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姣娘劝道:“娘子,难道你不想看着小娘子筠姐儿,成婚生子?你忍心看她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章云娘看了看门口,低声说道:“我托了她父亲生前的好友梁家,她有梁家照应!”
姣娘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梁家,我只知道,再好的亲戚朋友都比不上自己的血亲!”
“平时还好,要是有个什么事,谁会像你一样护着自己的女儿?”
听了姣娘的话,章云娘犹豫不决起来。
衙役在外面高声催促着:“饭送完了,就赶紧走!”
“哎!马上就走!”姣娘回头应道,又压低声音跟章云娘说道:“娘子你好好想一想,我中午再来!”
章云娘点了点头。
姣娘收拾了食盒,出去了。
一面走,姣娘拍了拍胸脯一面松了口气,章云娘这下该不会再寻短见了吧?
回了住处,姣娘候着林昆回来,将事情跟林昆说了。
林昆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咱们除了买通仵作江婆子,还要解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姣娘问道。
林昆在屋内兜着圈子,说道:“章云娘假死后,尸体从死囚洞推出来,咱们提前等着接应将章云娘带走!只是,陈家小娘子那,怎么办?”
姣娘面露不解之色,问道:“咱们找到她,将这事情告诉她,她只有高兴的,还有什么问题?”
林昆坐下来说道:“她跟章云娘是至亲,乍闻母亲死亡,肯定悲伤嚎
哭,若是提前知道消息,知道母亲有活路,做不出悲伤的样子,露了马脚,那咱们都会前功尽弃不说,连命都得搭进去!”
姣娘转了转眼珠,说道:“那就跟她交代好,让她装成伤心的样子不就行了?”
“衙门的那批人都是人精似的,岂是做戏能遮掩过去的?”林昆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姣娘跟着烦恼起来,“咱们总不能去偷一具尸体,给陈家小娘子吧?”
“偷尸体?”林昆眼前一亮。
姣娘见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忙阻拦着说道:“我胡说的,你可不要去扒人家的坟!”
林昆哈哈一笑,拉着姣娘的手,说道:“我没打算去扒人家的坟,不过,咱们可以打听牢里还有没有女死刑犯,无主的最好,若有家人收尸,就花钱买了来!来个偷梁换柱!”
“这事要快,章云娘的产期近了,若是等她生产了,收入女监,咱们的法子就不成了!”
“这事还得着落在江婆子身上,一事不烦二主!”
姣娘不由得问道:“那江婆子肯吗?”
林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说道:“肯不肯的,问问就知道了,只要有银子,还怕她不答应?上一桩事情,钱她都收了!毕竟她那病秧子儿子日日还等着人参续命呢!”
姣娘想着这事情难办,又问道:“那咱们要不要让樱姐儿他爹也帮忙?”
林昆摇了摇头,“这事还是不要他们知道的为好!”
“怎
么了?你们不是好兄弟吗?”姣娘不解其意。
林昆笑看着姣娘说道:“他不一样,他有家累,我只有你,又无子嗣,这一桩事做完,天高地远咱们去哪都成!樱姐儿他娘身子骨不好,长年吃药,樱姐儿又小,咱们不能连累人家丢了差事生计!咱们初到京都的时候,要不是他出力,我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顺利解决!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好!我听你的!”姣娘闻言点了点头。
“你这几日再去僻静的地方赁一所房子,等章云娘救出来,就安置到那!咱们这人多眼杂的,不方便!”林昆想了想说道。
姣娘就点了点头。
陈幼筠回了梁家,在房内拿出箫梦飞送的玉佩,翻来覆去的看。
这枚羊脂白玉螭龙玉佩真的能让那人帮娘吗?
不管能不能,先试一试总没坏处。
陈幼筠将玉佩装进荷包,放在桌子上面,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人。
第二日一早,陈幼筠跟梁胤梁老爷、韩氏打了招呼就出了门。
梁家车夫送陈幼筠去了府衙,等陈幼筠下了车,车夫就掉头回了梁家。
陈幼筠想着能不能进去看看母亲,刚走上府衙的台阶,门口的衙役一如即往的将陈幼筠拦了下来。
陈幼筠只得放弃。
走到街上,重新雇了车,陈幼筠上车后报了地址。
车夫赶着车,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陈幼筠下了车,抬头打量着面前的这所宅子。
远离闹市,白墙黑瓦
,环境清幽,有数丛竹子从墙头弯了出来。
陈幼筠上前拍了门,一个年约八九岁的白衣总角小童来应门,“你找谁?”
看着眼前的小孩子,陈幼筠愣了愣,谁家用这么小的孩子做门房?
“我找此间的主人!”陈幼筠一面说,一面取出玉佩递了过去。
“娘子稍等!”说完,白衣小童接过玉佩关上门。
陈幼筠立在门外等。
半柱香后,白衣小童开了门,“娘子跟我来!”
陈幼筠跟在白衣小童身后,朝里走去。
一面走,陈幼筠一面不留痕迹的打量着院子。
院子青石铺地,宽大疏朗,无花木装点,只有院子角落的一丛青竹。
沿着长廊,白衣小童带着陈幼筠到了后院。
后院一个茅草亭子里面坐着一个老者,花白的头发,气质儒雅,一身布衣。
白衣小童上前一揖道:“先生,人带到了!”
说完,小童伸手示意,“娘子请!”
那老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走上亭子的陈幼筠。
陈幼筠站定了,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不必多礼!”老先生抬了抬手,示意着凳子,“坐下吧!”
“是!”陈幼筠坐下来。
白衣小童上了茶。
茶烟袅袅中,老先生拿起玉佩放在陈幼筠的面前,说道:“小娘子,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一位朋友相赠!”陈幼筠看着老先生温和的样子,一路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哦?是什么样的朋友?”
“是萍水相逢
、屡次救我脱困的朋友!”陈幼筠毫不犹豫的答道。
老先生眼中有了笑意,“这玉佩,原是我赠给老友,贺他孙儿出生,没想到被这小子转赠给你!”
陈幼筠听老先生话中的意思,仿佛老先生是箫梦飞家中长辈的朋友。
陈幼筠微微笑了,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就是这样热心肠!”
老先生捋了捋胡须,看着陈幼筠说道:“你拿了这玉佩上门,必定是遇到了难关!说罢,是什么事情?”
陈幼筠将母亲的事情和盘托出。
老先生凝神听着。
陈幼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完后,心里忐忑不安的看着老先生。
“照你所说,你母亲下毒是府衙确认了的事情?”
陈幼筠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老先生面色平静,看着陈幼筠说道:“那你是想让你母亲平安出狱?”
“不不不!”陈幼筠连连摆手,这些日子以来屡屡碰壁,让陈幼筠意识到母亲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想将母亲救出府衙,谈何容易!
“我知道我母亲做错了事,我没有妄想能将她救出来!”
“只是事出有因,我只是想让我的母亲…保住性命!”说着,陈幼筠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问了人,我母亲身怀有孕,顶多等到生产后百日就要接受审讯,届时不是问斩就是绞刑!”
“我父早亡,是我和我母亲相依为命,纵然我母亲做错了事,她应该接受处罚,可是…”陈幼筠泪珠如雨般滚落。
“
只要能留她一条命,哪怕是坐十年二十年牢狱,只要让我知道她活着,哪怕永不见面!”说着说着,陈幼筠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跪在地上,朝老先生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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