨离……这一切,难道真的和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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