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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命案


  深夜城中村头,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行进,手中的酒壶晃晃荡荡,时不时拿起喝上一口。

  “人生得意须尽欢...”

  一句念完想了好久,“下一句什么来着?”

  娄疯子抬手朝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连句诗都念不出来。

  许是醉的厉害,这一巴掌拍的有点用力,一下子疼得清醒了片刻,朦胧间瞧见前头有什么东西在村口那棵大榕树上晃动,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当即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县衙门前,娄疯子把鸣冤鼓敲的震天响,值夜的捕头开门看见是他,当即打算关门继续回去睡觉,一个月里头有八回都是为了躲债自己个儿往牢里头钻,他不嫌麻烦,他们还嫌浪费粮食。

  “别别别,小的来报案的,出人命呀!”

  娄疯子的腿还抖得跟风中稻草一样,村头那棵大榕树上挂着的是个人,死人!

  捕快将信将疑,见娄疯子确实被吓得不轻,想了想转身进去叫了捕头池二。

  一行人风风火火朝大榕树走,隔着老远就看到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弱,一个挺拔修长。

  池二大致扫了一眼,没看见挂在树上的死人,眼神有些不善的看向娄疯子。

  娄丰也纳闷呢,他跑的时候人就挂在上面,他还看清了那是谁,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小的发誓,确实死人了,死的就是那个酸秀才任扬。”

  池二冷哼一声,带着人快步往榕树下走,一边走一边高声呵斥道,“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一路喊到榕树下,那俩人愣是没挪动一步,就跟俩木头桩子似的。

  “我说你们俩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说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怎么着啊,还让我找人清理你们啊!”池二绕到两人跟前,嘴里的话比脑子更快抖了出去,说完就愣在了当场。

  其余捕快见他突然愣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厢还没等问出口,那边池二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个儿高的人歉声道,“小的眼拙,没能认出是大人您,请大人责罚。”

  “责罚什么呀,老子刚上任就给来个命案,还这么别出心裁的挂在树上,你们东稷县的欢迎仪式挺有新意啊。”

  说话的是东稷县新上任的县令左仪,不,准确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才上任。

  传闻这是位大大咧咧的贵公子,底子厚的很,爹是岐国公兼知枢密院事,娘是一品诰命,姐姐嫁了礼部尚书,哥哥如今在刑部贵为侍郎,妥妥的二代。

  这样的背景和身份,即便他不是东稷县县令,池二也不敢造次。

  “大人,请注意言辞。”

  池二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朝说话的男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县令大人看着温文儒雅,咋说起话来跟个市井泼皮似的。

  “在下新任东稷县师爷,名唤宫文柏,这位是东稷县新任县令左仪左大人。”

  宫文柏彬彬有礼的介绍了自己和左仪,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人已经死了,让县衙的仵作先验尸,其余事情等左大人上任后再行处理。”

  站在县衙大门前,左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破破烂烂的大门摇摇欲坠,底下一角还缺了,像是被老鼠给咬的,“一路上你再三宽慰我到地方就好了,宫先生你确定?”

  宫文柏看着那扇大门,咽了咽口水,这会儿不确定了...

  左仪被赶出门来上任的时候身上只有十几两银子,加上他的勉强凑足二十两,可左仪是个贵公子,哪里受过这些,要不是身怀武艺、身强力壮,怕是早就折在路上了。

  宫文柏本以为到了县衙会有所好转,但现在看来,眼前这县衙说不定还没他们在路上潇洒。

  左仪长叹一声,进了衙门找人带着去找仵作,却瞧见仵作的停尸房门前廊下挂着一盏琉璃灯,那玩意儿在京城都是个稀罕的物,竟然被挂在停尸房廊下不说,还荡了一层灰。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左仪心酸无比,他连饭都要吃不起了,有人竟然这么奢侈,这人还是他手下一个小小仵作,情何以堪呢!

  进了停尸房,先瞧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站在任扬尸身前,她脸上覆着白布,手上戴着一双手套,正逐步检查尸身。

  宫文柏记忆力很好,瞧见眼前女子的样子,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只是心下不敢确定,那样人家出身的小姐,怎么会到一个小小县城当一个小小仵作?

  “死者名叫任扬,年二十二,身高六尺一,东稷县人氏,除致命伤外,身上还有三种伤痕,分别是淤伤、刀伤及勒伤。”仵作简单说了初步验尸结果,眼皮子不带抬的继续道,“淤伤前后两三天,刀伤约莫是两日前,至于勒痕就比较新,应是死前不久,但致命伤不是这些,而是被人溺毙而死,死于今早寅时前后。”

  “你的意思是人被勒晕之后溺死,随后再挂到树上?”

  左仪蹙眉叉腰,这是什么操作?人都杀了,干啥还费这么多事?

  “根据伤口显示,确实如此。”

  “嗯,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左仪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眼前这个美人仵作名叫闻人清,原先是京城闻人家的大小姐,前两年跟家里闹了别扭,十分潇洒的一挥衣袖将整个闻人家舍弃了。

  宫文柏一凛,还真是他想的那个人,不过闻人家的小姐,那是何等身份,为什么?

  “大人,这是私事,我有权不回答。”闻人清斜了左仪一眼,这人还是同传闻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左仪摸了摸鼻子,心说他新官上任关心下属,何错之有?

  出了停尸房,池二拿着几张供状递到左仪面前,事情基本弄清楚了,任扬死前曾与四人有过过节,但说起来似乎都不足以形成杀人动机。

  况且按照任扬死亡时间来看,他们几人都不可能杀人,且都有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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