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与潮之夜（一）
没人知道路明非所说的“开始了”是什么意思，所有远程观测此次行动的人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巨鲨号传送回来的照片上。
原本巨鲨号的摄像系统正争分夺秒地拍摄记录下这座海底龙族古城的宏伟与威严，并在Eva和辉夜姬的协助下将这些照片录像保存；
对于研究龙类历史的学者来说照片上的绘画、文字和雕刻都是最有价值的古物，他们能够根据这些东西推想出已经湮灭的古代文明，从生活方式到信仰，从工艺水平再到政治制度。
可如今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古城前方那座巨大的朱红色鸟居——但目的不是为了记录鸟居的细节与花纹。
所有人都透过屏幕看到了这八千多米深的海底下令人惊悚的一幕：
在鸟居的最后方，那座形状诡异的建筑废墟仿佛拔地而起的“山”在岩浆的照耀下睁开了一只肉质的瞳眸，紧跟着是第二只……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与巨鲨号遥遥相望。
摄像机放大了那座“建筑”的表面，能够看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色贝类堆积在其表面，足以将密集恐惧症患者吓晕过去。
“检测到极渊发生4.2级地震。”
海底地面激起了剧烈的震动，整座古城废墟都摇晃了起来，岩浆河里被卷起的岩浆更加清晰地照亮了这头巨型异形生物的表面：
那些黑色的贝类是无数在不断交配生育的肺螺，原本它们是这片异样的龙类生态圈里食物链的最底层作为其他海洋生物的营养来源，但在这座“建筑”睁开双眼后，从底下缝隙钻出来仿若沸腾起来的血肉将它们通通覆盖吞没，在表面新生成了一层类似肌腱和筋膜的血肉结构。
它有百米之长，有半截插入了海床之中，能看到以它为圆心周围一圈圈反向坍塌的建筑物，而此时随着这东西的复活，它插入海床的那部分躯体自主拔了出来，清晰可见那是钢铁的结构，但紧跟着就被蔓延而出的血肉菌毯包裹，衍生出可供活动的肢体，从地底下抽出黑色的血脉。
“那鬼东西是列宁号！”芬格尔骂道，“居然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路明非沉默且冷漠地看着，他能轻微感觉到从那头肉质生物体内传来微弱的生物讯号，似乎在向自己呼唤。
跟自己以前猜测的一样，列宁号上装载的胚胎正是那头至死都忠诚于路鸣泽的黑色龙类“Eusebeia”的血脉，而来自龙类的污染性基因甚至将这艘钢铁铸造的巨舰异化转变为它的一部分。
但随后，那股朝自己呼唤的微弱生物讯号消失了，紧接着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与邪恶所替代。
路明非察觉到了熟悉的、来自混沌的气息。
“这是鲜血祭祀，最值得摒弃的炼金术的一种。有人故意将那枚胚胎弄了个半死，再将列宁号带着它沉下来当作祭品，”源稚女将镜头画面移至废墟底部，在被异形生物体抽出的黑色血脉断裂处能看到这样的黑色血脉蔓延了整座古城，就像是滋养它的泉水一般，“这样的血祭流程本该再持续个四五年，但有人加速了这一过程并进行了扭曲的转变。”
“要不要提取些样本回头做研究？”源稚女回过头问路明非。
“不需要，直接净化，连同它所血祭的东西一起。”路明非冷冷地回答。
他的话音刚落下，巨鲨号内响起了新的警报声，除刚才的巨型生物信号之外，龙类生物讯号监测雷达上亮起了新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显示城市底部有大量的龙类生物在复苏。
高天原废墟地面中涌出了猩红色的水雾，那是在地底流淌滋养这座古城的龙血，地面撕开一条条裂缝，从中爬出了细长的活物。
它们撕开了包裹着自己犹如胎衣般的血膜，露出了泛着金属般光泽的躯体，隐约能看见有紫色或是蓝色的纹路在它们体表上流淌；当它们抬起头颅时，即使是岩浆的火光也无法掩盖那一双双闪耀的金色瞳眸。
“城市防御系统被激活了，不过这帮尸守有点不同……不过管它呢！这群下贱的东西，统统都给我死在巨鲨号的断神霹雳之下吧！”
源稚女的动力甲里传出亢奋的叫声。
……
须弥座上，源稚生紧张地看着海底发生的异变，看着那头巨型生物的苏醒以及无数从地底下钻出的复生的尸守。
“那东西就是我们复生的先祖么？”他脸色苍白，可忽然之间，从组内通讯频道传出的惨叫和枪声吓了他一跳。
“风组！火组！林组！发生什么事情了！”乌鸦立即先一步拿起对讲机呼叫，但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出事了！”源稚生警觉，有相当不好的预感……而来自超级混血种本能的警告以及耳边响起的枪声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岩流研究所观察室的门被粗暴地踹开了，原本几名守候在外的“山组”成员正面无表情地举着他们的大口径手枪冲了进来，见人就扣动扳机，在源稚生反应过来将座椅踢飞击倒他们前，就已经有几名靠前的研究人员被枪弹打中了脑袋。
乌鸦和夜叉迅速扑了上去，将袭击者原地击毙。
“该死！赫尔佐格的污血还没彻底清除干净么！”
源稚生咬牙骂道，他本以为是赫尔佐格从外部发起的偷袭，但如今看来赫尔佐格在本家内部留下的后患要比想象中多得多。
他冲出了岩流研究所，外面响起的枪声与爆炸声要更加频繁，镇守在须弥座的“山组”成员正在互相交战，但目前看来叛变一方占据了优势，驾驶直升机进行空中警戒的“风组”和驾驶配备重型武器水警船的“火组”调转矛头对未叛变者进行攻击，四座浮动平台已经失守了三座。
他所在的仅剩的这一座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很快其他叛变者的力量就会集中到这里……尤其来自路明非的炼金技术团所在的船坞方向，那边的枪声最为密集，还不断传出“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啊”“呱！恺撒老大救我呀”的怪叫/惨叫。
这让源稚生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带人冲过去支援他们，但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忧虑完全是多余的——
那群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团成员的长袍下居然是一身厚实的外骨骼战甲！
从体表闪烁着光泽的炼金阵纹来看它们显然不是简单的cos道具，叛变的“山组”成员拿着的手枪冲锋枪打在他们身上甚至只能溅起一点火花；反倒是技术团所装备的武器爆发出的强硬火力直接把叛变者的队伍轰了回去。
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架叛变者所操控的直升机失去了控制，撞上了附近的一座浮动平台，爆炸所产生的巨大火球短暂地照亮了风雨呼嚎的夜空。
源稚生看到了恺撒的身影，他仍站立于须弥座的顶部，占据着制高权，精准地射杀叛变者的同时救援被围攻的忠诚者；方才他就是用手里那把口径惊人的枪械在这复杂到了极点的环境里精准击杀了直升机上的两名驾驶员。
片刻后，恺撒抓着一根起重的吊钩从顶部落下，沉重的装甲触及地面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他英俊的脸庞再无先前的微笑，只有严肃：
“你们有两分钟的时间，集合跟我们一起撤离这里。”
“撤离？”源稚生很不解，“可他们还在下面！还有稚女，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相信他们的实力，”恺撒淡淡地说道，“而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我们最好也要为他们解决掉相对应的麻烦。我们需要撤离到计划当中设定的‘第二战线’。”
“第二战线？”
源稚生愣住了，但恺撒没有继续跟他解释。
狂风暴雨的漆黑夜空里又接连亮起了数朵刺眼的火球，原先风组所驾驶的六架直升机被尽数摧毁；源稚生认出了攻击者，那是来自启示之剑军团名为“猎杀者炮艇”的先进飞行载具，在这种具备低空飞行的攻击性载具面前普通的直升机毫无反抗之力。
紧跟着，出现的第二架猎杀者炮艇拖着亮眼的尾焰悬停在了船坞外，那群技术人员发出一阵欢呼，随后快速收拾装备有序地登船撤离。
“地震局刚刚发布了地震和海啸警报，大概在十分钟后大海啸就会开始，就算是须弥座也坚持不了太久；还有，少主你看这个。”岩流研究所的负责人宫本志雄家主递给了源稚生一块平板，上面是须弥座声呐扫描的实时结果，能看到有成百上千的光点正在从海底高速上浮。
“高天原的尸守群……”源稚生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们最好听从恺撒先生的指令，大神官阁下和他的军团定然为此事做好了对应的计划和方案。”宫本志雄说道。
眼下显然除了撤离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原先具备一定火力的火组已落入叛变者手里，自己这里仅存的几个人也不可能阻拦得住数量如此之多的尸守——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波攻势！
就在源稚生集合剩余的人们准备登上炮艇撤离的时候，但收到的来自本家的一条通讯信息让他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关东支部叛变！源氏重工受袭！猛鬼众夺走了绘梨衣小姐！”
……
祝各位五一快乐！（虽然已经快过完了）
猜猜这是谁的新衣服？（未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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