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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潋滟晴光(外传)


外传《且向花深觅素心》第十三章“潋滟晴光”

慕锦落顿时怔住,茫然问道:“有何不妥?”见凌寒犹豫半晌仍是皱眉不语,慕锦落不禁有些生气,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慕小姐,”风亦止开口道,“凌寒公子饱读诗书,自是有着倔强风骨,做了伙计本就是委屈了,若是伺候他人怕更难以接受。”

慕锦落轻声笑道:“我又不是真让你做佣人,不过是寻个借口要你入府罢了。谁知,你这书呆子竟当真了。凌寒,你说句痛快话,要不要随我回去?”

“我承蒙公主搭救,已是亏欠甚多。入了王府,无法赚钱,不知何时才能还上那三贯钱。”凌寒黯然道。

“和书呆子说话真是麻烦。你眼中怎只有那三贯钱?你师从络山大人,明年考取功名,做了官,你要怎样感激我,不都是水到渠成?”慕锦落说完,伸手就拉住凌寒手臂。

凌寒忙拂开她玉手,深深揖道:“公主所言有理。我,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锦落满意点头,又向童老板道:“过些日子,新茶到了后,记得及时送来。对了,那样好的茶,还是派个茶师去,免得王府上没有茶艺出众之人,糟蹋好茶。”童老板见风亦止同意神色,忙满口答应。

半月后,风亦止扮作茶师,送上好的黑茶去王府,为下人引去颖王妃所居的翠微堂。向颖王妃和慕锦落行礼后,风亦止瞥了眼旁边垂手而立的何心渺,落座茶席旁,举止优雅地摆开茶器,按部就班地冲泡黑茶。

这时,外面一群人吵叫着进来,打破品茗的悠然惬意。风亦止抬眸看向来人,见为首的女子华衣金簪、趾高气扬,便知是何心渺所说的侧妃瑞香。再看后面为瑞香手下强行拖来的两个女子,风亦止却是不知来头,不由得有些生怒,暗自责怪何心渺探听不够周全。

“见过姐姐,”瑞香娇媚矮身道,“打扰姐姐品茗雅兴,妹妹真是抱歉得很。”

颖王妃扫视一干人,淡淡道:“不知妹妹今日兴师动众而来,有何事?”

“自是请姐姐为我做主。逢晴她,偷我的珠花,还死不承认。滟秋不仅不劝她认错,还企图包庇。”瑞香手拿绸巾抹泪道。

“我在地上捡到这支簪,不知是你的,才拿回去同娘亲商量。谁知,你这时闯进来,硬说是我偷了。”较为年轻的女子扬起下巴道。

颖王妃蹙眉道:“妹妹也是,小小珠花,不慎遗落,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瑞香愈加委屈,哭道:“姐姐这是偏袒那贱婢和私生女吗?逢晴可是偷了这支金镶翠挑簪。如此贵重的簪子,仔细收好还不及,怎会不甚遗落?”

风亦止看向瑞香手中的簪子,不禁暗自赞叹。那簪纯金打造、通身细长,较粗的一端嵌接翠簪头。簪头青绿水润,雕作腕戴白玉镯、手握翠如意的玉手。而那如意头勾回,套一翠活环,环下挂珍珠六粒、蓝晶坠角一个。风亦止虽不饰簪钗,却精丹青,晓得“画人难画手”,想这雕手更难。

“此簪簪头以手为形,纤指长甲,足见玉匠之功力。其下所挂珍珠颗颗圆润光泽,大小均匀,加之蓝晶坠角,集金、玉、珠、翠、晶于一挑簪,当是价值不菲。”颖王妃接过瑞香递上的簪子,缓缓道。

“可不是,”瑞香美目流转,道,“这可是我嫁入王府时,王爷亲手给我戴上的。逢晴这丫头还真是识货,偏生偷这支簪。”

逢晴气得满脸通红,起身走到瑞香面前,一手指她,道:“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故意陷害我,还恶人先告状。我同娘亲在府中忍气吞声,也不做公主,你为何还不放过我们?”

“我将簪子收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跑到你手里,不是你偷了又是什么?”瑞香理直气壮道,一把打下逢晴指着她的手,看向颖王妃。

颖王妃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滟秋,揉着额角道:“既然如此,逢晴领家法就是。妹妹,你要罚多少?”

“姐姐是王府后宅之主,自然是姐姐说了算。”瑞香仍在抹泪,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话虽如此。可这事到底是妹妹的事情,我不过做个见证。”颖王妃示意下人去请家法,又道,“妹妹还是意思意思就好。逢晴虽是没有名号,但到底是王爷的骨血。”

瑞香见下人竹杖抬进来,强压怒气,道:“多谢姐姐公正主持。来人,二十杖,给我打。”

“我没有偷你东西,你怎能打我?”慕逢晴两手乱舞,还是为下人止住、强按在凳上,叫道,“你们串通一气,看我们不顺眼就寻个借口欺负,真是不知廉耻。”

慕锦落站起道:“你别嘴巴不干不净,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埋怨母妃偏心。真是不知好歹。快打。”

下人见状,自是不敢怠慢,抄起竹杖就要打下去。滟秋突然冲出来,趴在慕逢晴身上,哀求道:“那簪子是我偷的,逢晴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颖王妃微微侧首,道:“你是说,你偷了那簪子,瑞妹妹怪罪错人了?”

“是,是。”滟秋轻抚逢晴后背,泪如雨下道,“我去菱歌楼,见那簪子好看得很,就鬼使神差地拿走了。逢晴发现,劝我承认换回去。可我不敢。这时,瑞主子,就寻来了。”

慕逢晴愣愣看着滟秋,喃喃道:“不会的,娘亲你说谎。娘亲连一支蜡烛都不会拿别人家的,怎会偷簪子?娘你……”

未及慕逢晴说完,瑞香就一把将两人推倒在地,向下人道:“打滟秋,三十杖。”

下人手忙脚乱地架起滟秋,挥杖打了起来,还将慕逢晴死死按在旁边地上。滟秋咬牙抽泣,不时溢出几声惨叫。慕逢晴大哭大嚎,不住骂着颖王妃和瑞香。何心渺依颖王妃吩咐忙拉住慕锦落,不让她参与。

三十杖后,滟秋早已昏厥过去,汗水湿透墨发衣衫,背上更是血汗和流。慕逢晴扑上去,吃力背起滟秋,蹒跚走出翠薇堂,恨恨道:“你们如此欺侮我们母女,我定要你们好看。”

“竟敢口出狂言,你这妮子越发无法无天了。”瑞香破口大骂,就要追出去。

颖王妃怒道:“事情也了结了。你们若要闹,自己寻个去处。我还要品茗。”

“是,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瑞香见状,带着手下匆匆而去。风亦止见水皆凉透,只得倒掉,重新烧水烹茶。

几日后的傍晚,风亦止潜入王府,来到何心渺住处附近,却寻不到她,只好去翠薇堂正房。风亦止才进得院中,就听吵闹声不绝于耳。

慕锦落站在台阶上,两手叉腰道:“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滟秋是瑞姨打的,你自是该寻她,而非在此大闹。”

“若非王妃不闻不问,任由瑞香撒泼,我怎会被无端扣上盗窃之名?娘亲又如何会为不让我受罚而抗下罪名?娘亲因受杖责而一命呜呼,我自是要来大闹。”慕逢晴指着旁边桌上包裹白布的滟秋尸身,愤愤不平道。

“以前府中也不是没有人受过三十杖责,哪个不活得好好的。偏就滟秋死了,怎能怪罪母妃。况且,母妃此刻同父王进宫,你闹也是无用。”慕锦落回道。

慕逢晴气得七窍生烟,利落坐在地上,望着滟秋的尸身,潸然泪下。慕锦落正要走下台阶,正要再行指责,却为快步而来的凌寒挡在身后。

“公主,怎忘了要学下棋给王爷看?”凌寒目光柔和地注视慕锦落问道。

慕锦落白了一眼,道:“我哪里有心思学什么下棋。你让开。”说着,慕锦落就要挽起袖子。

凌寒又拦住她,愈加耐心道:“公主,王爷回来可是要验看的。天色渐晚,可是时间不多了。”

“也罢。你再重要也不比父王。”慕锦落狠狠瞪了慕逢晴一眼,才随凌寒离开。

众人散去后,风亦止见何心渺快步向后园而去,便施展轻功跟上。

寻到无人之处,风亦止才落下现身,问道:“打听得如何?”

“回亦主,”何心渺抱拳行礼后道,“滟秋本是府上洒扫的婢女,多年前得颖王宠幸,怀有身孕。碍于颖王妃和侧妃瑞香的阻碍,等到生产后再行册封。不料,滟秋生下一女,就是慕逢晴。颖王妃和瑞香自是不会放过,说服颖王不将滟秋纳为侧妃。而慕逢晴因生母出身卑微、不受待见,自是无慕锦落那般的公主身份。”

风亦止侧头思虑道:“原来如此。所以,滟秋和慕逢晴在颖王府中,应是受尽苦楚,为人奚落嫌弃,不得不忍气吞声。可是,瑞香还不放过这母女俩,颖王妃作壁上观就好。”

“不错,滟秋老实巴交,本以为忍让就可为自己和慕逢晴求得生存,却不料对方步步紧逼。”何心渺不禁叹道。

“如此正好。”风亦止嘴角微勾道。

何心渺有些疑惑道:“亦主,此言何意?”

风亦止拍拍何心渺肩膀道:“从今日起,你暗中接近慕逢晴,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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