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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不速之客


左思鸢心生疑惑:“此话怎讲?”

“您看,您要求的是必须识字,但凡是读过书的人,都不可能来餐馆里当跑堂的呀!”

左思鸢这才恍然大悟,她这才反应过来,古代是没有义务教育这一说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大都没机会读书识字,富贵人家的又不稀罕这点银子。

难怪她招人这么难呢。

思忖片刻,她对周小三道:“那不如这么着,再有过来应聘的人,你都先大概把把关,只要人品端正勤快机灵就好,然后再带来我这里。”

“得嘞。放心吧小姐。”见小姐把这么大的权力都交到了自己手里,周小三自是乐得眉开眼笑。

“辛苦了。”左思鸢拍了拍他的肩膀,莞尔一笑:“最好能多招几个像你一样机灵的打杂,那我可就阿弥陀佛了。”

周小三羞赧的鼻尖都冒汗了,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太看得起我了。”

回到前厅,左思鸢一眼就注意到坐在店里一处角落的青色身影,不是牧青寒却又是谁?

顿时,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她快步朝那熟悉身影走去,拍在他肩膀上:“你今天一天上哪去了?”

那人回过头来,在看清是谁后,左思鸢把手垂下来,神色恹恹:“是你啊。”

傅慕竹明知故问:“不然呢?你把我认成谁了?”

左思鸢在他对面坐下,强自笑了笑:“没有谁,是我今天一天忙昏头了。”

说完,她又看着他身上那件石青团花锦袍发呆。

好像牧青寒也有件颜色差不多的衣服,但只是看上去相似罢了。

傅慕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青寒病倒了。”

左思鸢心里咯噔一声,抬眼看向他,脱口而出道:“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傅慕竹幽幽道:“滴水不进地跪了一晚上,白天又受了强烈的刺激,换做别人恐怕不只是风寒这么简单。”

“怎么会这样……”左思鸢愣住了,明明昨晚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

“昨晚上在御花园设有宫宴,可青寒到了最后都没来。”傅慕竹解释着:“皇上生气了,便罚他跪在祠堂,今天上朝又说南疆王子要来上供的事,他一时气急攻心,便晕了过去。”

他可以加重了南疆王子几个字,说罢便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左思鸢这才算明白她眼皮为什么会跳一整天了。

她急忙站起身来:“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他。”

事实上,她并没有把方才听到的记在脑子里,只一句牧青寒生病了,便足以扰乱她的内心。

那可是牧青寒啊,她一向觉得他无忧无虑,身强体健的,没想到他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这么多苦。

傅慕竹拉住她的袖子:“不必了,我已经去看过他了,还在昏睡着呢。”

左思鸢脚步顿住,柳眉轻蹙:“你已经去看过了?”

傅慕竹点点头。

离得近了,左思鸢这才看到他有半边脸颊淤青着,又问道:“你脸怎么了?”

傅慕竹倒全不在意,随口答道:“没事,一点小意外。”

左思鸢反应极快:“是他打的吗?”

他贵为当朝丞相,放眼大穆敢打他又这么粗神经的人,非牧青寒莫属了。

只是他才刚刚被牧青寒打过,居然又能去府里看望他,傅慕竹此人,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只是在某个问题上,我们看法不太一致罢了。”傅慕竹随口说道,复而直视着她的眼睛,又一次重复:“时七,南疆王子要来了。”

左思鸢点点头:“你已经说过了啊。”

傅慕竹略显无奈:“他这次过来,恐怕是来逼婚的。”

左思鸢微微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哦,对了,既然是南疆来的,那不就是娜真的哥哥吗?”

傅慕竹神情严肃:“这个吉默王子可不简单,他是南疆王跟一异域女子所生的庶子,但却为人聪明,尤其是心狠手辣,很得南疆王的重用。”

他顿了顿,又道:“恐怕他这次过来上供是假,逼婚才是真正目的。”

左思鸢掩饰性地笑了笑:“逼婚就逼婚呗,皇上不也逼着娜真嫁给青寒,逼了好几个月了吗?”

“时七。”傅慕竹剑眉一沉,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担忧的神色:“如果让吉默知道你是阻碍这桩联姻的人,他很可能会伤害你的。”

左思鸢挑眉:“不娶她妹妹的人又不是我。”

傅慕竹见她一脸的不在意,薄唇抿了抿:“时七,你不明白,在他的眼中,这婚姻是笔交易,你难道不懂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这句话吗?”

左思鸢看着傅慕竹,无奈一笑:“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你要我怎么办?离开这里吗?这是不可能的。”

傅慕竹眼神变得晦暗:“我就知道,想要说服你,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经关照过卫兵要对鸢月楼多加巡视,让这里白天黑夜都有人看守。”

“谢谢你,慕竹。”左思鸢真心感谢。

傅慕竹站起身来,先是欲言又止,复而淡淡开口:“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也不能都靠卫兵,一定想办法找人通知我。”

左思鸢点点头,朝他宽慰一笑:“我知道。”

“而且,这两日尽量不要出门。”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嘱咐。

左思鸢心思淡转,想了想便应道:“好,我知道了。”

送走傅慕竹,左思鸢长长出了口气,心上好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好不容易感觉日子有点盼头,怎么这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呢?

深夜,鸢月楼外。

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隐匿在暗处。

“殿下,左思鸢好像歇息下了,要不要现在动手?”其中一个手下扬了扬手里的松油。

吉默看着不远处那扇窗子,如果此时他点个头,那么这整座酒楼就会被火海吞没。

想起今天白天那双灵动娇俏的眸子,他却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想了想,他摇头:“回吧。”

说罢,便兀自从两丈多高的墙头跳了下去。

手下们皆惊奇地面面相觑,自从他们跟了吉默,还从未见过能激发他一念之仁的人。

次日凌晨,天刚拂晓时分,左思鸢便从睡梦中幽幽转醒。

因为傅慕竹的话,整整一夜她都陷在半梦半醒之中。

披衣下床,她缓步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看着刚刚亮起的天空。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安静,但却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小姐……”

门外传来茶香的声音。

左思鸢挽了挽头发,前去开门:“怎么了?”

茶香带着歉意,朝她欠了欠身:“后厨没有多余的菜了,我跟碧珠得去村子里采购一些,今日恐怕不能服侍小姐梳妆了。”

左思鸢蹙了眉,问道:“这种事情不是一向让小三去的吗?”

“可是他最近忙着招人的事情,只能我们两个去了。”茶香解释。

左思鸢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

考虑到傅慕竹的话,再加上人手不够,左思鸢打算闭门谢客一日。

正当她刚要关上大门时,突然间闯进来个小厮模样的人,见她便行礼:“左姑娘,我家王爷有请。”

左思鸢看着这个面生的小厮,本能地警觉:“你家王爷?”

“这京城里还有几个王爷呢?”那小厮陪着笑:“王爷现在病着,最想见的人就是左姑娘了,叫您赶紧进去呢。”

左思鸢眼眸转了转,肃然问道:“那怎么是你来?府中严飞大人怎么没来?”

小厮急忙应承着,从腰间摸出个牌子来:“是严飞大人嘱咐小人来的,他还把腰牌给小人了,请姑娘过目。”

左思鸢接过那木牌,顿时,一股奇怪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紧接着,眼前一片模糊。

她心下警铃大作,知道是上当了,然而此时手跟脚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那小厮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姑娘,咱们走吧?”

左思鸢眯了眯眼,努力扶住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去,口中发出不具任何威胁的声音:“来人啊……”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朝后倒了去。

再醒来时,她嘴巴已经被人塞住,浑身上下用麻绳捆着。

忍着几乎要炸裂的头痛,她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外界的动静,马上就意识到,她现在在一架马车里。

左思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从车外的声音判断位置,外面没有人声,车子又颠簸地厉害,很显然,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顿时气急攻心,左思鸢狠狠一脚踹在车壁。

这时,隐隐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头儿,里面的人好像醒了。”

“不管她,快点赶路,那边还等着要人呢。”

左思鸢皱了眉,却怎么也想不出他们口中的‘那边’到底是哪边。但听那两人的话,她可以暂时安全一段时间了。

也罢,反正逃是逃不出去的,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睡一觉,保存一下体力,再作打算也不迟。

索性闭上了双眼,随着车子晃悠的弧度,左思鸢逐渐沉入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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