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牢相会
周涟漪这时候却醒了过来,她有些虚弱的看着楚寒绫,轻声道:“谢谢。”
楚寒绫看了眼她此刻的模样,道:“你不用谢我,毕竟,这也是我当初答应刘铭的!……”保你在国公府一生衣食无忧。
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周涟漪已然猜到了。那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为她着想,却不曾想过,她是否会情愿接受。
想着,周涟漪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却被玉筱按着,斥道:“三夫人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四处走动。”
周涟漪微微笑道:“多谢玉筱姑娘提醒,但是,就算拼了这个孩子不要,我也要去见他。”听到周涟漪话里的坚定,楚寒绫无奈的抚额。她一直以为这国公府内的女人都是一样的阴险恶毒,当初答应刘铭的时候,她还因着佩服刘铭,替周涟漪不值,现在看来,倒不是那么回事儿。
“玉筱,去将药拿来,喂给她一颗,然后拿着父亲的令牌带三夫人去刑部大牢。”当初楚仕偲怕楚寒绫受到委屈,给了她一方令牌,可在紧急时保她平安。有了这方令牌,三夫人出入刑部大牢也简单的多。楚寒绫吩咐完这些,便转身走了出去。
玉筱站在原地,嘀咕道:“给她吃?小姐你真是疯了,疯了……”
虽然这么说,玉筱到底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喂了三夫人一颗药丸之后,便带她去了刑部大牢。
国公府的车轱辘吱呀呀的响着,周涟漪抓着手中的手绢,拼了力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她越是这样,心内却越是慌乱的厉害。
就好像那一年,她被江州司马的儿子调戏,师兄撞见了,几乎将那人打了个半死。
后来,班主晓得了这件事,连夜带着他们逃离了江州城。身后是隐隐追来的官兵,面前是大雪掩埋的几乎看不清楚的道路。
那年的冬天是极寒的,雪花如纸片一样从天空纷纷扬扬的落下。她坐在硬木板凳的马车里,心内一片兵荒马乱。师兄坐在她身边,粗糙的手掌直接握上她的,低声笑道:“涟漪,莫怕,万事有我。”
于是,她的心便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有风不停的从外面吹进马车,她冻的连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师兄见状,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硬生生的披在她的身上,自己却是脸色都有些发紫。
班主那时就道:“你们两个冤家,迟早要惹出大祸呀!唉!”
可叹这一句话,却有些像他们今日的箴言了。
车子猛然停住,周涟漪从记忆中回笼,听的玉筱道:“三夫人,下车吧!……”
周涟漪闻言,“哎”了一声,便小心的下了马车。
刑部大牢位置很是阴凉,便是在这夏日时分,也带了三分的寒意。
周涟漪一下车,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的师兄,在这里面可还安好?
玉筱拿了令牌,又塞了几两的散碎银子,轻松的便将周涟漪带了进去。
因着是国公府送来的人,加上押刘铭过来的又是平日里与他交情不错的,众人也都乐意卖国公府的面子,是以,刘铭过的倒还不算差。
只是,当周涟漪看见他的那一刹,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不过几日不见,刘铭便瘦了一圈,就连下巴上,也生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
牢内靠房顶的位置,开了一扇小窗,有光线透进来,打在了刘铭身上,将他的脸照的有些模糊。因着是犯人,牢内只有一个石砌的台子,上面铺了一层草席,薄薄的一条褥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墙角放着一个恭桶,虽然有盖子挡着,可毕竟是夏日的天,里面的恶臭味是怎么都隔绝不了的。
看到眼前这幅光景,周涟漪立刻酸了鼻子。她的师兄,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屈居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再无退路。
“师兄。”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她依旧习惯喊他师兄,仿佛只要喊了这两个字,一切问题就都有了解决的办法。
刘铭听到有人喊他,诧异的看到牢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张脸上黯然无光,眸子里含了一汪泪水,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你来做什么?”心内的狂喜难以抑制,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心的悲凉。因此,刘铭冷了声音,说道:“这天牢不是三夫人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回?师兄,你让我回哪去?”周涟漪站在牢外,与他对视。他们之间离得很近,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却又很远。远到就仿佛,一个置身人间,另一个已然身在地狱。
“您是国公府的三夫人,自然是回国公府。”刘铭转过身,不再看她。只是方一背过身,刘铭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涟漪哪里会不了解他的心思,只是自顾道:“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
刘铭不说话,只是却突然握紧了拳头。
“师兄,咱们自在的说会儿话可好?从我嫁到国公府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好好的聊过了呢?”周涟漪说着,径自在牢门外席地坐下。
刘铭回头,见她这般模样,立刻冲过去,隔着木栏杆的缝隙,将她拉起来,急声道:“你疯了,这地上这么凉,你也不怕冰了身子!”
“心都凉透了,我还担心身子做什么?”周涟漪再也忍不住,颗颗眼泪从脸上滑落,一双眼哀戚的看着刘铭,直看的他疼到了心里。
刘铭软了口气,诱哄道:“好师妹,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说着,就想抬起袖子为她擦泪,却又停住。
周涟漪却是不管这么多,只将他袖子扯过来,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抛下我们娘俩,你好狠的心呐。”
刘铭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去求了三小姐。”周涟漪说着,又道:“是她的丫鬟带我进来的!……”
刘铭闻言,一双眼立刻寒了下来,道:“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便是不告诉我,府内下人的嘴巴可是杂得很,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周涟漪瞅了他一眼,嗔道:“况且,你我自五岁便在一起,这几十年的情分,我难道还不了解你的为人?我又岂会听信他人口中是非,而不相信你呢?”
刘铭心内一阵歉疚,好一会儿才道:“涟漪,对不起。我做错了事,连累了你。”
周涟漪鼻子一酸,颤声道:“你只说连累了我,你当真是连累我一个么?你也不想想,我肚子里的这个,是谁家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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