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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谈话


他顺手从穿了许多小洞的弹军裤里挖了1把雪想递给伤兵,当他把雪捧到手的时候,尤林突然又停住了。

他知道,流了血,吃生水,更会加速份兵的死亡。

尤林把雪团塞进弹军裤里,解下搪瓷缸,从水壶里倒了两口马奶,递给他,伤兵气也没喘,咕噜噜噜两大口喝进肚里。

离开伤兵朝回走的时候,尤林心里又高兴又纳闷。高兴的是,今天终于追到金冶中了。这个人民罪魁,不知让我们的指战员熬费过多少心血。

令天,消灭他的日期终于来临了。他暗想:“自己虽然人少,就是牺牲了,能把匪首打死,心里也痛快。”他有1个决心,1下不能把金治中打死,也缠住他不松手。

纳闷的是,跟金冶中返回来的是哪个部落的呢?

不知怎的,他联想到折勒其巴耶部落。要真的是他,那就成了难以理解的问题了,他回想起第1次见到折勒其巴耶的表现,越发觉得模糊不清了。

其实,这件事井不难理解,虽然才经过1天半的时间,事件却有了重大变化。

前天夜里,大家高高兴兴往回走了1百多里。深夜,天气变的阴沉沉的,天空盖上1层厚厚的乌云,整个戈壁滩上变成1张黑锅。

夜黑难找路,折勒其巴耶头人,带领着全部落,在1个避风的沙窝里住宿下。在牧民安静入睡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獵狗的狂吠声。

混乱惊扰了沉静的夜空,给人带来不安的空气。

折勒其巴耶急忙登上皮靴,掌着蠟燭刚要出门,毡帘啪嗒1响,大门口闪进1个黑影。

那黑影揭去头上的狐皮帽子,露出光溜溜的秃顶,这才认出来他是金治中。

金冶中站在大门口,脸上没有1丝笑容,也没有1点愁色,冷冰冰的像奶奶庙里的看门的泥胎,目光死盯着折勒其巴耶,好像说:“你杀死我的亲人,总得要和你算账。”

又好像在说:“我们是朋友,总归要尽朋友的责任。”

从他那海分散了的目光来看,很清楚,此刻,他的脑子子里又像正在思索着别的事情。金冶中的到来,使折勒其巴耶大吃1惊。

他的亲信马福禄,就是自己部落的牧民杜莎杀死的,再加上多年的灾难,使折勒其巴耶头人胆小怕事。

因此,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好像金冶中给毡房、给宇宙带来1股逼人的冷空气,冲向他的心窝,刹时间,4肢都冰冷的凝结了。

他偷偷的看了金冶中1眼,开门见山的说道:“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金治中冷笑了1下,若無其事的,脫下皮大衣,走近牛羹火跟前,坐在花云坑毡上取着暖。

“有我的老命顶着!听见了沒有?由我顶。”

折勒其巴耶用绝望的声调重复着这句话。

“哼哼!人死了就像风吹灯,灭了再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治中不慌不忙的燃着1支纸烟,用力抽了两口,继续说道:“活该马福禄命短,怨谁?”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给老朋友谈心似的继续说:“1个老鼠屎坏了整锅汤,杜莎这只猛兽活1天是个大祸,整个部落要遭大灾。”

折勒其巴耶心内1怔,心想:“他怎么把底细都知道了呢?”

不管怎样,金冶中没错怪他,就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他把女仆唤来,忙给客人倒茶。

“跟你们1块回来有几个解放军?”金冶中继续追问道。

折勒其巴耶想长嘴,又坚决的摇了搖头。

“1个,得先收拾了他!他带着部落往死路上走!”

“不能!万万不能!杀害好人有罪。”

折勒其巴耶毫不思索的狂叫道,这个刺耳的字眼好象刺疼了他的心,黄鷹娃1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尤林临别时亲切的安慰,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

人总不能昧着良心生存,他不住口的重复着:“不能!不能!”

“草原上没起火,惊慌什么?”金冶中用手势要他坐下,像是念经似的说道:“哼!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知。古人有句话,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谁知道人家窝的哈主意。”

这些话折勒其巴耶像没听见似的,他两手交插成1字,放在脑后,身子1仰躺在铺盖上,肚子1鼓1鼓的喘粗气,并不时的用皱着鼻子的呵呵声,来掩饰自己肉心里的痛若。

金冶中弯着腰,若无其事的擦着皮靴问道:“明天准备朝哪里走?”

“卓尼莫汗部落跟我们1块回政府,等太吉乃尔不稳了再回去。我们要回家,这是全部落的要求。”折勒其巴耶直接了当的说。

“嘿!”金冶中冷冷1笑说:“黑虎山口扎下共军1个团,去吧,保证欢迎你。”

“什么!”折勒其巴耶觉得对方话里有话,急忙问道。

金治中咬着下嘴唇1板1眼的说:“他们找还找不到咱们,你倒想给人家往嘴里边送!”

“不会!不会!”折勒其巴耶面色如土,不自主的搖着头。

“不会?心毒的人什么事都能作出来,你还蒙在鼓里呢?”

金治中抽了1口香烟,吐了1个圓圈,冷冷的说:“还不相信?你也不想1想,屠夫给羊羔喂把草还指望挤碗奶吃,1不沾亲,2不带故,人家热情的招呼你图个什么,1句俗话你该记在心里!朋友总归心向朋友。”

折勒其巴耶1惊慌,使金冶中心里有1股抑不住的高兴。

他活了4十多岁,全敲诈、欺骗、利用发家。没想到在这骨节眼上自己的如意算盘用的这样称心,那套欺人的人生哲学用的这样娴熟。

黑虎山本来是驻扎着解放军1个步兵营,那个营筑堡修碉,不过是为了捉拿他们这群匪类,为了剿诚灭1切残匪,保证牧民们过安生日子的1个重要步骤。

就是这样1句谎言,能把这样1个善良的无主见的老头子,暗暗拉向自己这帮罪恶集团里,和自己共戴这顶有罪恶的帽子,心里真有1种说不出的甜味。

在这刹那间,他觉着整个天下都要成为他的了,他可为所欲为。

他用火棍桃动了1下牛龚火,用清楚的头脑考虑了1遍计划。他知道眼前最大的眼中刺,是部落里的这个解放军。

杀掉他,是断绝折勒其巴耶通往赤色革命军道路的唯1措施。他忽的站起来,抽了两口烟,在蒙古包里急急旋转了两周,然后站在蒙古包的门口,用手骨节在包架上敲打了两下,门口立即进来两个满身哈萨克族打扮的黑大个子。

他朝着头前1个黑大个子说:“马该收拾了,把牛也牵上,头人不走咱们走。”

他眨了1下眼睛,黑大个子像领会了什么似的说:“是,我们就要动手!”

转身走出门去。

金治中转回身对折勒其巴耶头人说:“我给你说,赤色革命军这次下了决心,从南疆、青海、甘肃派了3个骑兵团、1个步兵师和1个战团,从4面入方伟围过来,想杀绝咱们,狠心啊!真狠心啊!

牧民有句俗话:我们宁愿站着战死,也绝不愿跪着求生。我们也不是刚出月的羊羔,可任意让他们宰杀。”

“不,我见过他们,沒有这个意思。”折勒其巴耶仍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说。

“哼!不肯?那是不到时候,到时候还由你。1个人总是聪明1世,糊涂1时,我问你,是谁把咱们从北疆赶出来,又是谁把我们从南疆赶到藏北。

是赤色革命军,是杀人不眨眼的汉人。现在在解放了,名词可按的好听,派步兵,调骑兵来追咱们,还不是诚心把咱们饿死在戈壁滩上,让咱们断子觉孙?”

折勒其巴耶心烦的坐起來又躺下,箱下又坐起来,心里好像窝着两颗针,疼痛实在难忍。停了片刻,他秘于把头埋向双膝,1声不响了。

金治中心里洋洋得意的,口头上却装的十分沉痛的说:“人急了造反,狗急了跳墙,是他们不让我们活。

退1百步,就算我们这把老命不值钱了,眼1合,腿1伸,1把骨头甩在戈壁滩上算了。可是也该为我们的后代想1想,我们拖儿带女的怎么办?

他们决心把我们亡族灭种,不为我们的眼前,也影为孩子们找条出路!给你说句知心话,克克稀里大山里驻着马上官的队5,还有漂亮国的人,到那里下跪说句好话,把咱们收留下,等老蒋的部队再反攻,咱还缺个领导当,还怕草原上没有主儿?”

1阵旋风似的,门口跑来1个披着破衣服的陌生人对着金治中说:“那个解放军跑了!杜莎变成叛徒也跟着跑了!”

金冶中脸颊急的直打哆嗦,脖根1鼓1鼓的爆青筋,急周道:“什么?”

没等对方回答又厉声道:“追!派入追!捉不了活的拿枪打死!快,快!”

折勒其巴耶像受了惊,1蹦跳起來,上前抓住金冶中的胳膊,哀求说:“不能!万万不能!他是好人!决不能动枪!”

“人家把绳子套在咱们的脖子里,刀尖戳向胸口,还怕什么!头人!你清醒1下头脑,他俩是给解放军报告去了,让他俩通了风,用不了半天,骑兵、步兵、装甲军会把我们围的4面不透风,完了!命完了!······命·······”

金冶中装疯卖傻的狂叫着,拉着折勒其巴耶的胳膊,像拉锯似的倒向堆在们口的马鞍上,脸色苍白,像死狗1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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