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八大盐商
第102章八大盐商
“这是为何?”贾琮不解。
徐清摇头,从袖子里摸出几张名帖,递给贾琮。
这些名帖竟全是用紫金箔裹着硬纸片所制,上面是錾银的字迹。
贾琮略略一翻,共有八张,竟然都是今天下的帖,所为的也是同一件事,请自己并贾琏今晚骑鹤楼赴宴。
“这是?”
徐清道:“这几人便是如今两淮最大的八个盐商,合起来还有个口号,叫‘江河难渡、万流归海’,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难处之一也。”
“什么意思?”
“指的便是这八家,分别是江家、何家、兰家、杜家、万家、刘家、归家、海家。这八大盐商便如勋贵爵位一般,世代相传,世代富贵。”
“商家还可以世袭?莫非他们是皇商不成?”贾琮纳罕,他唯一知道能世袭的商人,只有薛家。
徐清叹道:“这说来话就长了,三爷有兴趣听么?”
“大人请说,我颇有兴趣,知己知彼嘛。”贾琮拍了拍手里的名帖道。
徐清点头道:“历朝历代盐法都是重中之重,因盐课乃是朝廷赋税之支柱。”
贾琮点头,别说你们古代,即便是后世盐也是国家专卖,因盐乃是国计民生的战略物资。
“前朝之时,行的是‘开中法’,因九边缺粮,便由户部出榜召商,令其输粮于边塞或其它缺粮地方,收粮衙门登记所纳粮数及应支盐数,填给仓钞;商人持钞投产盐地运盐使司换取盐引,持引赴盐场支盐,运赴指定地区销售。
属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之制度。”徐清缓缓道。
“如今呢?”
“我朝开国之时,也承袭了此法,后异族纷纷败亡,九边久无战事,日渐繁荣,已不再需要商人运粮,太宗皇帝便改为‘开中折色’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让商人运粮,折为现银,如此一来盐课便增加了许多,仅两淮之地一年便达300万两,全国共600万两,这还只是开国之初。”
“此法甚好。”贾琮点头道。
徐清道:“到了太上皇之时,又变了一法,乃行‘纲盐法’。将各商所领盐引分为10纲,编成纲册,纲册上所载引数允许各商‘永永百年,据为窝本’,每年照册上旧数派行新引,纲册上无名的商人不得加入盐业运营。
从此官不收盐,由商人与煎户直接交易,收买、运销之权悉归于商人,并得世袭。”
贾琮眉头微皱,直觉感到此法不对,却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徐清见状,道:“三爷可是发现了关窍所在,不妨直言。”
贾琮想了想,道:“我听大人的意思,这纲盐法之意不外乎垄断二字。”
“垄断?三爷可否解释一二,下官倒有些不明白。”徐清一头雾水。
贾琮咳嗽了两声,想到如今还没发明这个词儿,便道:“垄断者,便是围而取之,里面的人不受约束、肆无忌惮、大快朵颐。外面的人想吃吃不着,只能干着急,官府想管无从着力,百姓又无可奈何。”
啪,徐清一拍大腿,道:“三爷一针见血!便是……这个垄断!此正是要害之处!说白了,纲盐法便是民制、商收、商运、商销,朝廷想管竟无从插手!”
贾琮点头,道:“如此可以想象,有窝本的盐商们岂不是越发壮大,又没了官府束缚,必定要一头打压盐民,拼命压低收购价,另一头定要行捂盘惜售、哄抬盐价、以次充好等等手段,以逐利矣。”
徐清盯着贾琮看了半晌,又惊又喜,笑道:“不承望三爷年纪轻轻,对商贾之事竟这般熟谙,事实正是如此!”
贾琮暗笑,后世那些财团手段更加高超,自己所知不过是皮毛。
“我想这样一来,盐课恐怕不尽人意罢。”
徐清叹道:“谁说不是呢?行纲盐法之后,盐课竟不增反减,两淮一年仅200余万两,比开国之初的300万两还大大减少。故而今上登基之后,便擢林大人任巡盐御史,便是力图扭转此局。
这些年,林大人夙兴夜寐、废寝忘食,为的便是此事,以致于拖垮了身子,唉……”
贾琮道:“姑父探花出身,才具非凡,想来定有所获。”
徐清点头道:“林大人掌理两淮盐务之后,经多方斡旋,恩威并施,又查禁私盐,盐课总算有所增加,至300余万两,深得今上信重,屡屡下旨嘉奖。”
“既有成效,大人又为何还这般忧虑?两淮盐课在我姑父手中增加了五成,也算对得起朝廷了。”贾琮不解。
徐清苦笑道:“话虽这么说,可如今圣上要推行新法,户部又拿不出钱来,只管伸手向两淮要银子,若换个人使个滚刀肉的手段也就顶过去了,毕竟朝廷也不敢轻易换人,万一换个人来,连300万都没有,岂不更糟糕?
可林大人乃是今上心腹之臣,又怀一腔报国之志,毫不将个人荣辱放在心上,岂肯推诿塞责、敷衍了事?必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我等下属自然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贾琮愕然:“有这么严重么?即便差事办不好,也不至于掉脑袋罢。”
徐清叹道:“三爷从神京来,不知道扬州之事,为何历任巡盐御史都只是捞钱,不敢动盐课的心思,实因此地乃冲、繁、疲、难之要地也!”
“什么意思?”贾琮问道。
“冲谓地方冲要;繁谓事务繁重;疲谓民情疲顽;难谓民风强悍难治。国朝州府县皆以此四字划分四等,占一个字为简缺,占二个字为中缺,占三个字为要缺,占四个字为最要缺!扬州便是这最要缺中的最要紧之地。”徐清解释道。
贾琮点点头,道:“即便是最要缺,又如何?盐政衙门何等位高权重,我姑父又简在帝心,又有什么好怕的?”
徐清呵呵一笑,用看傻子的怜悯目光看着贾琮,叹道:“三爷毕竟没经历过官场,不知其中凶险。盐院大人上任后先丧幼子、后丧爱妻,岂是巧合?”
贾琮心中一寒,倒抽了口冷气,道:“大人的意思是说我姑母、表弟之死乃是人为?”
徐清点点头,道:“因此,盐院大人才忍着骨肉分离之痛,把林姑娘送往神京荣国府,若是留在扬州,恐怕也难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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