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刀下留人
锻造？铸造？
感情自己搞错了对象的工艺啊。
聂的话顿时让郭猛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立即不顾当下锻铁尚未完成，立即催促聂带着大家赶去观看铁器的铸造，聂顿感疑惑不解，难道公子的兴趣并不在铁剑身上？
然而公子的兴趣才是聂最关心的东西，于是聂匆匆放下青铜锤子，接过身旁奴隶递来的沾水麻布，简单擦了一把脸，立即领着郭猛等人立即赶往附近另一座高炉。
只见这座高炉与此前所见的冶炼青铜的高炉大同小异，炉壁上钻有数个小孔，小孔之上则用皮囊往复进行鼓风，显然是为了给高炉内的燃烧提供更多空气。
而此刻高炉热气逼人，显然正在进行铁矿冶炼，就在此时，只听这座高炉旁一名奴隶高呼一声：
“开炉。”
于是另一名奴隶使劲用一把沾满灰尘的钩子将高炉中下部的口子打开，紧接着一股粘稠如同芝麻糊一般的红热半液态半固态玩意沿着出铁口越堵越多。
“快把这些铁水勾出来，别让堵了炉子，会炸裂的。”
奴隶们被聂一声呼喝后，赶紧用钩子将这芝麻糊一般的“铁水”勾出出铁口，就这样，“铁水”缓缓地流了出来，并被引入到各种模范之中，奴隶们甚至还用钩子或木板将注入模范的“铁水”抹平，显然是为了让这些“铁水”能更好的铸造成所需的形状。
“原来铁制农具是这么造出来的。”
缭一抚手，感叹不已。
“为什么这铁水跟青铜差别这么大，与刚才冶炼的青铜比，这铁水可是黏稠多了。”
作为初中高中物理化学成绩还勉强凑活的郭猛而言，当即就想告诉缭，之所以铁水显得这么黏稠，多半是因为冶炼温度不够的缘故。
只是郭猛话还没脱口而出，却看到附近有个高炉边上有个奴隶被全身捆绑，由数名奴隶推搡押到高炉前，众人好奇，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了这个奴隶身上。
“聂，汝等意欲何为？”
“彼子准备祭炉，待会做完仪式，就将这个试着逃跑被抓回来的奴隶割破脖子放血，然后再投到炉子里。”
槽，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而且就这么杀死一名奴隶也太浪费劳动力了吧？不过聂的话又将郭猛身体前主人的记忆勾出来不少；这个被抓回来的奴隶算运气不好，虢国每个月光各个贵族们和国人上报的奴隶逃亡数量就超过200人，算上贵族和国人私自抓回没上报的，直接打死当场的，说不定一个月超过300人。
而且与土地肥沃的关东诸侯国不同，虢国所处地区地势险要的同时，附带的负面影响便是出产太少，而让贵族们为此苦一苦自己是不可能的，那么自然就只能苦一苦奴隶们了。
相比于关东的奴隶，虢国的奴隶分到的食物更少，而由于虢国“国际形势”太糟糕，不得不大力增加军备武备，结果就是从虢公忌父到各个贵族，彼此都储备了更多的粮食和青铜等战略物资用于备战。
结果长期饥馑的奴隶们面对着继续干下去多半要饿死，逃亡反而还有一线生机的前景，自然果断选择了逃跑，这就更造成虢国的奴隶数量缺口越发严重，最终不得不更频繁发动与狄戎的战争，夺取奴隶维持国用家用缺口。
这频繁的大战，直接的影响就是军粮的消耗更为严重，留给奴隶们的食物更少，——整个就是个恶性循环的悲剧。
郭猛虽然可怜这些奴隶，但是此刻自己只是个庶子的身份，根本无权释放全国的奴隶。
或许等自己正式分封到瑕邑后，靠着自己土皇帝的身份，才能搞搞释放奴隶为自由民的招数吧。
不过眼看这个奴隶已经被其他奴隶踢中膝盖背弯，跪倒在地并被奴隶们双手摁住肩膀，而后方更有奴隶端着短刀一步步走近，郭猛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被活祭，当即高呼一声：
“刀下留人。”
“公子，这……炉鼎的献祭可不能少啊。”
聂显然颇有不满，只是碍于郭猛的身份，不敢过于表达自己的愤怒而已。
郭猛自然感受到了聂的心情，作为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高科技人才，郭猛自然不想为此事恶了聂，脑筋只能极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在这情急之下，还真让郭猛从记忆中翻出了当年在BBS里一个上百页的东西方冶炼技术谁先进的吵架贴，里头有个关于早期冶炼人祭的作用，当初可谓是吵得昏天暗地。
但是也正是那个争吵，让郭猛了解到不少小知识，譬如应对当前的小麻烦的知识——
“人祭用于青铜冶炼，无非能以更少燃料即可让青铜融化，而且能让青铜性能更佳。”
“然而即便不用人祭，使用兽骨亦可达到同样效果。”
“兽骨？公子可不要开玩笑。”
“不妨一试。”
“青铜珍贵，岂能轻易尝试？”
“一切费用由吾承担，汝依吾所言试一试便知。”
“是。”
郭猛刚凑集了不少战争公债，虽然炼制一炉青铜费用不低，但是靠着战争公债的钱，要再买回同样数量的铜矿和锡矿以及相应的木炭并不是难事，足够支持郭猛做一次实验。
看到郭猛的坚持，聂不情不愿的让奴隶去搜罗兽骨，好在此时正值秋天，各家贵族们平日里没少组织打猎，除了兽头割下挂墙上用于装饰，其余部分的骨头多半直接当垃圾抛弃，这让奴隶们不多时便完成了上百斤兽骨的收集，这让郭猛不禁感慨贵族们平日里不会天天都在组织狩猎吧。
当然这具身体的记忆倒是解释了一切，秋天正是各国贵族约定俗成打猎的季节，正所谓“秋猎”。
野兽们经过一个夏天水草食物的滋养，普遍膘肥体壮，正是围猎捕杀的好时候，而为了保证秋收前不被野兽们把奴隶田里的收成给糟蹋了，也势必要把野猪等破坏性极强的野兽好好扫荡一轮。
因而这个时节奴隶们简单一扒拉就能拉回上百斤兽骨，这并不奇怪。
刚好有个青铜炉子正准备再度生火冶炼，郭猛立即让奴隶们将兽骨砸碎后连同铜矿锡矿一块倒入炉中，随后立即引燃木炭生火，不过数十分钟后，炉子已经能看到明显的金黄色金属液汁。
而此时天色已经逐步暗了下来，聂命人将四周的火把点了起来，便于大家观察炉子的冶炼，只是瞧聂斜着的眼角，就知道他对郭猛无端怀疑自己家族上百年流传下来的秘传效果，表示了极端的不满。
就在众人站着等待了2个多小时，穷极无聊之时，聂忽然高喊一声：
“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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