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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脚下路


人很难賺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海棠自己盘算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记忆缺失,这辈子见识太少,觉得自己就算是把自己的小脑袋瓜想破了也挣不到钱。

  而且这钱还不是只用一年,是很多年!

  她眼巴巴哭唧唧的看着康熙,希望对方做个人吧,也睁眼看看孩子才多大!

  可是不做人的康熙敲了敲棋盘:“来,落一子。”

  “不~棠棠不想挣钱。棠棠这么小,人家都是阿玛挣钱养全家,为什么到棠棠这里要挣钱养阿玛,为什么?”她快崩溃了。

  康熙哭笑不得:“说的全家要仰仗你一样,你挣钱了吗?”

  听听这是人话吗?你要不是因为你的职业,现在肯定被社会毒打过了。

  海棠瘪着嘴直接往炕上一躺,双手放在腹部,一副很安详的样子。她闭上眼睛和嘴巴,表示自己要死掉了。

  康熙把手里的棋子扔到桌子上:“看把你难为的,賺钱有这么难吗?快起来,有糕点吃不吃?”

  “不吃,棠棠在回忆自己的一生,哪怕这一生也只有区区几岁。从阿玛额娘这里开始想,棠棠的额娘出身不显,这会外家也帮不上忙。棠棠有一群哥哥,年纪也太小。棠棠倒是有很多亲戚,伯伯太方正了,人太老实了,压根指望不上你,叔叔又太懒,思来想去,谁都帮不上忙,这可怎么办?”

  康熙哭笑不得,跟外面说:“梁九功,拿吃的进来,再端两碗[nai]茶来。”

  说完问海棠:“真不吃啊?不吃汗阿玛要吃完了。”

  “不吃,让棠棠静静的躺着吧。”最好挖个坑立个碑,从此安宁了,再没烦恼。

  这时候太监送了东西进来,梁九功麻利的收拾了炕桌,把棋盘挪走,放下了[nai]茶水果和点心。

  康熙挥手,梁九功退了出去。

  康熙拈着一块糕说:“这可是你爱吃的[su]皮糕,让朕尝尝这是什么馅的,嗯,这是枣泥的,朕记得有人爱吃枣泥的吧。”

  海棠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棠棠认真的想了,卖肥皂不賺钱。”

  眼下的肥皂是用动物油脂加[cao]木灰,香皂是皂荚加香料。

  因为想制皂需要油脂,眼下的百姓肚子里没几两油水,连吃都不能满足,用动物油脂做的肥皂普通百姓根本消费不起,无法大面积售卖,能賺的钱不多,除非能解决原料问题全国上下铺货,要不然喂不饱这两只吞金兽。

  康熙点点头:“嗯,挺好,朕闺女这会想着主意呢。”说着喝点水,把嘴里甜腻腻的点心给拌着茶水咽下去了。

  海棠想着玻璃也不行,要是玻璃能大面积做造办处早拿出出来用了,内务府能放过这样一条賺钱的路子?

  她自己也真的苏不出来。

  康熙吃的很开心,跟她说:“你可以这样想啊,做什么最賺钱?”

  海棠的脑袋看向他。

  康熙又说:“你有什么能利用的,可以让你挣大

  钱?还能一直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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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使劲想,忍不住睁大眼睛:“您不会让棠棠去卖官鬻爵吧!不行不行,棠棠是好人,好人不做烂事!”

  “你想的可真多,你能丢人,朕还担忧人家骂朕不会教孩子呢。能不往卖官鬻爵这里想吗?再想想。”

  再想,也不想起来啊!

  “唉,想不到怎么办?”海棠是真想不出来办法了,翻身坐起来捧着点心吃,吃了几[kou]再喝一[kou][nai]茶,美滋滋啊,就是脑袋想的有点痛!

  “这才对了,遇见事儿该吃吃该喝喝。你年纪小,才出过几次门见过几次外面的事儿,你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是有的。这几天你没事儿了带着抱残守缺出门,到京城各处去看看,看完了咱们爷俩再说。”

  海棠正在啃点心,听了抬头看他:“您肯定有主意!您有主意还逗我,让我躺在这儿想半天。”

  “朕喊你起来吃东西,是你自己躺着的!”

  “那也是您让想的!”海棠气鼓鼓的:“汗阿玛,您学坏了!”

  “这话该说给你听,敢当面说你老子的坏话,你也学会坏了。”

  海棠心想:我不和你计较。

  就问:“汗阿玛,咱们说点别的,互相指责没意思。儿臣就问您,您有什么打算?既然有打算把儿臣叫来干嘛?”

  “自然是要让你挂名啊,有人会去办这事儿,但是挂名的人也不能是笨蛋。那句话怎么说的?是‘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读书要紧,但是出去见见世面也要紧,你最近骑[she]功夫见长,下午许你出宫各处转转,看你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

  竟然允许出宫!

  看来这要办的是大事儿,要不然不给这样的方便。

  海棠点点头,一方面有些懵懂另一方面觉得欢呼雀跃。

  但是机会到眼前了,不接着怎么行,别管要办什么事儿,她先出去玩了再说。她说了句:“儿臣知道了,这事儿儿臣不会乱说的。”

  康熙端着茶:“等这事儿你回过神来,朕再和你细说,回去陪你额娘吧。”

  海棠应了一声,风卷残云似的把桌上的东西吃了,出门被冷风一吹,居然开始打嗝。

  梁九功这时候笑眯眯的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格格,这是出宫的腰牌,您谨慎使用,万不可遗失了。”

  海棠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看,点点头:“嗯,行,多谢费心嘱咐了。”

  梁九功笑的跟朵花似的送她出去了。

  回到永和宫德妃还在炕上歪着,她这次怀孕比上次怀着桂枝的时候还辛苦,身上各处都不舒服,根本坐不住,站起来走几步更难受,只能躺着歪着。

  德妃也不问康熙叫她过去是干嘛的,让宫女抱着两个小的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海棠这会还在打嗝,德妃问:“你这是饱嗝啊还是吸了冷风打嗝?”

  海棠在不停的灌水,喝了两大杯后才说:“都有,在

  ()  乾清宫吃了半肚子的点心,出来又吸了冷风,这一路上不停的打嗝。”

  德妃问她:“还能再吃点吗?”

  “看额娘说的,我啥时候吃的少了!”

  德妃笑起来,伸手让海棠扶着:“能吃是福啊,额娘自从怀了你小弟弟,吃什么吐什么,唉,这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额娘辛苦了,将来弟弟淘气了,您打他下不了手的时候尽管叫我来,我保证给您出气。”

  “你这话说的,我也没动过你们一指头,千辛万苦生下来,哪里舍得打你们。”

  这时候桂枝带着十三阿哥叽叽哇哇大呼小叫的跑进来,四个人坐下开始吃饭。

  海棠很能吃,因为她吃的香,所以桂枝和十三阿哥跟着抢,一顿饭吃完两小的嚷嚷着撑着了。

  这时候章贵人来接十三阿哥,德妃就打发海棠:“回去吧,我正想歇歇呢,不留你了,你回去陪着太后说说话,不许淘气记住了吗?”

  海棠应了一声,和章贵人也辞了一声,这才回宁寿宫去。

  章贵人看海棠走了,坐在炕沿上小声的问:“佟妃那边……格格常见皇上,不如请格格跟皇上说一声?”

  德妃摇摇头:“咱们女人的事儿,孩子不能[cha]嘴,容易让皇上厌烦孩子,觉得他们管的宽。谁家的孩子会对爹娘的房里事儿过问,这不合规矩。”

  章贵人赶紧低头:“您说的是,是妾想的少了。”

  德妃摆摆手:“没事儿,佟妃又不是先皇后,她想打我肚子里这一胎的主意,先让她自己做贵妃了再说吧!”

  她有本事把十三阿哥留下,自然也能把十四阿哥留下,将来还有本事把十五阿哥留下。佟家要真的觉得她是当年那个能随便拿捏的小宫女可就看走眼了。

  第二天北风呼啸而过,海棠带着抱残守缺出门。

  四九城的街头,海棠袖着手,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跟身后的抱残守缺说:“你们俩也不提醒一句,提醒了咱们也能骑马出来,看看现在,三人站在街头跟三个傻子一样。”

  抱残守缺不说话,两人三丈范围内除了海棠没一个活物。

  抱残守缺虽然穿衣服灰扑扑的,一副下人打扮,但是抱残大爷那张干瘦如骷髅的脸上两只眼珠子[yin]测测的,令人不敢对视。守缺二爷满脸横[rou],远远的看着就不是好人。

  海棠不止一次怀疑过,是不是因为这两位的外貌实在是太凶恶了,才在原来的地方干不下去被塞给了自己。这也是想想而已,海棠是不会找他们证实的。

  这两人对海棠的抱怨不说话不表态,更两根木桩一样,海棠在街头想了一会,纠结是先玩儿还是先工作。

  怎么工作没个头绪,想做市场调研都不知道怎么做。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生离不开衣食住行,衣食住行里面,海棠觉得吃最重要。

  她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先吃吧。

  她问守缺:“钱带的多吗?”

  守缺在自己的肚子上拍了几

  下,隔着衣服,铜钱的哗啦声十分动听。海棠满意的点头:“走,找吃的去,你们觉得什么好吃,咱们去尝尝。”

  后面的两人还是不说话,海棠看看这两人,说了句:“行叭,我找什么咱们吃什么。”

  她抬腿往前走,两个人紧紧的跟在她后面。

  上了大街,两边叫卖声一阵接着一阵,先看到的是个馄饨摊子,海棠叫上他们两个:“先吃馄饨。”

  没想到这摊子的生意不错,周围坐满了人,海棠想等一会,但是周围的人看到抱残守缺,主动给她让出一张桌子:“您坐您坐。”

  海棠带着这两人坐到了简陋的桌子旁,他们三个占一张桌子,另一边一群人挤在一起,没一个来跟他们拼桌的。

  老板给人端馄饨,海棠看到他端碗的时候指甲盖都浸在馄饨汤里面了,觉得自己可能太矫情了,她有点吃不下。就说:“走走走,不吃了。”

  换下一家。

  她带着人走了,老板没敢留客。他们走老远了,都看不见了,食客们议论:“那两人肯定杀过人,手里怎么说也有十条八条的[xing]命!”

  海棠不知道有人这么议论,溜达了半条街,看到前面一家羊[rou]店,就说:“算了,不吃路边摊了,咱们下馆子吧。”

  她正要进去,被抱残拉住了。

  守缺说:“这里面有贵人。”

  “你们怎么知道?”

  “门[kou]坐的不是散客。”抱残那嗓子跟用砂纸打磨过一样,嘶哑极了,说完抬头看看二楼。

  海棠也跟着看了看二楼,她很认真的问:“等会要是打起来,你们能保护我吧?”

  两人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海棠。

  海棠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出来是办事的,不是给人家当故事主角的。

  就看了看周围,有个卖烧饼的。

  “走,啃饼子去。”

  卖烧饼的老板很健谈,给他们三个现贴了九个烧饼,一人三个。拉着海棠表示他们如果想喝点热汤,他能让他家大小子去对门的羊[rou]店买三碗汤出来。

  “都是热乎的,把饼子掰开泡进去好吃着呢。就是……您家的这两位能不能背对着街,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

  海棠让他们两个背对着大街,老板感激不尽,也不看抱残守缺,就对着海棠说话。

  “大冷天喝羊[rou]汤好啊,暖和还滋补。对面的汤卖的好,和我们这些人的关系处的也不错,随去随有。”他说着压低声音:“反正锅里多倒几碗水,那些有钱人也不看着,哪里知道咱们吃的和他们吃的都是一个锅里的东西。不过是人家吃[rou]咱们喝汤罢了。话也说回来了,人那是多给了钱的,咱们一碗汤也就是几文钱罢了。”

  没一会这老板的大儿子提着个小木桶回来了,老板拿出碗来,倒了四碗汤。桶里还有几块碎[rou],老板给海棠他们三碗,剩下一碗连同里面的碎[rou]混在一起,让他儿子先吃。

  他自认为客人没看见,但是海棠他们都看到了,也不跟

  他计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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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儿子掰着杂粮饼泡汤里,舍不得吃自家卖的白面饼子,一边掰一边说着:“您等会谢谢厨房的刘大爷,他还给咱们放了一勺好盐呢,上好的雪盐,可干净了。”

  老板很惊讶:“他这次居然大方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公[ji]不抠门了。”

  “听厨房里的人说,今儿他们店里请客的是扬州的盐商,人家要用自己带来的盐,嫌弃他们厨房采买的盐不干净。”

  “我说呢,原来今儿是盐商请客啊!这是一群有钱的主儿。要是前门楼子皇上肯卖,这群人真敢买!”

  海棠听了久久不语。

  她突然明白了,康熙要对盐商下手了。康熙所谓的开源节流,就是他要让自己的人成为盐商,把盐引拿到手。

  盐商賺钱是他们自己的,盐税是朝廷的。不如换成他的人卖盐,收入是他的,盐税一分不少的给户部就足够了。

  蝇头小利不必与民相争,但是盐税必须握在他手里。

  守缺先喝了汤吃了饼,确定没毒之后提醒海棠赶紧吃,这天气太冷了,在室外坐着,[rou]汤一会就凉。

  能在四九城里面做生意的饭馆在京师都是数得着的。昔[ri]顺治皇帝拖家带[kou]进了京城,把内城里的人给赶出去,划出八个区域给八旗,令八旗子弟永远拱卫紫禁城。

  到了康熙朝,就有[ri]子过不下去的旗人把宅院卖了去外城置产。也就是说如今的四九城里面有少量的汉人开店做生意,但是能进来的汉人都是身家丰厚的人家,实力雄厚。

  这也就是饼摊老板说的,只要皇上开价,总有人能买下前门楼子的原因。

  海棠抱着碗吨吨吨喝羊[rou]汤,饼摊老板父子也在吃饭。海棠随意瞄了一眼,发现羊[rou]店的客人出来了,没想到还是[shu]人。

  海棠认识的人不多,但是这人海棠认识。海棠赶紧低头,跟抱残守缺说:“挡着我一点,盐商请的人是我姨夫。”

  阿灵阿在一群绫罗绸缎的簇拥中上了马车,这群衣服鲜亮的人一直目送着马车离开,态度甚为谦卑恭顺。

  马车过去后,海棠才抬起头来。

  海棠看着马车走的看不到了,一[kou]气扒拉掉所有的汤饼,一点都没[lang]费,跟抱残守缺说:“结账,回家,我要问问我阿玛去。”

  守缺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扔到了桌子上,跟着海棠和抱残走了。

  海棠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乾清宫找康熙。

  康熙在御书房后面的炕上批折子,看到海棠进来,就用笔杆敲了敲砚台:“正好你来了,朱砂墨没了,再磨一点。”

  海棠一边磨墨一边说:“汗阿玛,儿臣知道了,您打算安排人去做盐商?”

  康熙这才抬头,对着海棠看了一会,满意的点头:“不错啊,出去一趟就知道了,这是真聪明啊!朕还以为你在外面转悠个一两个月才能知道呢。你是怎么发

  ()  现的?”

  “就是看到阿灵阿和盐商有来往,儿臣当时就想明白了,当盐商最要紧的是有关系,那天您说儿臣有什么能让儿臣一直賺钱的,当然是有身份啊!有这个身份下面的人就一直会来奉承,自然是一直有钱。可是,真的要用我的身份賺钱?”

  康熙摇头:“怎么能用海棠和班布拉的身份呢,你才多大,就是你愿意让人借你的势,人家还嫌弃你年纪小呢。自然是一事不烦二主,用简王府外孙的身份。”

  海棠突然同情雅布和阿尔江阿这对父子了。

  “行吗?”

  “当然能行,让曹寅安排人去做盐商,賺钱是他们用,自然是他们出力。往后乔老板送来的银子归朱尔哈岱,不必再给曹寅,你控制一点,一年的利润不能全让朱尔哈岱花了,海上生意不是每次都賺的,要是每次都把钱了朱尔哈岱,他是不会省着花的。哪一次乔老板失利了,朱尔哈岱就要闹饥荒。

  曹寅那里和朱尔哈岱掌握的瓷器还不一样,盐这种东西,必须掌握在咱们家人手里才行,等你大了,这件事你就替朕去过问,朕的事儿太多,没那么多[jing]力什么都管。

  管仲的盐铁专营,汉武帝打败匈奴,安史之乱后唐朝国库空虚大臣刘晏盐政改革,都是在盐税上下功夫。

  自明朝到如今,一直是发放盐引官府[chou]税,眼看着江南各处用钱,西北要对准噶尔用兵,盐税是重中之重。朕要是强征盐税,阿灵阿之流就会跳出来给盐商们遮掩,毕竟吃了人家那么多好处,哪能不给人家出力。与其这样,不如朕安排奴才去做盐商。”

  说完之后,提起笔蘸了朱砂墨批字,跟海棠说:“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开始关注起来了吧,争取早点上手,这盐税一[ri]不抓在咱们手里朕一[ri]不安宁。趁着年前各方商贾汇聚到京城,不如多出去走动走动,要不然你只会以为皇家富有天下,想象不到那些人一掷千金的奢靡和豪气。”

  海棠点点头,低头接着给磨墨。她也没傻到问为什么这事儿不让哥哥们去做,默默的把这事儿接下来了。

  阿灵阿回到家先去他额娘跟前请安,随后回到了后院。

  海棠的姨妈玛颜珠在钮祜禄家称王称霸,把阿灵阿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会她也大着肚子,不过因为她年轻,没德妃那样觉得各处不舒服。玛颜珠歪在靠垫上磕着瓜子喝着茶水,看两个女管家算账,瓜子皮扔了一地。

  门[kou]的丫鬟说:“公爷回来了。”

  说着打起帘子,阿灵阿进来。

  玛颜珠跟两个女管家说:“今儿先到这儿,你们先回去,明[ri]再算不明白我揭了你们的皮!”

  两个女管家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阿灵阿不管家里的事儿,从丫鬟手里接过热手巾把脸和脖子秃瓢一块擦了,凑到玛颜珠跟前,用手摸着玛颜珠的孕肚说:“闺女,今儿乖不乖?听没听额娘的话?”

  玛颜珠说:“你闺女说她嫌弃你今儿喝酒了,你又去哪儿了?”

  阿灵阿从左手的袖子[chou]出银

  票:“今儿有个盐商,托了好几层关系请我去喝酒,这是孝敬的银子。”

  玛颜珠眉开眼笑的接过来:“还是过年好啊,这到了年底银子哗哗的来。”

  说的看了一眼银票,冷哼了一声:“才五千两!阿灵阿,你给老娘说清楚,是你藏小金库了还是那盐商没眼[se],拿这点钱来搪塞?”

  五千两不少了,两三年前玛颜珠觉得是一笔巨款,但是如今在钮祜禄家做了当家夫人,大钱看多了,就看不上了三五千的银子了。

  “你看看你,什么老娘不老娘的,你说话客气点,我跟你说,你要是这么凶悍,将来闺女也跟着凶悍可怎么办?我是盼着你生个跟九格格那样乖巧的女儿来。”阿灵阿说着从右手的袖子里拽出来一包珠子扔给了玛颜珠:“拿去,这是另一半孝敬,留着别用,将来给闺女当嫁妆。”

  玛颜珠再次眉开眼笑,打开丝绸袋子,拿出一只比龙眼还大一圈的珠子,瞬间笑的眼睛成了月牙:“哎呀,这家人倒是挺知情识趣的。”

  她扒拉着袋子里的珠子,品相都很好,就把一把钥匙拿出来给了阿灵阿:“你上来,把那边的柜子打开,里面有螺钿盒子,拿出来一个装这些珠子。”

  阿灵阿麻利的上坑开柜,玛颜珠一边看珠子一边说:“虽然不是东珠,但是这些东西难得,要我说将来也给儿子分一些,好给他娶媳妇啊!”

  阿灵阿拿出盒子来,夫妻两个把珠子倒进去欣赏。阿灵阿就说:“你就是个没见识的,这算什么,要是咱们去广州了,多少好东西都能弄来,广州[kou]岸的香料宝石珍珠要多少有多少。”

  玛颜珠急迫的问:“咱们什么时候去?”

  “这几年去不了。”

  “鄂[lun]岱总要回来啊!他回来了咱们去呗,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呢,上个月爱蓝珠出嫁,四阿哥和六阿哥出宫来我娘家坐了一会,我听六阿哥说广东四季不冷,也不知道是不是。”

  阿灵阿没信心,瞄准广州的人太多了,其中也有王府,他很难竞争过这些王府。就说:“这事儿以后再说,广州再好也要过几年才能去,眼下的这些银子还是要收的啊!”

  “对对对,还是眼下最要紧。这次盐商求什么?不求人不会送大礼啊!”这些珠子比银子贵重,要是只为送礼,送七八千的银子就够了,送珠子就是另有所求了。玛颜珠已经从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成了大家族的太太,这眼界也跟着上来了。

  阿灵阿说:“京城有风声,说是要裁一些盐商,看来要有新人入场了。这些老盐商就着急了,不仅仅是给咱们送,这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只求不给他们下绊子就行。所以今年的孝敬特别多,而且拿了也不用多应承什么。”

  玛颜珠高兴的说:“这[ri]子只盼着更多一些,今年好啊,能过个松快一点的年。”

  两[kou]子在暖和的正屋说话,天黑了下来,北风卷着枯枝落在庭院里,衣服厚实的丫鬟顶着风急匆匆的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子拜帖。

  丫鬟把拜帖送进来放

  到了炕桌上:“爷,

  二门上的人说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些外地商人的,

  有一张是太监送来的,说他们贝勒爷明[ri]给您和福晋请安。”

  “什么贝勒爷?给爷请安?”

  他都贝勒了还用请安这个词,是想传出去让人参自己一本?

  阿灵阿坐起来:“让爷看看是哪个[bang]槌!”

  他打开一看,立即合上了。对着丫鬟挥挥手,丫鬟退了出去。

  玛颜珠问:“谁啊?”

  “九格格,明儿我要去宫里接她,哪敢让她出来乱跑,皇上要是知道我大喇喇的坐家里等着她,非要找由头打我板子不可!”

  “她啊!这是让你带着她出来玩儿?”

  “应该是这意思,明[ri]我去宫里问问。”

  第二[ri]阿灵阿递牌子进宫,和鄂[lun]岱相比,阿灵阿对康熙很惧怕,在康熙跟前很老实,这会躬身听吩咐。

  康熙说:“她年纪小,又爱撒娇,朕拗不过她,朕最近也忙,没时间带着孩子玩儿,你是舅舅又是姨夫,你收好处的时候带着她吧。”

  阿灵阿一身冷汗:“是。”

  康熙喝[kou]茶接着说:“要是人家问起她是谁,你该怎么说?”

  阿灵阿心突突的跳,小心的回答:“奴才无知,请您示下。”

  康熙叹[kou]气:“你就说是雅布家的孩子。”

  “简亲王府的人?”

  “对,人家不问你不用说。”

  “是。”阿灵阿稀里糊涂,只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但是他又不敢问,更不敢跟人家说,甚至回家也不敢跟媳妇讲。

  海棠就跟着阿灵阿,再或者跟着简亲王府的的管家参加了好几场颇有规格的宴请。

  大概是顾虑她在一边看着,这些宴请都很干净,是很直接粗暴的送礼收礼,在戏楼、茶楼、酒楼这些地方发生,唯独一些不对外开放的庄园私宅里发生的事儿海棠没见识过,阿灵阿打死也不带她去,王府的管家更是一问三不知,再问跪下磕头求放过。

  哪怕是在这些公开的场合,海棠也是大开眼界,不止是盐商,别的商人也在,说一掷千金真的是一掷千金。

  戏楼里面唱昆曲的名角刚登场,碎金碎银劈头盖脸的撒在戏台子上了。海棠也是从这些人的嘴里才知道怎么捧角、捧角要花多少钱。光是给这些名角打一身行头就是京城普通人家十来年的花销,在这些人嘴里那真的是小钱而已。

  短短半个月,海棠看的瞠目结舌,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奢靡铺张的场面。

  所以当康熙在宁寿宫陪着太后听戏的时候,海棠看看宁寿宫的戏台子,再想想自己见到的戏台子,看看升平署送来的人,再想想戏楼里名角登场,顿时觉得宫里这真是小场面,别看有些人住在宫里,说不定这物质享受还没人家商人来的富裕呢。

  海棠觉得回头多贴补额娘一些,她养着四个崽崽,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每[ri]算计着花钱,比比姨妈真的让人觉得心酸。

  一时间,海棠看着戏台上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分不清楚额娘和姨妈到底谁的[ri]子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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