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回 他是刀
温敬斯听到祝璞玉的问题之后,打着方向盘,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
祝璞玉看不懂他的笑,也没有兴趣去深究,转头看向了窗外。
车厢内气压越来越低,转瞬陷入了沉默。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睦和医院的地库。
祝璞玉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的时候,发现中控锁没有开。
她回头去看驾驶位,恰好对上温敬斯的眼睛。
他说:“你只要稍微用一点心思在我身上,就知道我想怎么样了。”
祝璞玉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她路上的那个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磨蹭。
祝璞玉没有回应他,没好气地催促:“赶紧开门。”
——
上楼时一路无言。
电梯一停,祝璞玉便急匆匆地朝抢救室的方向跑了过去。
走近以后,她正好和廖裕锦打了照面。
廖裕锦挡在了祝璞玉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被医护人员带走了。
廖裕锦一脸担忧地看着祝璞玉被带去了抢救室。
这时,温敬斯也走了过来。
廖裕锦和温敬斯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温敬斯冷冷地扫过,越过他走向前方。
江佩矜这一闹,把温确闻和江澜璟也闹来医院了。
两人得知来龙去脉之后,狠狠地批评了一番温敬斯。
江澜璟:“你心疼愿愿,不想让她献血,我们能理解,但你有话得好好说,你姐现在身体和精神都受了打击,你还刺激她,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
温确闻:“你姐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不心疼么?”
温敬斯双手环抱在身前,幽深的目光盯着手术室的方向,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这时,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好几下。
温敬斯将手机掏出来,看到了陈南呈发来的一堆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祝璞玉和洛邢,日期就是几天前。
两人是在咖啡厅见面的,照片里隐约能看到祝璞玉的表情很凝重。
其中有两张,看着还有些痛苦。
洛邢是廖裕锦的好朋友,祝璞玉和他见面的原因很好猜。
照片之后,是陈南呈的文字消息:【你上次不是让我盯着洛邢么,我的人那天拍到他和你老婆见面了,但没查出来他们聊了什么。】
温敬斯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聊了什么,结合祝璞玉对廖裕锦的“维护”,显而易见。
她放不下廖裕锦。
更残忍一点的说法是,她还爱廖裕锦。
就算她嘴上说再多洒脱通透的话,也无法和潜意识做对抗。
廖裕锦和江佩矜的鹣鲽情深是假象,他和祝璞玉之间又何尝不是?
之前祝璞玉在廖裕锦面前和他扮演恩爱夫妻,不过也是挥刀在斩断她自己的念想。
他正好充当了那把刀的角色。
廖裕锦才是念想,斩不断、理还乱。
但,刀用完了,随时都可以扔,不顺手了,马上就可以换一把新的。
——
祝璞玉这次被抽了将近六百毫升的血,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虚弱得昏倒了。
廖裕锦看到祝璞玉面色苍白地被推出来,眼底红了一片。
如果不是周围站了一大堆温家的长辈,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而他痛苦、心疼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全部落在了温敬斯眼底。
温敬斯越过廖裕锦,跟着医护人员回到了病房。
祝璞玉被安置到病床上,脸白得跟病房的墙差不多了。
温敬斯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彻骨。
温敬斯起身去问护士:“你确定她没事么?”
护士:“没事的,她只是一次抽血太多导致身体虚弱,后期注意多补充营养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人都已经昏迷过去了,就说明抽血的量是不合理的。
护士离开后,温敬斯盯着床上的祝璞玉,心情是前所未有地复杂。
她说得没有错,今天不管她愿不愿意,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在和江佩矜谈判的时候没有妥协,却没有料到江佩矜会疯狂到用这种方式逼祝璞玉给她输血——
江佩矜在病房里失控说那些话的时候,温敬斯以为她只是被情绪俘虏了。
现在,他第一次产生了自己从未了解过她的感觉。
他也分辨不出来,江佩矜是一直如此,还是这些年一点点扭曲的。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认——廖裕锦留着没有好处,他必须尽快走。
他不想看他继续在祝璞玉面前晃。
温敬斯沉思之际,床上的人忽然不安地翻了个身,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她的五官皱成了一团,看起来很痛苦。
温敬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安抚她。
与此同时,她的嘴唇轻轻翕动,“廖……”
温敬斯的手停在半空中,眼底刚刚升起的些许温度再次冷却下去。
“廖裕锦……你别走。”
温敬斯冷着脸将手抽回,瞬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
祝璞玉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手术室。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尤杏的脸。
病房里的光线有些刺眼,祝璞玉揉了好几下眼睑,才勉强接受这样的光。
“你可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尤杏上来握住她的手,给她手里塞了一块儿巧克力,“先吃点儿东西,清梵马上带饭过来了。”
祝璞玉醒了醒脑子,“距离我昏过去到现在多久了?”
尤杏:“没多久,现在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半。”
祝璞玉“哦”了一声,拆开巧克力咬了一口,“江佩矜呢?”
尤杏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祸害遗千年,活着呢。”
祝璞玉:“那就行。”
尤杏:“你就不该管她,让她死了得了,多大人了还玩这一套。”
她很是不满,“温家还惯着她,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暂时只能这样。”祝璞玉的声音有些虚,“先稳住她吧,至少这段时间不能让温家知道。”
不然廖裕锦这个婚更离不成了。
尤杏也知道祝璞玉的用意,但还是替她委屈:“温敬斯也够意思的,从昨天到今天就没见他来看过你。”
祝璞玉:“爱看不看。”
一提起温敬斯,她马上又想起了车上的那场争吵。
神经病一样的人,不见才痛快。
尤杏马上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端倪:“你们吵架了?”
祝璞玉将巧克力全部塞到嘴里,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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