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梁老爷看着陈幼筠劝道:“筠姐儿,人死入土为安,有个坟茔,来年你也有个祭奠的地方!”
陈幼筠眼白处都是红血丝,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是她的遗愿!我听她的!”
“火化完了,等我回湖州的时候,就带她回家!”
梁老爷见陈幼筠坚持,只得点头答应,转头看着王管家吩咐道:“你先带人去雇车,再买口上好的棺材,先将筠姐儿她娘装殓了,送到城外的普济寺,请高僧超度了火化!”
“是!”王管家答应着,带人去了。
普济寺偏殿。
陈幼筠一身孝服,跪在章云娘的棺材面前,一张接一张的往火盆里面丢着纸钱,火舌舔舐着纸钱,红红的火光将陈幼筠毫无血色的脸,映的通红一片,陈幼筠额头鼻尖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陈幼筠的身后是一班和尚在念经。
殿门口,梁老爷、梁胤和一名僧人商量着火化事宜。
僧人双手合十,朝梁老爷和梁胤道:“天气炎热,就算是用冰,尸身也存放不了多久,更何况腹中还有孩子,还请檀越早点定下火化时辰!”
“好!”梁老爷应道,回头看了看陈幼筠一眼,接着说道:“还请大师帮着看看这几天的好时辰!”
“明日未时就是好时辰!”那僧人回道。
“行,那就定于明日未时火化!有劳大师!”梁老爷和梁胤跟僧人行礼。
“小僧告辞!”僧人回礼后,转身离去。
梁老爷和梁胤看着陈幼
筠的身影,俱都叹了口气。
梁老爷看着梁胤说道:“你打发人去回你娘,我们这几日就不回家了,叫她安心!等筠姐儿她娘的后事处理完毕再回家!”
“另外,让你娘安排两个老成厚道的丫鬟,以后就跟在筠姐儿身边贴身照顾着,明日就过来!”
“筠姐儿已经一日水米未进了,这么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有人在身边伺候着,我也放心!”
“是,父亲!”梁胤应道。
陈幼筠六岁那年的夏天,没了父亲陈安平,十二岁这年的夏天,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
普济寺后山一处偏僻的地方,是化身窑所在。
陈幼筠站在窑外,呆呆的看着僧人们将章云娘的尸身抬入化身窑。
关上窑门,片刻后,有火光升起,青烟阵阵。
两个时辰后,火光熄灭。
三个时辰后,天色黑透,一位僧人将一个小小的白瓷罐子交给陈幼筠。
陈幼筠紧紧的抱着罐子,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梁老爷和梁胤陪着陈幼筠,梁家下人跟在后面。
从普济寺回到梁家后,第二日早上丫鬟栀子迟迟不见陈幼筠起床,于是大着胆子撩开帐子,喊着:“娘子,该起了!”
陈幼筠毫无反应,栀子回头看了看同伴金樱子。
金樱子上前喊道:“娘子,起床了!”
见陈幼筠还是没有反应,金樱子将帐子挂了起来,去看陈幼筠。
陈幼筠满脸通红,嘴唇干裂,气息灼热。
“好烫!糟了!娘子生
病了!”金樱子拿手探了探陈幼筠的额头,又猛的缩回去!
两个丫鬟惊慌失措,团团转着。
金樱子一拍手,看着栀子说道:“你去报给太太,我拿了凉水投了帕子给娘子敷额头降温!”
栀子连连点头。
韩氏听了栀子的回报,紧赶着让人去请大夫。
又带人来了陈幼筠的院子,韩氏站在陈幼筠的床前细细的看了看。
走到外间,坐了下来,扫视着抖的鹌鹑一般的栀子和金樱子,一脸的怒容:“怎么回事?你们谁值的夜?竟是睡死了不成?由着筠姐儿烧成这般?”
“要是老爷知道了,看如何发落你们!”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不是我们不精心照顾,娘子她不要我们陪着守夜!”栀子和金樱子连连摇头,辩白道。
“主子不让你们守夜,你们就乐的睡大觉,也不知警醒些!看看要茶要水不要!”韩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栀子和金樱子闻言,立即跪下磕头,口中连连说道:“太太,我们再不敢了!”
韩氏身后立着的周妈妈,看着两个丫鬟吓得那样,上前一步说道:“太太,这才刚回府,想必丫鬟们不敢怠慢娘子,是不是娘子伤心太过,伤了身子,也未可知!”
“这两个丫鬟,素日老实,不是那等偷奸耍滑的人!”
韩氏听了周妈妈的话,挥了挥手,“罢了,起来吧!以后好生伺候着!再有下次,一并撵出去!”
“是!”栀子和金樱
子如逢大赦,双双点头。
仆妇进来回报:“太太,大夫来了!”
“请进来,赶紧给筠姐儿好好看看!”韩氏立马说道。
“是!”
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大夫,背着药箱跟在仆妇后面进来了。
仆妇引着大夫进了内室。
一柱香时间,大夫出来了,韩氏站了起来问道:“大夫,那孩子人怎么样?”
“暂时没有大碍,不过血亲骤然过世,心绪激荡,郁结在心,难免病上一场!好好养着罢!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说完,大夫坐了下来,开了方子交给仆妇,“照方抓药吧!先吃着,等这几副药吃完,我再来看!”
说完,大夫告辞出去。
韩氏吩咐着仆妇,“赶紧去抓了药回来,熬好了喂给筠姐儿!”
“是!”仆妇答应着下去了。
“你们俩,用心伺候着,伺候好了,我和老爷都有赏!”韩氏点了点栀子和金樱子。
“是!”栀子和金樱子双双应道。
韩氏临走前又交待道:“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及时来报!缺什么、用什么找了周妈妈去支取!”
“是!”两个丫鬟点头。
韩氏走后,两个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才松了口气,进去服侍陈幼筠。
熬好药,栀子端碗拿勺,金樱子将陈幼筠搂在怀里,服侍着陈幼筠喝药。
陈幼筠烧的人事不知,嘴巴闭的蚌壳一般。
金樱子指挥着栀子用筷子撬开陈幼筠的牙关,金樱子拿了小勺一口口的喂着,黄
黄的药液将陈幼筠胸前的巾帕打湿,一碗药半喂半灌,总算喂完了。
将陈幼筠嘴边的药汁擦干净,扶着躺下盖好被子,两个丫鬟这才捶了捶酸疼的背。
金樱子和栀子三不五时就上手摸着陈幼筠的额头。
待见到陈幼筠头上身上都被汗湿了,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赶紧取了干净的里衣,将陈幼筠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陈幼筠一连好多日都浑浑噩噩,喝了药病情也还是一时好一时坏,清醒的时候少,夜里烧糊涂了口中就直喊娘。
一声声的,听的栀子和金樱子都忍不住抹眼泪。
报了上去,梁老爷和韩氏都直叹气。
大夫换了四五个,陈幼筠的病还是没有断根。
缠绵病榻好多日,陈幼筠整日人都瘦了一圈,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两个丫鬟连日来日夜伺候也不得好眠,眼下都是乌青一片。
陈幼筠醒了看见,难免愧疚,就说了:“两位姐姐歇一歇罢!我要什么,就叫你们!”
栀子和金樱子连连摇头,说道:“我们不困!娘子安心睡吧!”
陈幼筠只得随她们去。
这日,陈幼筠从梦中醒来,一时之间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连身在何地都恍惚起来。
好半晌,陈幼筠打量着室内的陈设,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梁家。
于是披衣坐起来,靠着床头。
两个丫鬟不在室内,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陈幼筠只听见屋外大雨磅礴,于是挣扎着起床,走到窗户面前
将窗户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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