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星空再遇

“噢，你有证据？”乃颜面色上任然笑着，可暗自里已经对隐藏在帐篷四周的手下示意，准备随时去巴图尔坦的性命。

巴图尔坦一把走过去捏着乃颜的手腕，双眼瞟向帐外说道“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巴图尔坦再次将身体贴近乃颜：“或者说你相信你的弓箭手的箭可以快过我的手？”

杜尔伯特早已在乃颜的帐外听了一段时间，此刻见形势紧迫，立刻走进来：“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为何这般的剑拔弩张？”

“如此看来，乃颜你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庶子。”巴图尔坦脸色平静，说话间并没有放开乃颜的手：“乃颜王子，你觉得我会没有后招就会大胆前来吗？”

杜尔伯特使劲给乃颜递眼色，乃颜熟视无睹，继续挑衅到：“当然额驸死了会有新的额驸，可儿子死了却不会再有同一个儿子。”

巴图尔坦不屑的说：“想必哈森斡儿朵很开心看到你这个庶子犯下如此罪行，先是设计毁了二王子图卡铁钼尔与孛儿只斤的盟约，然后在新婚前夜杀死了乌莹公主的心爱之人，让她成为草原上的笑话。你说依着宝力道可汗对乌莹公主的喜爱，就算他能够放过你的性命，只怕以哈森斡儿朵的心性，你可怜的母亲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乃颜的脸色随着巴图尔坦不紧不慢的说话，变得越来越难看，杜尔伯特知道这骄傲的少爷定然是要发脾气了，果然乃颜眼中凶光必现，从贴身的袖口摸出一把软剑，嗖的一声刺向巴图尔坦的心口，大喝：“贱民，去死吧！”

巴图尔坦却未丢开乃颜的手，以身形高大的优势翻身而上，不但躲过了这一剑，还将乃颜的胳膊嘎吱一声给拧下，乃颜吃痛叫出声来，巴图尔坦不待乃颜反应，反手一提，又将乃颜刚刚脱臼的胳膊给按上，这一卸一装的功夫，不过眨眼之间，叫乃颜深感自己如巴图尔坦手上的玩偶一般屈辱。羞愤交加的乃颜正要大喝，叫暗处之人动手，巴图尔一柄弯刀已经搁在了乃颜的项上，丝丝鲜血已经渗出，倒叫乃颜瞬间怒火全失。

二人离杜尔伯特虽近，二人方才却打的难解难分，眼下形式也是乃颜堪忧，急中生智的叫道：“都是同一个目标的人，何苦互相伤害？”

乃颜听懂了杜尔伯特言下之意，如今自己正处劣势，不得不做退让，旋即改了笑颜：“额驸，怎么当初能救我性命，如今却不能容我了？”

巴图尔坦见乃颜方才还雷霆之怒，顷刻就笑颜妍妍，心知这不是白眼狼也是匹猛虎，可他更加想知道杜尔伯特方才那句同一个目标是什么意思，遂放开了手：“让你的暗哨收了吧，我的刀定能快过他的箭，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杜尔伯特挥了挥手，撤走了暗哨，帐篷中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乃颜呵呵的笑着，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不曾有过：“额驸，深夜到访，定然不是为了来取我的性命。”

巴图尔坦白了他一眼，反而转向杜尔伯特问道“军师方才所言同一个目标是何意？”

杜尔伯特自然知道巴图尔坦定然会追问，只得叹气，对乃颜望去，得到乃颜的点头许可，才开口说道：“额驸，十二年前的惨案，想必您定然历历在目。我虽没有参与，但却对参与者很熟悉。”

巴图尔坦心中一跳，果然这人心思缜密，一语就点中自己的要害，可依旧强装淡定：“杀父之仇，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忘记。”

杜尔伯特内心一喜，可脸上依旧一副惨痛之色：“蔑儿乞德巴根长期以来都是欺凌弱小的，可怜你那老父。”

巴图尔坦心中一凉，知道杜尔伯特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他并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今夜前来，巴图尔坦本就打算一探究竟，赫然起身走向杜尔伯特：“军师大人，是痛痛快快说了实话，还是要缺胳膊少腿了再说实话？”

杜尔伯特被巴图尔坦的气势吓的一把跌坐在地上：“额驸，确实是巴根王爷杀死了您的父亲，这当时所有的汗王都在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

乃颜看巴图尔坦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立刻劝道：“额驸，不要过激了。师父他对你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师父你说是吗？”

“噢，原来你竟然是军师背后的主人。”巴图尔坦看了看乃颜，再看看杜尔伯特，大笑起来：“也是，若非如此，三更半夜的，杜尔伯特军师出现的也太巧合了些。既然如此，今日就请军师解惑，除去我心中两个疑团。”

巴图尔坦一把匕首丢向空中，一只羽箭应声而落，巴图尔坦对着乃颜是笑非笑道：“再有下次，我不敢说我这弯刀是不是会砍向你的脖子。”

乃颜早就听闻了巴图尔坦夜刺满楚古德人家主之事，知道他并不是自己能够拿捏的人，于是和杜尔伯特商量着趁着他羽翼未丰，尽早除去。可谁知计策未成，巴图尔坦先找上了门来，杀的自己措手不及。

杜尔伯特知道再不说实话，难保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巴图尔坦不会将自己断条胳膊切条腿的，咬牙狠下心来：“好。额驸请讲，我定然如实禀告。”

巴图尔坦定睛看着慌乱的杜尔伯特一字一字的说：“其一，是谁谋划利用巴根那个蠢货来杀死了我父亲；其二，你们设计让孛儿只斤与海拉苏撕破脸皮，又想叫谁去填这个坑？”

杜尔伯特窘迫的说道：“当初我还只是个谋臣，并不是宝力道可汗的军师，谋划的事情并未直接参与，只晓得巴根王叔确实是遭人利用。哦，我当时看见有人讲您推到了比箭的赛场。”

巴图尔坦冷冷的问：“是谁？”

杜尔伯特只觉口舌有时可也重如千斤：“孛儿只斤额尔德木图。”

巴图尔坦一愣，倒是乃颜惊呼：“什么？师父你说的是真话吗？！”

杜尔伯特真想一把拍死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强做镇定：“自然是真的，现在说这样的假话难不成还有意义吗?”

乃颜看看巴图尔坦，反而觉得同情起他来，如此一来，巴图尔坦想报父仇定会难上加难，好言提醒道：“额驸，孛儿只斤家可不是满楚古德，那是并不逊色于海拉苏的大家族。”

巴图尔坦似乎忘记了方才的杜尔伯特的话，并没有搭理乃颜，只是继续问道：“那第二件事呢？想必军师只怕早有打算了吧？”虽然是问话，巴图尔坦的语气却笃定。

杜尔伯特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便低了几分：“我今晚确实像宝力道可汗建议您在成婚后前往孛儿只斤，修补我们两族之间的关系，消除哈丹巴特尔汗王对海拉苏的敌意。”

巴图尔坦这才嘿嘿一笑：“军师只怕只有这一句，才是真话。”然后对着乃颜说道：“既然十二年前便结下了缘分，为何不让这缘分更加长久些？”

乃颜不敢轻信，看了看杜尔伯特。杜尔伯特此刻哪敢再在巴图尔坦的眼皮子地下搞小动作，只好点了点头。乃颜这才真心的放下了警惕：“额驸，我们本来就是亲戚。往后我们一定互相照应。”

巴图尔坦站起身走向帐篷门口，回头笑道：“此番定然有人去禀告了宝力道可汗，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要背后耍花样，我并不是个善良的人，而且，我没有什么耐心。军师，你说呢？”不待杜尔伯特回答，巴图尔坦消失在夜色里。

杜尔伯特这才拍了大腿，感慨道：“不好，我们被他拉下水了！”

乃颜不解的问：“师父何以这样说？”

杜尔伯特后悔不已：“师父上了这野狼的当了，杀死了要向可汗报告的士兵，如今宝力道可汗定然也收到了我们三人深夜密会的消息，如果巴图尔坦再有所举动，这个错变向的就会归结到你我二人的头上。我真是看低了他了！”乃颜听完杜尔伯特的解释，已经惊呆，同时少年，心智竟然差了这么多。

宝力道可汗此时已经入睡，当他知道昨夜之事后，并未意外，只叫人守住秘密不要让哈森知道，便叫人招来了乌莹：“女儿，父汗问你，如果你要嫁的人，娶你并不是因为爱你，而是有所图，你会怎样？”

“父汗说的可是巴图尔坦？我爱他，与他无关，他愿意以这样的理由留在我身边，我感激长生天给我这样的机会，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是雪山也有融化的一天。我相信，他终归会爱上我的。”乌莹的善良，高贵，一如既往。

宝力道知道此刻的女儿是铁了心，只得叹气：“希望长生天保佑，他会好好待你的。”

第二天的夜里，海拉苏举行了乌莹和巴图尔坦的婚礼仪式，当他两人身着红装，双双穿过两堆旺火，接受火神的洗礼时，其木格默默的退出了拥挤的人群。她并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成为别人的夫君。

其木格便随意的走在海拉苏部落的湖边，星空之下，遇到了来恭贺乌莹公主新婚的达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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