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治人者食于人
龙骧与鲁肃定计,决定明面上依附江东,暗中为刘备谋取利益,他认为张飞不宜在淮南扬名。
此计尚未与刘备商议,对张飞仍处于保密中,所以龙骧用迷惑对手的理由,简单就把张飞搪塞过去。
由于张飞和许褚身形相似,龙骧建议他在淮南期间,对外可用许褚之名。
张飞不慕虚名,只求痛快厮杀,并且对许褚印象不错,很爽快答应下来。
“云起脑子灵活,你的主意必然不差,以后在淮南作战,俺对外都自称许褚。”
龙骧听后欢喜道:“就知道翼德会同意,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就由你陪子扬去浚遒。”
“没问题,你也别光盯着浚遒,让俺打庐江、打江东都可以,那李术反骨已现,孙权连派人问责的勇气都没有,看来是个没种的软蛋,他这个江东之主当不长...”
“呵呵...不着急,不着急,我们稳扎稳打慢慢来...”
龙骧笑呵呵敷衍张飞,心中却不敢苟同张飞的说法。
孙权的军事虽然拉胯,但他在众诸侯中却很长寿,治下的东吴也后于魏蜀亡国,客观来讲政治手腕很高。
此时的孙权年十八,比龙骧的年龄还小两岁,但已成为一方诸侯。
龙骧十五岁参军,孙权十五岁当县长,两人的出身和起点,是这個时代普通人和士族豪强子弟真实写照。
如果龙骧不是穿越者,大概率已在某次战争中殒命,而像孙权这种出身的豪强子弟,则注定有机会留名青史。
孙权少年时常迁徙,早年待过九江寿春县、庐江舒县;九岁丧父又先后搬迁至广陵江都县、吴郡曲阿县、九江历阳县、九江阜陵县。
孙坚外出作战,幼年孙权多有牵挂;孙策替袁术四处征讨,少年孙权常心怀忧愁;寄住在曲阿吴景处,又担心刘繇会来加害。
早年不安定的经历,造就孙权日后缺乏安全感、多疑的性格。
不向外张扬,便向内求索,孙权不精武略,专注练政治手段。
这几年随孙策外出作战,孙权不愿像兄长般身先士卒,因此缺乏父兄孤勇奋战的个人魅力。
直到孙策遇刺身亡之前,孙权都没能在军中树立起威望。
有鉴于此,孙策临终托孤时,张昭与程普等军中将领,一致拥护老三孙翊继位,最后是孙策力排众议选了孙权。
孙策靠杀戮平定江东,死前终于悟到杀戮会反噬,选孙翊接班容易步己后尘,反而懂得收敛的孙权,或能保住孙家基业。
‘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孙权拿到孙策临终评价,被托孤重臣张昭拥立继位,然而这场权利交接并不顺利。
张昭能够暂时压住文臣武将,却压不不住孙氏宗族的反对。
孙策生前自领会稽太守,孙权继位按理该接任此职,当时孙权与母亲、兄嫂在吴县治丧,屯兵在乌程的从兄孙暠(孙坚之弟孙静长子),因不满孙权统摄江东,遂整顿兵甲欲取会稽自立。
时会稽功曹虞翻以兵自守、严词喝阻,孙暠见无人响应才潦草撤走,免除了孙氏宗室一场内斗。
除此之外,庐江太守李术举止怪异,他不但不派人到吴县吊丧,还大肆收纳江东过去的流民,虽没公开反叛孙家,却也显露了反迹;
会稽、丹阳两郡,多地爆发山越作乱,很明显也是冲着孙权去的,他们以实际行动表明不服。
孙权继位之初便在治丧,他对那些明里暗里的反对,暂时选择了不闻不问,军政大权没有拿稳之前,他不能也不敢随意乱动。
孙权‘软弱’的执政风格,与孙策的雷厉风行天差地别。
军政两界一直都存有质疑,最后是周瑜未经允许,离开驻地带兵奔丧,用军队在张昭手中,分走一半不属于他的辅政权,这才让江东局势稳定下来。
五月下旬,孙权枯坐在孙策灵堂内。
他表面看上去目光呆滞,实际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
张昭、周瑜虽稳住了江东的局面,然而不处理那些叛乱者,孙权的威信就一直立不起来,两人也不能永远守着自己。
孙权这些日子派亲信明察暗访,发现无论是庐江太守李术,还是会稽、丹阳两郡作乱的山越贼人,都与江东本地的士族豪强有关。
这些人躲在暗处挑起事端,是不满孙氏在江东的统治。
像孙策般继续杀戮,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孙权不想把孙家带入深渊,他近日读《孟子》有所得。
正所谓‘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既然自己现在是治人者,为何不让被治者相互对立?让他们之间相互争斗,就不会威胁到治人者,制衡两个字被孙权特别重视。
孙权从叛乱者想到朝堂,想到原本托孤辅政的张昭,被强行掺进的周瑜分走权利,两人各自拥有支持者,并达成了不可思议的平衡。
沉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喧哗之声,堂外跟着有人高声唱号。
“合肥鲁肃,前来吊唁。”
“这厮好大的胆。”
唱号之音刚刚落下,灵堂内黄盖、韩当等将纷纷站起来,他们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认为鲁肃此来是羞辱江东。
毕竟去年孙策在合肥吃了亏,韩当更实打实吃了两记飞石。
“不可鲁莽。”
张昭本伸手欲阻拦,但这些老将根本不听,他便将目光看向孙权,好像在说他们如此无礼,主公还不抓紧喝阻?立威啊。
孙权皱着眉不说话,对于鲁肃的吊唁很意外。
江东与合肥闹过不愉快,他不知这是鲁肃自己的意思,还是龙骧派他来说事,或者是周瑜故意请来立威的?
原本黄盖、韩当等将气势汹汹,看见鲁肃与周瑜联袂进入灵堂,这些人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周瑜把鲁肃带到孙权面前,抱拳介绍:
“主公,此乃鲁肃,鲁子敬,他奉合肥龙骧之命,前来吊唁伯符。”
“孙将军节哀...”鲁肃躬身一拜。
“久闻先生之名,你与龙合肥的心意,我心领了...”
孙权微微颔首回应,跟着转身向张昭嘱咐:“子敬远来吊唁辛劳,子布与他应在合肥见过,就由你全权接待了,勿要失礼...”
“唯...”
“主公,末将与子敬是故交,不如让...”
“公瑾军务繁忙,就让子布替你分忧。”
“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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