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错杀
吉田太太听到秋雁流产的事故,已是吓得了不得,又听到说吉田拿了刺刀往自己这里来。更不知所措。
正如无头苍蝇,那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吉田冲进来,他太太急得张嘴欲解释,那刺刀已一下戳穿了她的腹部。
吉田太太低头惊愕的望着那白刃上,渐渐被热血弥漫,张着嘴,似阖动着说了句什么。可正当在火头上的吉田哪里还能听到她说什么,将刺刀拔出来,又是一刀刺进去。
等佣人急跟着赶过来,那吉田太太已经瞪大着眼睛,断了气。
佣人都吓得不敢进去,房子里全是血腥味,吉田丢开手就要走。
后头,秋雁在佣人的搀扶下赶过来,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吉田太太,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双唇。
“中佐大人?!”
惊呼着,她推开搀她过来的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吉田原也有几分懊悔,死一个太太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他的太太在日本也是有名的世家出身,更与日本军方有着一些关系。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他总还是要背负一点压力。可是看到秋雁迫不及待的赶过来,自己受了那样的罪,还满脸愧悔的跪在地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他那一点懊悔也就登时消失不见了。
他关心的把秋雁扶起来,瞪着眼睛骂身旁的人:“谁让你们带她过来的?”
秋雁忙扶住他的胳膊,一边哽咽着,一边摇头:“你不用骂他们,是我自己要来的。可谁知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吉田斜了一眼已断气的太太,哼了一声:“她想让我吉田家没有后人,你还同情她?”
“可她总是你的太太,再说......”
秋雁瞧了一眼后头围着的佣人,吉田扫了一圈,喝道:“把这里收拾干净,等我回来再处理。”
便将秋雁扶着,往秋雁住的小院子走去。
“中佐大人这样看重秋雁,是秋雁的福分!可秋雁不想中佐大人为了秋雁难做。”
见着周遭没人,秋雁握住吉田的胳膊,满脸担忧的望着他:“你的太太身份尊贵,要是叫人知道她死因不寻常,怪罪到中佐的身上,那可怎么办啊!”
吉田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秋雁:“你是担心我?”
秋雁别开视线,做出口是心非的样子:“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这辈子,我还能指望谁?”
她又要掉泪珠子,把手绢捏着,掩在鼻子上:“再说,这吉田太太也是因为我.....我要是不说那些话就好了,惹得你这样生气,闯出这样的祸事来。被军部知道了,被你太太的娘家知道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把果然有些担忧的吉田说得心上蠢蠢欲动。将人揽到怀里,他长叹一声:“还是你,心里想着我。”
“我没想着你,我想着我自己。”
秋雁伏在他胸口,颤抖的嗓音泄露她的软弱和倔强,可那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吉田所看不到的那双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她捏着手绢的指节在不停的用力,恨意自那双薄光笼罩的眼睛里迸射出来。
看着秋雁吃了药,佣人过来禀报,说吉田太太的尸首已收拾干净,要请示吉田。吉田便反过来宽慰秋雁,叫她先休息,他出去处理。
秋雁见到外面有士官模样的人一躲一躲,像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吉田讲。
她佯装害怕,要叫吉田在旁陪着。
吉田横下脸来,似有些不高兴。秋雁望着他的脸色行事,撒娇两声,便做出吃了药犯困的样子,睡了过去。
吉田忙出来,那士官在他耳朵边说了句话。吉田便跟着那人出去。
大客厅里,早已有人在等候。
吉田一走进去,那戴着礼帽的人起身,朝着他一鞠躬,将帽子摘了下来。身旁站着的一个穿洋西装,头发梳得毕顺的一个青年也略一颌首。
吉田脸上笑容盛起,推手示意两个人坐下。
“田中领事,旅途辛苦。”
田中太一笑着摇头,将手往旁一举,介绍道:“这位就是王大总统的儿子,也是现在北平政/府的大总统,王渊文先生。”
吉田伸手过去:“久仰大名。”
王渊文笑得分外圆滑:“哪里,我才是久仰吉田中佐的大名。”
吉田仰头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王渊文暗地里压下嫌恶,也陪着微笑。
“那就不要再耽搁了,我们这就出发?”
寒暄的两句,田中太一开口道:“我有点等不及想要看看周重霄知道内境局势之后的脸色了。”
他怨恨道:“这个仇,我可是等了不少时候。”
“还要请两位稍等。”
吉田正要跟着他们一道出门,衣服袖子上的血迹提醒了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道了声抱歉,转到里面来换衣服。
秋雁房里的人来告诉,说秋雁睡不好,一时一时的醒,像是魇着了。
吉田敢换上干净的衣裳,这一番冷静下来,又感到今天这桩事情办得过了。正是风口浪尖上,要是叫山本抓住自己这一条小辫子,他的政治生涯可就要断送了。因此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并未再去看秋雁。
他到了外面了,那田中太一和王渊文已经上了一辆汽车,他在车窗外和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身旁的警卫士兵一齐去。
却见那士兵有些面生。
吉田问:“你是哪个营里的?”
士兵一一回答上了,吉田犹疑的又望了他两眼,却见他一举一动并无可疑之处,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并不再去追问了。
吉田和田中等人的汽车一路往关押周重霄的府邸行进,秋雁房里却正是血腥弥漫。
常跟随她的佣人帮着她将刚才来和吉田禀报的士官尸首拖到浴室里去,将浴缸里的水放满,那佣人道:“这个人军衔不低,很快就会暴露,小姐还是赶紧离开为上。”
秋雁抖着手,替自己燃了根烟,看水没过了士官的头顶,她伸手,将胳膊上的血洗干净,眼皮垂着,一动不动:“我现在走,吉田必然怀疑。婚礼还没开始,我还要留在这里,等着炸弹该点火的那一刻。”
“可我刚才去禀告的时候,看吉田已对杀妻有了悔意,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秋雁挥了挥手,将水喉关上:“人混进去了?”
那佣人低了一低头:“上了车。”
“东西送到他手上,我们就成功了第一步,这最后一关,绝不能功亏一篑。”
秋雁忽夺过佣人手里的刀,把士官的脑袋砍下来,浴缸里的水一下血红。她赤红了眼睛,拎着血淋淋的刀,似眸光染火。
刚下车的吉田忽发懵,上石阶时膝盖一软,差点跌一跤。跟从他一块来的警卫士兵快手将他一扶。
吉田盯着他的脸望了望。
警卫士兵见他站稳了,又往后退。
吉田示意他:“你,一起进去。”
警卫士兵便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这样好的府邸,吉田中佐可真是有心待客!”
前方,田中太一刻意感叹。
王渊文哼笑了一声,走在前头。
吉田与那田中在后头说话。
吉田道:“这个王总统看起来嫩得很,靠得住吗?”
田中抚着胡子,目光凝着走在前面的王渊文,慢声慢气说道:“境内近来混乱,浙沪两地也不过勉力维持,只要周重霄和日本世家女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就是南京,也早晚是他囊中之物。你说这个人靠得住,还是靠不住?”
吉田不以为意:“早前你跟我说起前任南京大总统的时候,也曾夸下海口,结果还不是一败涂地?”
“哎!王泾阳那个人太招摇,没有他这个儿子有城府。他能以身犯险,深入虎穴,将那蒋锡正拿捏在手中,化为己用,就说明他这个人脑子还是有的。”
田中说着,故意落后了两步。吉田见状,也与他保持一致。
“他手底下的线报得到一个重要线索。浙江西山那块地,早前你不是有意让梁思议小姐夺过来,做为我们军部在内腹的一个据点吗?不过最后却是叫梁绍耍了赖,因没有凭证,那块地竟白白丢了。你说梁绍怎么那样看重西山那块地方?当真像他口中所说,是因家中祖训,绝不将一草一木一方土地流入外族人的手中?哼!”
吉田皱起了眉目:“我就猜这件事情和周重霄脱不了关系。”
“果然!”
田中一嗅鼻子:“周重霄在西山建立了军事基地,要是我猜得不错,应是空军训练营。”
吉田的脸色阴沉起来。
“放开!”
这时,前面响起一声女人愤怒的嗓音。
田中和吉田各自望了一眼,忙快速走过去。正好看到一个女子的半边侧影掩映在树荫之后,一个转身,绕到了拐角后头。
吉田上前道:“出了什么事?”
王渊文怔怔的,两只眼睛直望着拐角的地方。
田中也有些疑惑,蹙眉望着前方。
“田中领事?”
吉田朝着他挥了挥手。
田中转过来微笑:“中佐还给周重霄配了江南美女?”
吉田有些不快:“我府上的一个女仆人,什么美女。”
王渊文已绕过他们,直朝着对过廊下走过去了。
吉田和田中一望,原是周重霄从房内出来,站在廊下,冷淡如青山似的望着他们。
田中得意的把脖子一昂,也很快走过去。
王渊文挺胸昂首,睥睨般盯着周重霄,并不出声。
田中走过来,装模作样的半鞠了一躬:“好久不见,周督军。”
周重霄漠然视之,将手中的半杯残茶以祭奠般的姿势当着他们的面一洒,踅身就走。
田中和吉田的脸色登时发青,田中两步跨到周重霄面前,将他的路拦住:“周督军,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开门不打笑脸人,你这样,是不是也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
周重霄视线轻飘飘的从他脸上一扫,半身往后一让,又扫过左手侧的王渊文,面无表情的凉声说道:“我们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好狗不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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