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调查
一张单子,一份懿旨,一句“捐了”,把胡姨娘的所有接口都堵得死死的。
温归姝悠悠起身,差人将装着懿旨的木盒恭恭敬敬地摆在了胡姨娘面前:“三天为限,姨娘可得紧着时间,别耽误了我做善事。”
最后“善事”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莫名带着一股阴阳的讽刺意味。
说完这些,温归姝就带着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府,而胡姨娘盯着那木盒今日的心情彻底被毁掉了。
“娘!这些,这些不都是我的嫁妆吗?怎么又成了温归姝的东西?”温归岚的脸颊似乎还残留着温归姝掌捆她时的痛意,可是再痛也比不上这份单子上要捐出去的东西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归岚虽是庶女,可是胡姨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可是丰厚,全然不输正经侯府的嫡女。
可是眼下温归姝索要的东西,能足以让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胡姨娘也被温归姝的突然责难惊得不知所措,她的手指紧张地敲击着桌面,一双眸子圆溜溜地转着:“别吵了,你吵得人头痛!这些东西不能给她,不能给她的......”
“是啊,不能给她......我们文信侯府养了她这么多年,她怎么好意思反过来向我们索要呢?娘,你与爹爹说一说吧,温归姝怎么敢......”温归岚连忙说道,她一遍遍地看着单子上的数目,越看越发觉还有好些东西是她从来不知道的。
这些都是她的娘亲手中吗?
“你爹?哼......”胡姨娘冷哼一声,满府中谁人都可能靠得住,唯有文信侯靠不住。
当年她昧下二房的典恤时,文信侯一声不吭,但却又将管家之权交到了她的手上,便正是借着她的手挪用着二房典恤来补贴侯府。
而等到温归姝索要典恤之时,他大可以都推脱到她身上,让她去解决此事。
不过事情后果如何,他的形象永远不会受到任何损害,这就是他文信侯。
滴滴点点的算计都将自己摘得一清二楚,干干净净。
“娘,那现在要怎么做啊?”慌了神的温归岚问道。
“怕什么,难不成她还真舍得把这些东西捐了?”胡姨娘说道,“这可是多少的钱财银两,多少的铺面庄子,她一个从乡下回来的孤女能舍得?我看,她说不准是激咱们的......”
话虽如此说,胡姨娘心中却也是没底的。
毕竟若是温归姝那番捐出去的话过了皇上的耳目,那件事便就是真的了,饶是她也阻止不了半分。
——
玉笙院。
撂下话的温归姝回了院里,顿感身心都有些疲惫,脚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今日折腾一天走的路也不少,这会儿瞧着竟然又有些肿胀了。
杏春这才忙又拿来药膏为温归姝敷上。
“这药膏是今日王爷来看小姐时差人留下的。”杏春用掌心将药膏捂到半化时覆在温归姝的脚踝上,然后轻轻地将药膏推开,饶是如此,温归姝也忍不住哼了几声。
“恭王倒是比我想的细心。”温归姝说道,“啊,不过你还记得你回京那日遇到的疯马闹市一事吗?”
“奴婢记得的,怎么了?”杏春问道。
温归姝侧卧在软塌上,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轻轻晃着:“那日勒住疯马的正是恭王。”
再回想这件事,温归姝才想起来在赏花宴她第一次见到邵玹时,邵玹的掌心正是有着几道勒痕划痕,那时他与她说话时,总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那已经结痂的地方。
没想到那伤,正是拉马时留下的。
杏春听到这话微微惊讶,那日闹市混乱,她也被奔走逃窜的人推了一把,隐约之中只看到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一把拉住了那扬蹄要去踹一孩童的疯马,硬生生地将那凶马的头与前蹄给转了过去。
那时街上还有人为这位好汉叫好,她也庆幸这人出手及时才没有让那疯马酿成大祸。
只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出手之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恭王。
“奴婢觉得恭王与传闻中所说的不同。”杏春揉着温归姝的脚踝说道,“恭王瞧着凶戾,但却好似不是那等蛮横无理、性情暴虐的人。”
“是啊,那书上写的怎么都不对呢?”温归姝喃喃道,她回忆起今日邵玹唤她名字的样子,她的心好似有些乱了。
杏春看着自家小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竟泛起了一层薄红,那双水光潋滟的杏仁眸也变得沉静而羞涩,好似那林间初生小鹿的眸子,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与期待,好生惹人怜爱。
杏春没问温归姝所说的“书上”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打断她飘远的思绪,只是手上的动作一轻再轻,好似这样就能让温归姝想得更清楚些。
等温归姝上好药,丹春也回了院中。
“小姐,你吩咐我的事都做好了。四公子还跪在祠堂里,但是李氏已经偷偷派人接济了四公子,四公子身上的伤都悄悄上了药,他现在人有些发热,但应该不会殃及性命。”
“四公子也让奴婢转告小姐,他是与这些人一同去琼花楼的,在琼花楼里喝醉后就不记事了......中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感觉自己身上很痛,但是那时候照顾他的小厮只说他喝多了从床上滚下来,他也就没在意。至于那春风楼,他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丹春将今日在府中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出,此外还有那副温归岚的串珠:“小姐,那串珠子我也差人看了,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其余散落的珠子我也听杏春姐姐吩咐,偷偷都捡起来了。”
“并没有异常?”温归姝微微有些诧异,那时她闻到那股异香时分明是看到温归岚挥动手腕,那异香好似就是从串珠上飘出来的......不对,不对,若是那串珠有问题,温归岚怎么会还戴在手上呢?
温归姝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既然没有异常,那就让它有异常吧。”
“小姐的意思是?”杏春问道。
“过程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温归姝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在那你死我活的豪门之中她为了不被家族抛弃也做过不少恶心事,只不过再得了一次性命,遇到了真心以待的亲人,从前那些法子她就没再拾起过。
不过既然有人逼她出手,她又何必再一味退让。
她既已知道真相,那发现真相的过程,也没那么重要。
“还有那位林老仆,明日问问江信他是否还在京中,若是在的话让他把人看好......花了这么银钱供着他,他也得给一些回报来。”温归姝将脸侧的发捋到耳后,一个局已然在她的心中渐渐形成。
杏春的心思要比丹春活络,她很快就懂了小姐的意思,于是说道:“是,奴婢明白了。”
丹春似懂非懂,但她也没有多嘴,因为她知道需要做什么杏春姐姐都会告诉她,她只要乖乖去做就好。
“对了小姐,奴婢今日看到那陈小姐说温归康常去的那家香料铺子,也正是小姐典恤中的一处铺面。”末了,杏春又想起一件事来。
“哦?这么巧?”温归姝说道。
香料铺子。
温归康。
胡姨娘。
冯则清。
“那便都去看看吧。”温归姝说道,“看看着铺子里藏着什么牛马蛇神。”
温归姝伸手扶了扶额间,广袖延着藕截儿似的胳膊满满下滑,倒是露出了那日明赫攥住她手臂时留下的淤青。
过了一夜,淤青非但没有消减下去,反而更加乌青严重,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姐胳膊上又是怎么回事?”丹春惊呼出声,她光知道小姐伤了脚,还不知小姐胳膊上也是如此。
温归姝顺势看过去,这才想起来她中药后还遇到了明赫,她不小心撞入明赫的怀中好似突然就激怒了他,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攥得生疼,眼中闪烁的都是恨意,那张漂亮的脸在夜色中都如鬼魅般吓人。
对呀,明赫昨日又是抽什么风?难道是因为以为她在勾引他才生了好大火气?
温归姝打了个哆嗦,果然,男主这种东西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
翌日。
天地间弥漫着如愁丝的雨,这细雨犹如一道帘子,茫茫朦胧得将墙瓦苍树、宅院朱门都隐匿在水雾中,让人看得不真切。
好在雨不是很大,风也不凌冽。
温归姝收拾妥当时,杏春又前来报信道恭王已经在文信侯府门口等候着温归姝了。
“恭王?他怎么来了?”温归姝微微惊讶,怎么今日邵玹也来寻她了?
“王爷听闻小姐今日想出府办事,正好琼花楼的事也有了眉目,便想与小姐当面说一声。”杏春复述着跟着邵玹身边的福宁所说的话,瞧着小姐眼中没有抵触才松了一口气。
听闻寿宴上邵玹拒了宣明帝的赐婚,但又日日来寻着自家小姐。
这样的举动谁也捉摸不透。
可是小姐本就是不想嫁给恭王的。
杏春隐隐觉得恭王这是在......讨好自家小姐?而自己小姐,还在踌躇不定?
杏春觉得自己看透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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