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这是一个选择题
令季桑宁稍稍安心的是，青玄观，是存在的。
但不安的是，这里已经废弃了很久。
仿佛十几年未曾有人踏足了。
她穿过那片竹林，就那样站在废弃的道观之前。
与从前的从容和平静相比。
季桑宁莫名感觉到一副不祥的气息。
就好像那废弃道观里，有种某种危险的存在。
她本想踏进去的脚，就那样停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不能进去。
至少，如今的她不能进去。
季桑宁瘦弱的身体就这样站在竹林之外，道观之前。
苍白虚弱的脸上，一双明珠般的眼睛，好像在与里面的另外一双眼睛对视。
那漆黑的破烂木门里，潜藏着什么呢？
季桑宁目光闪了闪。
“是你。”
她猜到了。
是神女残念。
隔着一个废弃道观，她终于站在了神女残念的面前。
面对面，两双眼睛真正对视在了一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神女残念没有办法离开道观，只能在里面和她对视。
但是季桑宁并未放松片刻。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是神女残念的对手。
黑漆漆的大门里，闪过一道光。
季桑宁看不清她的真容，只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同样，还有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昨天的滋味如何？”
神女残念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戏谑。
仿佛季桑宁在她面前，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注定被她踩在脚下。
然而季桑宁并不是她所认为的蝼蚁。
纵使衣衫褴褛，纵使模样狼狈。
“不过如此。”
嘴角动了动，季桑宁冷笑。
这句话，仿佛触怒了神女残念。
“哈哈哈哈，好一个不过如此，季桑宁，你低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点身为神女残魂的样子？”
“神女残魂转世成你，简直是一种侮辱！你与那些邪恶肮脏的东西为伍，终是不配承载这缕残魂。”
神女残念嗤笑着：“昨日要不是天道对你格外开恩，助你一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吗？”
“天道？”季桑宁眸中有一丝震惊。
天道会帮她？
她抬头看了一眼。
只觉得有些可笑。
顿了顿，季桑宁不在这上面纠结，而是说道：“你说它们肮脏，它们数次救我于水火。”
“你自诩高尚，却处处害人于无形。”
“你比我，比那些乌鸦，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他人即地狱。你不用和我论对错，我们只有立场的不同而已。”
季桑宁跛着腿，一只手扶着桃木剑，身上依旧还有泥泞，但是那一瞬间，就连神女残念都慌了一下神。
她是污泥里开出的一朵花。
神女残念想要借此pua她，还早了点。
季桑宁从来信的，都只有自己。
她不是什么好人。
但神女残念最好也不要以高尚自居。
她们两个，凑近了谁都没法细看。
“你......”神女残念那双清冷的眼睛，明显怒了。
季桑宁居然敢拿她与那群黑鸦相比。
该死。
“一群卑贱的生物，连匍匐在我脚边都不够格，可笑你还为它们说话，我看你是当人当得太久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神女残念说道。
“神庭早亡了，你也悬浮太久了，忘记现在早就不是上古时期了。”季桑宁掀起嘴角。
“季桑宁，你不要执迷不悟，我们神明是被人类背刺了，你体内留着的人类的血液都是肮脏的，这个世界是肮脏的，唯有复兴神庭，重建秩序，才是你我应该做的，我们不是敌人。”
神女残念见季桑宁非和她对着来，不禁越发愤怒了起来。
“对，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所以，你昨天做的那些又算是什么？”
“我只是为了让你看清事实，让你乖乖听话而已。”神女残念虚伪地说道。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
季桑宁后退了两步。
她不会乖乖听话的。
然而神女残念却冷笑：“你后退有用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来这个平行世界的目的了？你不想复活晏玄吗？”
“哦，对了，你现在，应该去找回你的身体。”
“季桑宁，你迟早都会主动踏进这个破道观来找我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季桑宁脸庞抖动了一下。
是的，她会主动踏进这个道观来找神女残念的，但绝不是现在。
她也确实想复活晏玄......
目光闪了闪，季桑宁没说话。
“你不是要找你的身体吗？你不是很在意你的亲人朋友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们的躯体在哪里。”
“就在竹林深处，小溪尽头，那个溶洞里。”
神女残念定定地看着季桑宁。
那双眼睛里，依然承载着某种讽刺与不屑。
当然，还有季桑宁未曾读懂的诡异光芒。
说完，神女残念又消失了。
黑漆漆的木门，就像一张大嘴，随时要将季桑宁吞噬掉。
季桑宁盯了大门片刻，才转身又往竹林深处走去。
她知道神女说的应当是真的。
毕竟没必要骗她。
只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是了。
竹林深处，小溪尽头。
印象中那里确实有一片溶洞。
那会她把玄空的胡子拔了，玄空就把她骗在那溶洞里关了三天。
狠毒的老头子还用符箓把出口给封锁住了，她愣是没出得来！
所以，对于那个溶洞，季桑宁相当的熟悉。
但是季桑宁没想到，他们的身体居然也被藏在那个溶洞里。
那个溶洞四通八达，里面很多小出口，光线也很昏暗。
季桑宁走得很慢，赶到之时，已经临近中午。
整整一天没有食物摄入，季桑宁只觉得头脑有点发昏。
她坐在溶洞外面，小溪流的边上有个大石头。
溶洞上方还在往下滴着水，里面黑漆漆地一片，看一眼就觉得阴凉无比。
季桑宁盯着溪水里的鱼儿。
此刻填饱肚子最为重要，不然，恐怕还没找到身体，她就先饿晕了。
她直着腿，布条上又浸出了一大摊血迹。
可季桑宁并未关注流血的双腿，而是握紧了桃木剑，判断着自己抓鱼的机会。
“喵~”
猫叫声传来。
季桑宁动作停下，转头一看，却是一只黑猫叼着一条肥硕的鱼放在了季桑宁脚边，然后飞快窜进了竹林里。
又是野猫帮了她。
“谢谢。”
季桑宁低声道谢。
然后不客气地将鱼烤来吃了。
吃饱喝足后，才又向溶洞出发。
“嘀嗒。”
“滴答。”
溶洞里，头顶的岩石不断有水珠落下。
落在地上，形成了深深浅浅的小水坑。
季桑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
双腿几乎快要废掉，季桑宁完全是靠在了桃木剑上，在慢慢地挪动身子，每一步，都有血水从脚后跟流下来。
将小水坑都染成了红色。
“吼~”
隐约的吼叫从前方不远处传过来。
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吼声。
季桑宁不由得加快了挪动的速度。
她对这里面的构造十分熟悉，也并不存在迷路什么的。
很快，就找到了吼叫声发出的地方。
前面是三个小型溶洞，每一个都有一间小房间那么大。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三个小溶洞里，都各自摆放着一个牢笼，同时还有猛虎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牢笼里关的并不是猛虎。
而是她的身体。
另外两个自不必说，就是龙哥和典狱长的身体。
他们的身体，被关在牢笼里。
每个牢笼旁边，都有一头饿极了的猛虎，在撞击着笼子。
眼看着笼子支撑不了多久几分钟了。
只要牢笼一破，他们的躯体，必然会被饿极的猛虎撕咬，咀嚼。
季桑宁的目光，被右侧的蜡烛所吸引。
烛光照亮了昏暗的洞穴。
旁边石台上，放着一把精美的弩箭，箭头闪烁寒光，似乎是淬了毒，且只有一支。
这是一个选择题。
她，只能射死一只虎。
只能救下一个人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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