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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思暖 兄弟薄


乔羽飒想了想,总觉得龙四所言不虚不实有些逃避重点。

“那鲛人公主目标若是你三人,还等这么多年做什么,筹谋了这么长时间,只怕是目的不简单吧?”

龙四端着茶碗慢慢地喝着,停了一会儿才冷笑道:“果然是脑子够用呢,告诉你也无妨,那郁婞所求的不止是我三人的内丹,她还想着能在白泽身上找到苗刀。”

乔羽飒有些不明白了。

这苗刀,不是一直都在她身上的么?

她静静地坐着,看着喝茶的龙四:“他们怎么就笃定本应是在我身上的苗刀会在白泽那里?难不成,白泽所图,也是苗刀?”

她清楚地瞧见龙四的眼皮跳了跳。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一双温润的眼睛里有凌厉的光慢慢闪出:“你可知若是没有瑞兽护你,那苗刀的戾气早就将你的残魂反噬的干干净净了!你若是想魂飞魄散,我便去劝了白泽趁早收手,免得好人做不成还惹得一身的麻烦!”

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瞧着她:“白泽为你千年远离红尘凡事不知,他心思单纯不懂世事,单凭着这份情意你也不该疑他你们人类,哼!”

他一甩衣袖便出门去了。

龙四与龙三性子极是不同,向来温文尔雅,从未对她这般说过话,这次大抵是白泽与三哥都受了伤,这才语气重了些。

乔羽飒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也知是自己疑心过重,只是自来了这里,除了爹爹和哥哥们,哪个靠近她不是别有目的的?

而且这个白泽,他与她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所有人对他都是讳莫如深?

还有,白泽身上,为何会没有内丹?

“飒飒。”

白色的身影飘到她身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她,“飒飒可还是在生我的气?飒飒放心,待龙三身子好些了,我们立马成婚。”

乔羽飒望了他一眼,只觉得脑子都要炸:“白公子,我们之前可是认识?”

白泽惊异地瞧着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飒飒定是在赌气,生气我没有信守承诺去你家里接你,只是……”

乔羽飒别过脸去,不愿和他说这些。

心中却是挂念家里。

她一日不回宫,怕是乔家一日不得安生。

“公子可是能送我回乔府?”

白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盏茶递到她手边:“那人间皇帝对你不怀好意,飒飒若是回家了,怕是又要进宫,还是在我这里待着为好。”

乔羽飒冷笑,心道说的好像是你对我又心怀好意一般。

心下烦闷,知这回宫之事,怕是不能指望这位白公子了。

新月如钩。

乔羽飒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心里一团乱麻,今日所遇之事太多,竟是让她有些理不清楚头绪来。

尉迟骞带她出逃,青丘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许久未见的龙三龙四,未曾谋面的鲛人公主,还有白泽……

白泽与她说话的语气,瞧着甚是熟络的样子,难不成他们之前,真的是认识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什么白泽,偏偏她却是不记得了。

若是尉迟骞在,还能从他嘴里套出宫里和家里的情况,这白泽,她倒是不指望了。

心口忽然一痛,一想到那个人,心头不知怎么的便是一酸,仿佛是一把沾满蜜糖的钝刀在心头捅了一下,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感觉。

几个人在脑子里乱窜,让她更是搞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

门吱呀一声响了,一阵熟悉的花果香气飘了进来。

她警惕地坐了起来,却瞧见白泽熟练地脱了鞋子上床。

她一脚便踢了过去:“你来做什么?”

他伸手捉住她的脚:“睡觉啊,这里就两间屋子,龙三龙四一间,我一间,我不睡这里难不成睡在院子里?”

乔羽飒戒备地瞧着他,只等着他一动她便一脚踹过去。

他望了望她,忽然一笑,伸出小手指挠了挠她的脚心。

乔羽飒只觉得满头的发根都立起来了。

这便是龙四说的心思单纯不懂世事?这分明就是调戏!

这厮莫不是小时候五石散吃多了么!

张口欲骂,却瞧见他将她的脚放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用被子盖好,抬眼瞧着她:“这时候天气凉了,你自小便是畏寒,可别再受凉了。”

乔羽飒目瞪口呆,搞不清楚是什么一个状况。

白泽又蹭过来,伸出手臂将她勾到怀中,很是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你受苦了,今日又出了这些事,定是累了,赶紧睡吧。”

乔羽飒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盯着头顶的纱帐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跳起来将这人揍一顿。

却听见身边鼻息沉沉,转过脸去,正瞧见他闭着眼睛近在咫尺的脸庞。

诗经有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终不可谖兮。

这个地方自然是没有诗经的,她却是在前世偶尔读过,只觉得那词甚妙,只瞧着文字,便能想象到那男子的容貌气度。

只是这一眼瞧过去,她却是觉得,那些词语却是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人的相貌。

大抵美若谪仙,说的便是他这般。

一般之人,哪里能有他这般的样貌?

呆呆地瞧了他半晌,忽然面上一红,心底暗骂自己不争气,怎的瞧着这厮的一副好相貌,居然便熄了怒气了?

盯着床顶半晌,终于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细细地瞧着他安静的睡颜,伸手便抚上了他的眉心。

她若是之前真的认得他,定然是爱他的。

............

尉迟骞跪在地上,头顶一个砚台飞了过来,正砸在他的背上。

身子却是一动都没有动,只是那撑在地上的手上,却是青筋暴起。

尉迟烨大步走了过来,一双眼中满是阴戾:“你当真是朕的好弟弟!出入后宫,当着朕的面便将人掳走!谁给你的胆子!果真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么!”

尉迟骞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却是连一句请罪都没有,尉迟烨瞧着他那般样子,心中怒火更盛,一脚便踹在他的肩膀上,厉声喝到:“说!你究竟意欲何为!”

尉迟骞身子一歪,又复跪在地上,只咬牙不语。

“尉迟骞!你当朕真是不敢杀你么!”

“皇兄若是有杀皇弟之心,便不会屏退左右,只留了我一人在这里了。”

“尉迟骞!”

他那一脚是下了死手的,肩头一阵剧痛,尉迟骞却只是跪在地上,低头道:“那日皇兄去了乔家,臣弟便明白皇兄早知乔姬是谁带走的,那正是铲除乔家的好机会,皇兄却是放过了,莫不是,真对那乔姬有了情意么。”

他慢慢抬起头来瞧着他震怒的面容,唇角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

“那青丘也是个聪明的,什么事情也只说一半,这除垢纳新之事,总是要试一试的,皇兄既是不愿出手,这坏人,由我来做便是。”

尉迟骞瞧着他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忽然心中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让人将她带走的?”

尉迟骞依旧跪在地上,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白泽身受重伤,又提早出关,我有信符在身,若是强拼起来,未必便能让她走了。”

尉迟烨长眉一轩:“你这是何意?”

尉迟骞也不等他开口便兀自站了起来,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若是国师未与皇兄商量那请刀之策,陛下又怎会这般着急地将乔姬接进宫中,若是陛下心中已有计较,这乔姬被我劫出宫去,却又是一个铲除乔家的大好机会,却被陛下白白的放过了,臣弟倒是想知道,陛下究竟何意。”

尉迟烨只觉得心头一阵跳动,不知怎么的,额上的冷汗便慢慢地渗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乔家根基太深,不管是前朝还是现今,是朝廷一直想动却不敢动的一块硬骨头,这般好的机会,他却是放过了。

只是他当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动手。

尉迟骞目光微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你究竟,是不是我九哥?”

尉迟烨脑海中轰的一声,心头一阵悸动。

那些呵斥的话语,竟是到了喉间,便不能说出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这般作为,倒真是不像他了。

连十五弟都瞧的出来,偏偏他自己却是不自知。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目光一片冷然。

“尉迟骞,你大胆!”

尉迟骞瞧着他,目光诡异。

忽然呵呵冷笑了两声,双手微抬,俯下身子深深一揖:“臣弟僭越了,望陛下恕罪。”

尉迟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起步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从前之事,朕便不在追究,你虽做了错事,朕也知你定然是有原因的,你与朕这么多年的兄弟,朕自然是信你,只愿阿骞,你也要信朕。”

尉迟骞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僵硬的表情才略有松动。

“臣弟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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