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五猖兵马
第108章五猖兵马
苏珩远观,见秀才走几步路,刚要到城门,又折回来,反复如此,脚步逐渐虚浮,面若土色,冷汗直流。
怕不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苏珩来到两狰狞鬼身边,问:“你们怎么连读书人都欺负?”
其中一只狰狞鬼笑道:“倘若真是个读书人,浩然之气护体,我等又怎能欺负得了?却是个滥竽充数的,自然不能放过。”
另一只狰狞鬼见苏珩不走:“野道士休要管闲事,否则爷爷连你一块捉了。”
苏珩左眼观之,不过比寻常鬼怪厉害些,语气却如此猖狂,大声警告:
“哪来的孤魂野鬼,见本道在此,还不速速退去!”
“你这野道士,赤手空拳敢跟爷爷叫嚣!今日赐伱一个教训,日后见了爷爷记得绕着走!”
狰狞鬼耍牙,呼出阵阵黑烟,作势就要将苏珩裹了去。
却不料他遍体生金光,霎时间透过浓烟,左右手各提一只狰狞鬼,两鬼再无狂妄之姿态,连连哀声求饶:
“道长饶命,我等眼拙,不识泰山。”
“现在知道认怂,害人时怎么不想会遭报应?”
“道长误会!我等只是跟假秀才闹着玩,没想过害他。”
狰狞鬼连忙解释,说它们隶属城隍爷麾下的兵马营。
“鬼话连篇。城隍爷手下全是中坛兵马,你一个未受箓的鬼怪也敢自诩是城隍爷的兵?”
“咱虽不在上中坛之列,但也是个下坛的猖兵,城隍爷故命我等在此,听候差遣。”
道教兵马共分三类。第一类上坛兵马,部门划分种类繁多,隶属南北二院、雷霆都司等,就是常听闻的天兵天将,多作祈晴布雨、伐庙召雷之用,主将为雷部将军,驱邪治病更是不在话下。
第二类为中坛兵马,多指东岳府兵,类似鬼差,或者地方城隍统辖的兵马等。
第三类为下坛兵马,多见于按梅山、元皇、茅山,以游师、亡魂、山魈甚至动物组成,结构复杂。其中,赫赫有名的猖兵猖将就在此列。
猖兵猖将,民间多称五猖兵马。传闻最厉害五猖乃是轩辕皇帝麾下战死的将军和将士,其次就是赵元帅同张天师收服的六洞天魔余部。再次就是一些战场死去的骄兵悍将。
总之,五猖兵马被称作道家奇兵,尤为擅长捉鬼,而且五猖只听命令,不管好歹,经常容易误伤孤魂野鬼。正因如此,民间法师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五猖兵马身怀各异,有吃生吃热五猖、披头散发五猖、游山捕猎五猖、开口闭口五猖、封刀接骨五猖、抓人生魂五猖等。
一旦有人不小心闯到他们,多半是疯癫,痴呆,乱打乱骂,闭口不言。
“恐怕这假秀才,就是闯到了牵魂引路五猖,才在城门胡乱走。”
确认对方是城隍的兵,苏珩也就卖个面子,两个五猖连连叩谢。
“既是猖兵猖将,不去捉拿厉鬼,城门口戏弄无辜之人作甚?”
提及此事,两只猖兵满腹抱怨:
“正是老虎不在山猴子当大王。咱城隍爷接到关圣帝君邀约后,左右放心不下满城百姓,迟迟拿不定主意。岂料那土地老儿,自告奋勇,要代行城隍之职,打理丰贤城。”
“祂们素来私下较好,所以城隍欣然赴约。谁知土地不胜其任,闹了不少笑话,失于百姓,连累我们一道跟着无人祭祀,哥几个气不过,这才冷坛霸兵,出来找点乐子排忧解闷。”
“原来如此。”
知晓了来龙去脉,苏珩放两个猖兵自行离去,二鬼谢他大恩,允诺来日必定相报。
却说两个猖兵离去,被戏弄的假秀才渐渐清醒,见一道长站在跟前,当即跪下:“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假秀才,原来是个真商贾,姓李名元进,做绫罗绸缎生意,存了一批货在丰贤城的仓库里,准备来取。
却听闻城隍外出赴宴,土地代行其职,力有未逮,害得都城四周孤魂野鬼出没,寻常人家不敢靠近。
李元进这批货要的急,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听说读书人有浩然正气护体,妖邪不敢相近,这才秀才打扮,企图蒙混过关,将货物取出。不料还没进城,就被五猖兵马识破,险些命丧于此。
“小人身上这点银钱先孝敬道长,等进城拿了货,再好好谢过道长。”
这李元进不愧是生意人,三言两语,又是感谢,又暗示希望苏珩随行当个保镖。
苏珩接过钱袋,掂量掂量,还算有诚意,这会他身上空无一物,正需要钱财买法器符纸,索性卖李元进一个人情:
“随我来吧。”
“谢谢道长!小人还不知道长道号,该如何称呼?”
“玄珩。”
“多谢玄珩道长!”
二人行至城门口,负责值守的士兵见是道士,没有拦阻。
进城后,苏珩向李元进探听城隍庙所在。
“道长向北直走,就能看到。另外小人的店铺开在同福客栈旁边,道长若有需要,随时恭候。”
苏珩北行,途中见空中乌云密布,街道冷冷清清,城中百姓闷闷不乐,偶有阴风吹拂而过,夹杂哀嚎哭叫声。
半炷香不到,苏珩见到城隍庙,庙宇恢弘,坐北朝南,三进院落,中轴线上建有牌楼,山门,戏台,献殿,城隍殿寝宫,另有六曹府,土地祠,财神庙,灶君庙,等诸神共居一庙联袂同受香火。
只是本该热闹的庙宇,此时却不见有人,显得冷冷清清。
苏珩进庙,心香三炷,来到土地神像前念念有词道: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念诵完毕,左右不见土地,疑惑之际,听到说话声:
“道士,我在这。”
苏珩回头,却见城隍神开口说话,然而神像上的脸,却是土地模样。
好家伙,你是真敢啊!
见到土地,苏珩单刀直入:“土地,你唤我到此地,所为何事?”
土地甚是疑惑:“我何时唤你来此地?”
“不是你说择日上界看看?”
“我不曾说过此话,定是你记错了。”
怪了。
苏珩若有所思,问道:“土地,你可认得我?”
土地仔细端详苏珩:“不认得……咦,你年纪轻轻,竟有功德加身,想必有点本事。小神有件难事,若道长能帮忙,待城隍神回来,我请他亲自护你上界,不知意下如何?”
苏珩思忖,觉得其中必然有蹊跷。
“什么事?”
“这件事啊……”土地正欲开口,忽然停顿,话锋一转:“容我先出个题,若道长能答对,再谈不迟。”
好好好,买一送二是吧?
“但说无妨。”
土地神点头:“一日,城隍庙里来了四个人,分别为商贾,农夫,船夫,还有果农。”
“商贾卖面,仓库里的面要拿出来晒,祈求明日是个晴天。农夫晒完谷子,想要润土,祈求明日是个雨天。船夫送货,希望明日能刮个北风,好让他请快点。果农种梨,正是梨树开花落果时,祈求明日不要有风。四个人不同祈求,该如何取舍?”
苏珩听罢,会心笑道:
“为何要取舍,难道一日之内无法实现?”
“那是自然,一日内岂能又刮风下雨,又天晴无风?”
苏珩笑道:“白天太阳晒白面,晚上下雨滋润田,北风顺着河边走,绕过百亩梨花园。如何?”
“妙哉!妙哉!就依你说的办法。”
“这不是试题吗?”
“咳咳。是也不是……总之,玄珩道长,小神有一难事,还望相助。如若事成,必有重谢。”
有重谢?
“说罢。”
却说这丰贤城中,有一丁姓人家,主家丁老爷晚年得子丁悦,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家人小心呵护丁悦长大,入了私塾,学成秀才,来年准备进士,一日丁悦归家路上遇到六个人,高矮肥瘦老少,手里各拿鲜果一枚。
丁悦好奇,其中一人便将果子递出。丁悦接果自尝,扑鼻清香,美味无穷。归家后,自觉身子困倦,连睡数日不醒,请了好几个医生都问不出原因,于是来城隍庙祈请。
经察,原来是城南有六鬼,来寻替死之人。
“我交付猖兵前去捉鬼,三日三夜过去,六鬼还没到案。丁家人又上牒文,反复催促,说其子命在旦夕,还望道长速速出手,查明缘由,搭救丁悦。”
原来是要捉鬼。
“土地,你可知为何猖兵迟迟没有捉鬼到案?”
“劳烦道长告知。”
苏珩就将猖兵们对土地代行城隍一职的不满尽数告知,土地听后,羞愧难当,连忙从城隍神像中出来。
“说来惭愧,我与城隍私交甚好,同住一庙,同受香火,日子久了,以为自己也有他的几分本事了。唉,待此番风波平定,小神就搬出城隍庙,找个小庙容身。这大庙的香火,小神实在无福消受。”
苏珩别了土地,走出城隍庙,并没有直奔城南,而是在城中找了间铺子,购买了木剑,黄裱纸,开光制符。
好巧不巧,又碰见李元进,对方听说苏珩要去城南捉六鬼,当即劝阻:
“道长,使不得,那六鬼并非一般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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