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弓马娴熟
苍穹碧湛如洗,风吹草低似海。马蹄声此起彼伏,宫人来往忙碌。偌大草地上,军士齐集、严阵以待。
华盖之下,后宫嫔妃、前朝大臣簇拥宁帝和桐亲王而坐,望着碧空流云,交头接耳,很是兴奋。
曲烟茗熟稔斟茶,奉与宁帝道:“这是圣上最喜的碧螺春。”
宁帝微笑接过盖碗,向桐亲王道:“若是万事俱备,便开始罢。朕见两方将士皆是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将士们,”桐亲王起身高声道,“今日为狩猎首日,比试弓马,共三场。一场为射术,二场为拳脚兵器,三场则为马术。还望紫薇军、廉贞军、武曲军和天同军各效其主,一展身手。”桐亲王话音刚落,众将士便齐声欢呼。
草地正中,两只靶子静静伫立,红色靶心分外醒目。众人策马至靶子对面,皆是手执弓箭,跃跃欲试。
“廉贞军先行试试靶子,”一位将军说完,便拉弓射箭。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射中红心,箭尾因着未尽力道而摇动不止。一阵叫好声响起,桐亲王也满意点头。
“廉贞将军也太急了罢,”紫薇军中与廉贞将军服色相同的将军驾马而来,道,“都未看清,这距离较平日训练近了许多。这样还射不中,岂不让人耻笑。”紫薇将军说完,调转马头,奔出十丈方再转回,撘箭拉弓,转眼之间就将箭矢射中红心。
一旁的武曲将军不言不语,策马奔至紫薇将军身后远处,瞥了眼靶子便弯弓射箭。待箭矢定在靶上,有人高声道:“这箭在红心正中,比紫微将军更胜一筹。”
曲烟茗看了看喧闹的靶场,仍是恭敬奉茶与皇后,道:“昨日,皇后说牛羊肥腻。我就熬煮了这柴胡丹参茶,很是疏肝理气、健脾和胃。”
“还是烟茗你贴心,”皇后看过茶汤,微微蹙眉道,“这茶汤很是难看,是什么药草?”
“回娘娘,是将柴胡、丹参研为粗末,与铁观音冲泡,又加北山楂和白芍。”曲烟茗道。不及两人再叙茶话,靶场之上波澜又起。
“可是,战场之上,驻马远射还是少之又少,”最为年轻的天同将军纵马而出道,绕过武曲将军身后。弦满如圆月,箭矢似流星,破空之声尖锐。靶子上,天同将军的箭紧紧挨着武曲将军的箭,好似要同入一洞。
宁帝轻抚下巴,朗声道:“天同军当是景瑞亲率,射术非常。一场,该是桐亲王方胜出。诸位稍作歇息,好比试拳脚兵器。”廉贞军与天同军闻言,高声欢呼,皆是祝贺一箭定胜负的天同将军。
曲烟茗一边候汤一边摆开茶器,不时指挥旁边宫人将斟好的茶汤奉与刚刚下场的将士,很是忙碌。高竹寒缓步而来,拿起桌上茶荷道:“我来帮曲姑娘置茶罢。”
“多谢高公子了,”曲烟茗只匆匆扫了眼高竹寒,便忙着执壶注水,间或望望宫人奉茶如何。这边才出汤,那边宫人纷纷回来,曲烟茗又指点宫人请洗茶器,安排妥当才看向高竹寒,道:“高公子怎不落座观赏比试?”
高竹寒端起她手边茶荷道:“我远远望见这紫笋茶,昨日有幸饮得,便是难以忘怀,故来讨杯茶。”
“高公子客气了,与宫人说一声就好了。”曲烟茗还要说什么,就为骤然响起的欢呼打断。
方才的靶子已然尽数移出,余下空旷草地,众人围在一起,望着场中执刀傲立之人。那人抱拳道:“我乃廉贞军副将佟山,不知哪位愿与我对阵?”
宁帝身边一人走出来,抱拳一礼道:“在下禁军统领柯木,早闻佟副将大名,愿意领教。”说着,横刀在胸,严阵以待。
佟山手腕翻动,将刀光画了个漂亮的弧度,横扫向柯木腰间。柯木侧身避开他刀锋,手臂一振,就要挡住来势凶猛的刀光。佟山刀出半途就已回转,勾住对面刀锋,看准柯木的空当,左掌拍出直向他小腹。柯木见状,只得闪身后退,引得佟山连连出招。一时,刀光缤纷如同夏日飘雪,明亮灿烂,笼罩矫健身影。
不多时,佟山大刀横掠,将柯木的刀缠住,左掌飘忽拍向他左臂。柯木忙出掌去挡,却扑了个空。佟山收掌再出,趁着柯木门户大开之时,左掌拍在他胸前“膻中穴”上,右手震去他大刀。柯木不由得退后两步,看看自己空落两手,一瞬怔住,很快回神抱拳道:“佟副将武艺高强,名不虚传,柯木甘拜下风。”
“承让了。”佟山回礼道。
柯木脸色铁青地回到宁帝身旁,惭愧道:“是微臣武艺不精,请圣上降罪。”
未及宁帝回答,紫薇军中就人喊道:“佟副将出身绿林,晓得点穴之法,所用刀法也与军中相斗之法甚是不同,当是胜之不武。”
此言一出,桐亲王和四皇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四皇子见桐亲王点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方再出一人,重新比过。”
“不必了,”宁帝忽道,“想来军中出身绿林之人不止佟副将一人,这等功夫在战场之上亦有用处,大宁军中海纳百川当是好事。今日单纯比拼兵器,自是无需太过拘泥。朕若未记错,顾待诏应是会些拳脚功夫,不如陪陪佟副将罢。”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曲烟茗听得此语顿时愣住,待走过来的柔薇摇动手臂,方回神看向顾余修。
顾余修拿过兵器架上的长枪,淡定从容地走到佟山对面,推出左掌右拳道:“在下顾余修,为文苑棋待诏,请佟副将赐教。”
佟山大刀横胸,轻蔑地哼笑一声,执刀冲向顾余修,左掌右刀,齐齐攻至。顾余修两腿分开扎个马步,避过刀光掌影,长枪横扫就向佟山下盘而去。佟山只得掉转刀锋格挡,掌风成弧化去凌厉力道。
曲烟茗定定望着那青色衣衫,轻抿下唇、目光凝重,紧紧握着手中茶碗,以至微微发抖。高竹寒侧首看着她,眉间慢慢皱成“川”字,眼神渐染忧伤。柔薇抱着曲烟茗的手臂,屏气凝神看向场上两人对阵。
一时间,刀光、掌风、枪影参差错落,灵活翻飞如花间蝶子,变幻莫测似碧落流云,迅疾淋漓若凛冽寒风。不久,银光减缓凝滞许多,仿佛簌簌碎雪变作鹅毛大雪,佟山开始浮躁焦急。而长枪一端的醒目红色则越加飘忽,顾余修腾挪辗转间仍是风雅俊逸,手握长枪、先缓后急。长枪有知一般紧紧缠着大刀,枪头蓦然打在佟山手腕上,大刀应声而落。
顾余修收枪抱拳道:“承让了。”佟山躬身捡起大刀,抱拳还礼。众人惊得安静无比。不多时,紫薇军与武曲军将士方高声欢呼。
“顾待诏果是文武双全,”宁帝欣慰笑道,“不知廉贞军与天同军可有愿意再战之人。”桐亲王一方将士面面相觑,却是沉默。
桐亲王摇摇头道:“顾待诏身负绝技、一鸣惊人。此场,当是皇兄胜了。那便来三场骑术罢,当是三皇子与四皇子对阵。”言罢,便有兵士在远处摆放木栅、铁环、绣球等物什。
三皇子与四皇子勒马停在东边,待鼓声响起,扬鞭策马,沿弯曲道路狂奔。三皇子虽是动作略显生涩,却先后跨过种种障碍,不过每每过得便落后四皇子些许。四皇子专注认真,熟练流畅地越木栅、钻铁环,控弦射箭、十箭皆中。行至最后,四皇子一手握紧缰绳,侧身滑下、半挂在马背上,另一手轻松提起地上绣球,重回马鞍。毫无悬念,四皇子先回来,将绣球恭敬交于宁帝。
宁帝嘴角微扬道:“景瑞弓马娴熟,想来平日下了不少功夫。”向姗姗来迟的三皇子道,“景轩,文韬武略、缺一不可。方才十箭,你有两箭脱靶,真是不该。三场骑术景瑞胜,今日比试,桐亲王胜。”随即又是热闹的欢呼雀跃。
曲烟茗叮嘱柔薇几句,便领着几个宫人向宁帝一干人奉茶,并未注意到高竹寒跟随在后。高竹寒等曲烟茗给他斟茶时,方道:“总算等来这紫笋。果然是茶汤清澈明亮,色泽翠绿带紫,不愧是千年名茶、茶中第一。”
未及曲烟茗答话,前面的洪都公主不屑道:“这味道忒清淡,稍远就难嗅清香,怎会是第一?”
“若是公主静心品饮,当可知此茶味道甘鲜清爽,隐隐有兰花香气,沁人心腑。”高竹寒呷了一口茶汤续道,“如公主那般两口饮尽,怎会体味‘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的茶境。”洪都公主顿时气恼,正要与高竹寒理论,见四皇子走近,才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高竹寒。
曲烟茗很是尴尬道:“高公子怎口无遮拦,对公主不可这般无礼。”言罢,继续奉茶,目光浮掠游离向紫薇军和武曲军。两军正围着顾余修,不时响起爽朗笑声。
顾余修微笑谦虚还礼,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远远朝曲烟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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