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道·梦境
时间过得飞快,江巽雪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诸卿便散了吧。”
众人都松了口气,江巽雪却是又补充了一句,道:“沈素衣和夏弄潮留下。”
沈素衣心里发苦,但还是勉强带着笑意,留了下来。
夏弄潮看见沈素衣,表情冷了冷,撇过去目光,道:“尊主说辰时来,却总有人不守规矩,果然还是心里有鬼。”
江巽雪看见夏弄潮,心情略微好了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夏弄潮恭敬答道:“禀尊主,听闻尊主回宫,纷纷来归,但属下只让他们明日再来,除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除了北坛坛主。”
沈素衣见他这副模样,这般说辞,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是左护法,我还是右护法呢——凭什么你能够在尊主身边,我就不能了?“
“我和你可不能比。”夏弄潮冷哼了一声。
沈素衣呵呵了一声,撇过头去——如果说,江巽雪可能是不分丑美,那夏弄潮就是死犟着嘴硬,总之师徒两个,她都非常讨厌。
江巽雪刚刚的愁绪,被这两个如小孩一般拌嘴的左右护法给打破了,正欲揉揉眉心,却是触碰到了面具。
江巽雪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好了,你们两个别斗嘴了。”江巽雪眉头微蹙,声音多了几分严肃,“我有事要交给你们两个做。”
两人立刻收敛了起来,恭敬听令。
“你们盯好正道和其他魔域的动向,若有异动,查明清楚,尽快报我。”
“师尊的意思是,正道也会在此时动手?”夏弄潮试探着问道。
沈素衣轻笑了笑:“总有人自命聪明,可明明简单的事情都搞不清楚——”
“你说谁呢!”夏弄潮带了怒气。
“说得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师尊——”
“弄潮又没有说错,右护法何必嘲笑他?”江巽雪眉头微蹙。
“本尊沉睡百年,外界不知本尊实力如何,蠢蠢欲动,我们自然应该多多防备。”
“尊主所言极是,属下也觉得这次正道会来惹事。”
沈素衣笑道,“自源青仙尊死后,正道便一日不如一日,也亏的尊主不让我们与正道交战,不然哪有那些名门正派耀武扬威的机会?”
夏弄潮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江巽雪看着两人,摇了摇头——这两人是互相看不对眼。
不过,好在一个是原主的徒弟,一向忠于魔尊,一个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如今魔尊势大,自然以魔尊马首是瞻。
夜深,余岁缓缓从琴房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回来的时候,他路过了尊主的寝殿——那里灯火通明,显然尊主仍未歇息。
想想也是——尊主沉睡了百年,这一百年间能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哪怕是尊主,也有许多说不清的事情要去做。
早些做完,才能有安稳的日子。
但是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他在万蛊门的日子中,做得最多也只是试药罢了。
他在殿外静静地站了许久,秋冬的露水打湿了他衣衫,他也恍然未觉。
许是眼睛睁的时间太长了,余岁的眼睛,不觉间便有些酸涩。
又过了片刻,尊主寝殿中的烛火终于熄灭,余岁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也许这烛火再晚灭片刻,他便能够鼓足勇气,走进殿中了。
余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烛火,烛影微微闪烁,一只飞蛾扑了过来,他知道这只飞蛾是想要靠近烛火,他也知道飞蛾扑火的结局如何。
但他没有阻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于飞蛾而言,扑火也许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轻轻一吹,蜡烛熄灭,余岁躺在了床上,他缓缓合上眼睛。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他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之中,只不过奇怪的是他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恍惚间,他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他已经治好的眼睛,不知为何在梦中却是模糊不清,能够看清些,但又不能够完全看清。
但是他知道自己在琴房之中,就是今日尊主带他去的琴房之中。
他穿着一身单衣,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寒意,喉咙微痒,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竟是咳出来了鲜血。
余岁微微一惊,他的身子因在万蛊门中试药受刑,底子不怎么好,但在尊主不计成本的,用灵药投喂之下,已经好了许多,他为何会吐血?
他轻轻擦去唇角的鲜血,却是不以为意,嗤笑了声,指尖触动琴弦,琴声便从指尖跳动而出。
余岁渐渐适应了起来,就在此时,他的身后突然走来一人,靠在他的身上,他离他极近,他能够感受到这人炽热的呼吸。
“怎么不弹了?继续弹啊,本尊最喜欢听你弹琴了。”
本尊?这是尊主吗?
他离自己越发近了,余岁感到浑身都在战栗——他不知是激动的战栗,还是抗拒的战栗。
“你是怕本尊杀了你吗?”那人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似乎是在抚摸什么丝绸一般,“放心,本尊舍不得。”
“弹琴吧——”那人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移去,放在了他的腰间。
余岁本以为自己战栗的手指,无法弹出有调的曲子,但在他的双手触碰到琴弦之时,便好似恢复了平静。
身后的那人不再动弹,就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余岁弹着琴,他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他好似不知疲惫一般,又或者说他从不觉得弹琴是件劳累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呢?”身后的人低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那人又问了一次,他依旧没有回答。
身后那人似乎是被激怒了,他被打横抱起,余岁一惊,他为何要把他抱起来?
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余岁想要用那双有些模糊的眼睛去看清这人的相貌,他想知道这人是不是尊主——
却是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切都归于虚无。
余岁猛地睁开眼睛,冷汗已经湿透了寝衣,温暖而和煦的阳光照在了床榻上。
他在自己的寝室,而不是琴房之中,他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在他旁边。
他犹疑片刻,缓缓抬起手,眼光下,他的手指如白玉一般,他看了片刻——
终于确信,那只是个梦啊。
余岁伸手捂住了脸,透过指缝,他看着外面的太阳。
他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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