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一睡不醒
“爸，你不要自责。”
“事情走到这一步，去纠结谁的错都没有用了。”
“我们每个人，在当初做出的选择，铸就了今日的结果......改变不了了。”
秦昊连忙扶住秦远苍。
当年在他眼中伟岸的身影，而今在手里如同一把要散架的骨头。
这让秦昊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悲怆。
“嗯，过去就过去了。”秦远苍拍拍秦昊的肩膀：“以后秦家，都得靠你了，还有那兄弟俩，他们是你姐的孩子，你得起到一个当舅舅的作用。”
“哪怕是扶不起的阿斗，你也要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况且，我看那两孩子也不是阿斗......总之，你不结婚生子，未来他们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昊儿，不要走到父亲这一步。”
秦远苍语重心长地对秦昊说道。
他年事已高，或许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
到时候，这整个世上，秦昊的亲人就只有季暮秋和季初夏了。
当然，有生之年，他也想看到秦昊娶妻生子那天。
只不过，经历过秦若云的事情以后，他不再愿意逼迫秦昊。
秦昊愿意怎样就怎样。
他老眼昏花，很多事，看不清楚了。
“爸，我会的。”
“我向您承诺，不管我秦昊未来要不要结婚生子，我都会待那两孩子如亲子，绝不负您所托。”
秦昊说道。
秦远苍终于欣慰地笑了笑，拍拍秦昊的手背：“你和你姐，都是好孩子。”
“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秦昊却只想哭。
他总觉得，老爷子此刻的话语，仿佛就是在和他交代后事一般。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秦昊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我和姐姐，也始终因为有您这样一位父亲为荣。”
秦远苍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啊，我不是。”
说完，没有再理会秦昊。
只是靠在摇椅上，闭上眸子假寐
突然起了风，花圃里的花儿摇摆着，随着风向尽力绽放。
摇摇摆摆，像一只只挥舞的手臂。
罗管家急忙将毯子盖在了秦远苍身上，深怕秦远苍着凉。
“先生，风大，我们还是先回院子吧。”
罗管家说道。
秦远苍却伸出手臂摇了摇，低沉的声音响起：“没事，不凉，我喜欢这些花儿，就在这里，让花儿陪着我睡会吧。”
罗管家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秦昊。
秦昊摇摇头。
随老爷子去吧。
但秦昊未曾想到的是，秦远苍这一睡，便是再也没有醒来。
随着季啸风的死亡，老爷子最后的心愿也算了了。
对人世间不再留恋的老爷子，在微风中，在絮絮花语中，在那个布满红霞的黄昏中，沉沉睡了过去。
摇椅还在摇啊摇。
盖在老爷子身上的毯子被风吹起了一角，好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安静。
满花圃的花，争相怒放的，花枝摇曳。
如同一只只告别的手。
代替老爷子挥舞着。
对人世间作出了最后的告别。
这些他精心饲养的花朵，大约，也在难过吧。
“爸……”
秦昊一声悲吼，跪在了地上，抖动的肩膀，仿佛一个孩子。
“先生……”
罗管家也跪在地上，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此刻却泪流满面。
他整个人几乎都伏到了地面。
泪水从布满沟壑的脸上，滑到了地面。
罗管家从年少时期，就跟着秦远苍。
至今已经近五十年。
老爷子的离去，对罗管家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雇主的的离去。
更像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同时被带走。
那是一种绝望。
对生命的逝去的绝望。
那种伤心，或许比自己死去还要伤心，
两人在这里，从黄昏跪到天黑。
半夜。
发布了讣告。
王珂看到讣告的时候，顿觉胸口一堵，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将消息亲自告诉季桑宁。
他知道季桑宁肯定不会关注网上的事情，现在必然不知道老爷子去世的事情。
她经历了这么多，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但是不告诉季桑宁，他也做不到。
修养了一天一夜的季桑宁总算没有那么累了。
感觉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龙哥还是没有醒来。
这种算着时间过的日子，季桑宁反倒觉得思维清晰了起来。
她脑海里盘算着曾经师父教过的某种阵法。
可以强大灵魂。
但前提是，以她现在的精力，她完全摆不出这个阵法了。
如果她耗费所有精力来完成这个固魂阵法，那她就不可能再给典狱长摆出阵法来换魂。
而给典狱长摆阵法，也就意味着她不可能给自己摆阵。
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每时每刻，她都在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固魂阵，或许可以在与神女的对决中，多一丝希望。
多一丝希望，复活晏玄的希望就多一丝。
爱人。
朋友。
又是这种选择题。
季桑宁揉着脑袋。
而不给典狱长摆阵法，典狱长活过来的希望约等于无。
但选择的时候还没到，王珂却大半夜过来了。
自从上次分别，王珂便再也没见过季桑宁。
他知道季桑宁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便也不想来招季桑宁的烦。
此时却是不得不来找季桑宁了。
其实他一直在默默关注季桑宁。
从她上山，下山。
事无巨细。
也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
更知道她进入了人生倒计时。
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来问候。
用句赶时髦的话就是，他是个典型的舔狗吧。
可能都还够不上。
“王珂？”
季桑宁知道王珂没事不可能大半夜来找自己。
除非是出了事。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王珂看到浑身包扎，犹如木乃伊一样的季桑宁，却是直接愣住了。
虽然从唐勤的口中，他得知了季桑宁的情况。
却没想到季桑宁会伤得这么严重。
看上去像随时都要散掉的骨架。
“一点小意外，最近多谢你照顾了。”
季桑宁认真感谢。
王珂眼中闪过失落的色彩。
就算是如此，季桑宁都不愿意对他露出哪怕一丝的脆弱。
他就是个普通朋友，外人。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王珂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桑宁，出事了……”他说道。
季桑宁眼角扯了扯。
平白出现一丝不安。
“你说。”
她端起水喝了一口。
“秦老，秦老他……他走了。”
王珂虽然不忍心，却还是不得不将这个事实告诉季桑宁。
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别难过。”
季桑宁本来就昏沉的脑袋，开始晕眩。
外公……走了？
之前她看到还好好的外公，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走了。
杯中的水就那样洒在了桌上，地上，连带着杯子也摔在了地上。
季桑宁还包着纱布的手，狠狠撑在桌子上。
两片薄薄的嘴唇碰撞，发出的声音却是哑得不像话：“外公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珂看她这样子，只觉得越发的不忍心了。
“就是傍晚七点多的时候。”
“秦家已经发了讣告了。”
季桑宁双肩颤抖着，久久不再言语。
纵使知道这里只是平行世界，另外那个世界，外公还活得好好的。
然而，这里的外公，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你，你还好吗？”
王珂有些担心。
“王珂，谢谢你告知我，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呆会。”季桑宁哑着嗓子道。
季桑宁记得，他们来这里的时候，龙凤守护神就说过，他们的到来会影响世界格局。
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差，便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外公也正是受了刺激，才会突然发病……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到来，加速了外公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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