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失足落水
因是宫宴，赵太后并没有让凌云若久留，尤其是看到她那张俏生生又粉嫩的小脸，赵太后的脸黑得快赶上墨汁了。
出了福康宫，凌云若有些意外，赵锦居然还等在那里。
刚刚仅是一瞥，便觉得这个男人面色如玉，该是个温润儒雅之人。
此刻，细细看去，凌云若还是颇为惊艳到了。
赵锦见她出来，微微颔首，一双如繁星般的眼眸，愈发深邃。
那双温柔如斯的双眸，立即又勾起凌云若内心深处的某种思绪，让她愈发不安，生怕露出什么马脚，只得强装镇定，莞尔道，“赵将军还在啊……”
那疏离陌生的语气，让赵锦微微蹙眉，转念想了想，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眸色温润，柔声道，“是，在等你。”
“噢，那烦请将军引路。”凌云若微微颔首，并不做多回答。
只不过，一直跟着她的如风去了哪？她没资格进殿，那至少该在福康宫门口等着的呀？
思及此，凌云若的眼角连连跳了几下，心下有些烦躁，总有种不妥的感觉。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后面还有一些宫女侍卫远远跟着。
赵锦有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一瞥见她从容淡定直视前方的样子，还是忍下了，告诉自己，不急，来日方长。
皓月国，龙腾殿，高伟雄壮，气势不凡。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那股威严之气，凌云若稍稍拽紧衣袖，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烨王妃到！”随着一声高亢的报声，凌云若定了定神，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昂首敛眉，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殿中众人皆是一顿，齐齐望向了大殿门口。
一袭藏青色亲王妃宫装的女子款步走了进来，五官精致，容颜倾城，发髻上的黄金发簪闪闪发光，举手投足之间，一派优雅从容，浑身萦绕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移不开眼。
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待仔细一瞧，她那小巧的耳垂上戴了一对铃铛耳坠，好不特别！
端庄优雅与精巧别致，在她身上同时出现，却毫无违和感。
“这是，烨王妃？”
“不是凌府弃女么？怎么会如此绝色……”
耳边议论声不绝于耳，凌云若充耳不闻般，缓缓行至御驾之前，淡定从容地福身行礼，“臣妾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知，当今宠妃惜贵妃容貌一绝，乃是皓月第一美人。
而今，见到烨王妃的卓绝身姿，众人都不由地频频称赞起来。看来，凌府养出的女儿个个时美人啊。
就连高坐于主位的皓月皇帝沐烁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稍稍顿了下，便笑道，“烨王妃免礼。朕的六皇弟，可安好？”
凌云若缓缓抬眸，脸色从容淡定，对着皇帝福福身，“回皇上，我家王爷一切都安好，谢陛下关心。”
联想到传闻中所提及“命硬”一说，皇帝眸光微黯，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直到近前的总管太监崔公公提醒，他才缓缓回神。
其实，凌云若此刻也在打量着这位皇帝。
她忍不住暗自吐槽起来，眼前这位明明只比沐烨大一轮，可那样貌看上去都可以做沐烨的爹了，居然残成了这副模样？果真，那个位置，不好坐啊！
“赐座。”皇帝又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而后抬抬手，指向了自己左下首最靠前的位置。
瞧了那个位置一眼，凌云若就察觉到一双眸子一直紧随着她，顿时觉得芒刺在背，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地落座。
坐在对面的墨玄眸光一亮，瞬间有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眼前的感觉。
没想到，他找了几日都找不着的人儿，现在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然而，她的身份……
墨玄刚刚扬起的眉头，渐渐收紧，心下顿觉不畅快。
“皇兄……那个姐姐好漂亮啊！”紧挨着他坐的心悦小公主，眸光同样在紧紧盯着凌云若。
凌云若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尤其看到小公主早已恢复，心里还是挺欣慰的，便礼貌地朝着墨玄所在的方向点点头。
墨玄微微颔首，而后扭头对着心悦小公主，柔声道，“那就是当日救下你的，那位姑娘。”
“是她！”心悦明显激动不已，作势就要跑过凌云若这边来，却被自家兄长一把拉住，对她摇摇头，低声道，“迟些再道谢。”
小公主虽然是天真浪漫的性子，可毕竟是深宫里长的孩子，闻言，她瞬间敛起所有的表情，又慢慢坐了下去，若无其事地品着自己面前的糕点。
“哟，我当是谁呢，又是那个什么府的弃女呵……”
凌云若刚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听到右后方传来一阵冷笑声，不用去看，她都知道那是洛盈盈。
此时，洛盈盈坐在左相后侧，一脸不屑，不满地冷哼，眼底竟是讽刺意味。
言语如此不逊，左相洛琛倒也没出言阻止，正握着酒杯，笑盈盈地朝着对面的右相凌天应举了举杯。
凌天应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假装没看到。
他这种冷淡的神情，凌云若见怪不怪，反倒是他身后那抹粉嫩的身影，立时引起了凌云若的注意。
如果没记错，那应该是原主的庶妹，柳姨娘的次女，当今惜贵妃的亲妹妹，凌依依。
只不过，她此刻看着凌云若的眼神，竟然与洛盈盈差不多，皆是满眼不屑。
宫宴早已开始，凌云若的到来虽是惊艳了一场，也仅仅是一小段美丽的插曲。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凌云若只觉得周围的每张脸都是伪装，每个人戴着面具在假意谈笑，那些喧闹声不绝于耳，仿佛只有她自己独身一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这种宴会，本就是男人之间阿谀奉承的名利场，她只是来凑数，差不多就该撤了。
接下来的献艺表演都是一样的套路，各家小姐几乎是拿出所有看家本领，只为赢得头彩，能得到皇帝的垂青或是可以借机许门好亲事。
凌云若一直静静地喝着茶，吃点心，低调到不能再低调了，坐了好久，实在闷得慌，便直接寻了个由头出去散散。
未免让人起疑，凌云若特意将身后伺候的小宫女带了出来。
出了大殿，一直让她隐隐不安的那道视线终于消失，她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便跟着小宫女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凌云若缓缓走着，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刚所见的人和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她才乍然醒悟，朝着小宫女，低声问了句，“怎么今儿不见那几位娘娘？”
沐烁尚未立后，宫中究竟有多少嫔妃，她倒不关心，只是，她真想见见一下传说中宠冠后宫的惜贵妃。
闻言，小宫女脸色微变，有些胆怯地四周看了看，见没人走近，才轻轻凑过来，“回王妃娘娘话，今儿一早太后忽然下旨，不许各宫娘娘参加今日的宴会……”
有这种事？
看来，这是宫闱秘事了，看那小宫女的样也不会知道太多，凌云若点点头，不语。
突然，凌云若叫住了小宫女，直言不去御花园了，随处散散就好。
这帮女人不能参加宴会，那御花园必定是个好去处，她此时可没那闲工夫去招惹那些深宫怨妇。
随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了小宫女，凌云若缓步走着，仔细留意身边动静，看到没人追来，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此刻她身处一个小园子当中，怪石嶙峋，周边还有不少树木，轻轻一嗅，还能闻到一股自然的清新，顿时神清气爽了不少。
随便走走瞧瞧，不远处的一座石拱小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凌云若见四周无人，便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小桥之下，流水潺潺，鲤鱼游动，一派生机勃勃的灵动之景，让她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流水带来的凉气，让凌云若浑身一激灵，顿了顿，她笑着蹲了下来，将手伸进水中，欢快地追随着锦鲤划起水来。
玩了好一会，觉得有些乏了，她刚起身，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跌入河中……
阳光普照，十月的河水，还是有些冰凉的。
凌云若猝不及防地落入水中，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原本就厚重的宫装浸湿之后更沉，像是身上绑了块石头般，不断地拖着她往下坠。
前些天才险些在水中丧命，凌云若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水不断灌入口鼻之中，让她呼吸不得，本能地拍打着水面，身子却愈发地往下沉。
她深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耗费体力。
可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失去了理智，那种被掐住喉咙般的无力感让她害怕。
俯仰之间，她总感觉到脚下有股力量不断地拉扯着她，她用尽全力想要踢腿，让自己的身子浮起来，却发现身子越来越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难道，这副身子始终逃不过落水溺死的命运？原主落水死掉，她得以魂穿于此，那么她今儿又死了，是不是又有第二道魂穿到这身上？
无力感越来越强，脑子也越来越乱，凌云若拼命仰头，似乎想要感受她生命中最后的一缕阳光，而后，凄然一笑，认命般地不再挣扎，任由身子往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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