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自己再生一个过继给人去!”
有府城名医出手,昌哥儿总算醒了,看着虚弱无比的儿子,陈安庆劫后余生一般湿着眼眶放下心来。
原本看在自己与安平同祖且平时交情十分要好的份上,自己同意过继儿子给安平,谁知陈安富恶人夺产之心未死,竟然算计到自己儿子头上。
待儿子病情稳定下来,陈安庆找上族中,要个交代。
经族中族老共同商议,嫡枝参与打架斗殴的子弟由家长领着上门道歉,并负担昌哥儿医药费,直至痊愈。
陈安富家老大被逐出族学,不许再入学。
事情到这一步,陈安庆决定不再趟这浑水,至于陈安富,等自己腾出手来就收拾他!
思及此处,陈安庆振作起来。
……
七老太爷放下茶盏,随口吐掉茶叶梗,说道:“章氏,安庆今日请了我一起来,是为了过继嗣子一事!前些时日虽说两家商议定了,立嗣单也已签订,只是…”
七老太爷沉吟片刻,似是在考虑如何说。
“只是终究没有送到官府登记,也就不做数。瑞昌在学堂被人打伤,好在终于醒来,病情才平稳下来。府城来的大夫诊过脉后,说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还需要好生静养,且每日二钱人参还是不能断!”
“瑞昌一时半会的下不了地,我和瑞昌母亲商量过了,不能耽搁安平兄弟,叫他后继无人。因此我请了族长一起来,说明情况。请弟妹重新在族中选择过继嗣子的人选!”
陈安庆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说道。
章云娘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可是听着陈安庆亲口说出来,脸上刷的一下白了,紧紧咬着嘴唇才没有流出眼泪来。
深吸了口气,章云娘镇静下来。
筠姐儿以眼神示意李管事。
李管事转身出去。
片刻后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盒子。
章云娘示意李大虎递给陈安庆。
陈安庆不知何意,打开后见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棵人参,且全须全尾,品相上乘,足有二两,眼见价值不菲。
他立即站起来对着光,细细看过,是真人参,并不是那镶嵌上芦泡须枝的拼接人参。
陈安庆拿着人参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喜意不舍各种情绪交织着,变换着,终于闭了闭眼,“啪”的一声盖上盒子,放在桌上,背着手厉声说道:“这是何意?”
李大虎上前一步:“这是我们太太吩咐的,专程让我去买来给瑞昌少爷用的。”
“不必了!”陈安庆斩钉截铁的说。
筠姐儿无声叹了口气。
陈安庆虽然跟自己爹爹关系好,可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人。
自己儿子受伤后,意识到这嗣子是个烫手山芋,能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不拖泥带水,也是个人才。
眼下面对陈家双手奉上的儿子急需的人参,以及人参背后的家产,也能不动摇,坚守本心。
如果是平日里,筠姐儿定当抚掌击节。可是眼下却没这心情了!
待二人离开后,筠姐儿让郑氏扶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去休息。
筠姐儿叫了李管事来,取出玉佩,连同那颗人参一起交给他,嘱咐道:“…这是之前瑞昌哥哥送我的玉佩,现在过嗣不成,你去帮我还给他,去看看哥哥,恢复的怎么样了。人参也送过去吧…他现在用的上”
李管事接了东西送到陈安庆家,陈安庆再三推辞后收了下来。
消息传开后,陈氏族中顿时人心浮动。
陈安富家中厅堂内,陈安富转来转去,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我说你这大清早的,拉磨呐?就见你跟驴一样转圈!我头都叫你转晕了!”陈安富妻子抱怨的说道。
“咱们老大叫族学里除名,你也不说操心找个学堂叫老大上学!”
“要不咱去打点打点族长,等这事儿过去了还叫咱儿子接着上学去?”
“我还指着咱儿子考个秀才出来,咱们家就能减免赋税!
“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陈安富妻子喋喋不休发牢骚诉说着。
陈安富充耳不闻,突然站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推开围着自己的妻子,扬声叫人:“去请二老爷过来!”
陈安喜来的很快。
“大哥!我正要过来,你就打发人来请我,我就赶着过来!”
陈安喜那瘦长的脸上眉飞色舞。
“咱哥俩肯定想的是一件事!”
说完,陈安富赶紧挥手打发妻子和下人出去。
不待房门关紧,这兄弟二人头挨头凑在一起,小声商议着。
三日后,陈府的宁静被粗暴的敲门声打破。
“开门!快开门!”
“人呢?把门打开!”
门房牢管急急忙忙放下门拴,打开大门见是陈安富、陈安喜兄弟俩人领头,还有不认识的穿官服的人跟着。
老管奇怪道:“安富老爷?你们这是?”
“啰嗦什么!”陈安喜上前一步一把推开老管,然后转身说
“大人,您先请!”
“哎?你们干什么?还没有通秉我们太太!你们怎么硬闯私宅!”老管拦着众人急着说。
那官爷和随从凶神恶煞一般越过门房老管长驱直入,陈安富陈安喜跟在后面。
老管急忙高声喊道:“太太……郑管事……安富老爷闯进来了!”
李管事闻讯赶来,急忙迎上众人,行礼问道:“不知道大人有何贵干,我等好前去迎接尊驾?”
那领头的人官爷见李大虎话说的客气,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说道:“请你家夫人出来,今日有要事!”
那几位官爷和陈安富、陈安喜在陈家正厅分主次坐下,李大虎吩咐赶紧上茶。
筠姐儿扶着听见动静的章云娘从内室出来,走到正厅门口。
看见堂上上首一位穿官服的人,大马金刀的坐着,旁边几个随从侍立。
陈安富陪坐在下首,陈安喜小心翼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弯腰跟那官爷小声说着什么。
筠姐儿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母亲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像风中的浮萍一样,微微颤抖着。
筠姐儿镇定下来,扶着母亲在正厅一侧陈安富对面坐下,筠姐儿立在母亲后面。
李大虎上前一步,行礼后开口问道:“不知道官爷今日屈尊到访陈府,是有什么公务?”
那官爷端着茶水品尝茶,并不理会李大虎。
李大虎只得躬着身,等着。
好一会儿,那官爷终于摆足了架子,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免礼!”
“今日我们冯大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你们这,是为了你们陈府户绝一事!”官爷背后站的一位瘦高个子随从开口说道。
筠姐儿从陈安富,陈安喜,一直看到高坐正中的位置的傲慢的官爷冯大人。
上次他们贿赂了王主薄,这次一起来的冯大人又是谁?
筠姐儿眉心闪过一丝阴霾。
“此次有治下陈安富、陈安喜来报,说有血亲骤然过世,膝下只有一女,并无子嗣继承家产。所以他兄弟二人做为血亲来继承他的家产。”官老爷看向章云娘说道。
章云娘头目森森,摇摇欲坠,勉强扶住桌角,筠姐儿见势不对立即上前扶住母亲,
见母亲实在撑不住,只得上前一步,行礼后回道:“官爷,我母亲这几日病了,身体还没有恢复。只得我代为答话。”
说着看向章云娘,章云娘手扶着胸口无力说话,点了点头!
众人见此,也就罢了。
陈安富站起来,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和安平一起长大,不是一母同胞,胜似一母同胞。”说完陈安富眼含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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