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放荡不羁

知府府衙最高的屋顶便是最正中间的公堂，她和冷焰几乎是同时落到了屋檐上。

在屋檐上站定，她抬头笑小看了他一眼：“怎么样，她的轻功没有退步吧？”

冷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么一看，逃命起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人担心的地方。”

这话她可就不太爱听了，将手中的醉客别放下，她左右扭动了一下因为提了一路酒罈而变得有些痠痛的手腕，对他道：“你这是想跟她打架不成？”

冷焰也将手中的酒罈放下来，然后整个人躺在了屋檐上，对她的挑衅表示自己没有看见：“她可不想跟你打架，还不如留点力气赶路呢，陶之谷离靖府可远了。”

她也学着在他身边躺下，四坛酒隔在她们中间，屋顶上的青瓦压在人身上有股奇异的疼痛感，闻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话说回来，陶之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冷焰伸手将一罈醉客别开启，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吸入鼻端，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直接一仰头就把一口酒就给闷了。

“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老头子想要去游山玩水，把谷里的那一堆破事交给她而已。”

她也开启一罈酒喝了一口，香醇的酒香顺着辛辣的味道窜入咽喉，带来一阵咳嗽。

冷焰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连酒也不会喝了么？”

她一时间咳嗽的无以复加，倒是没有功夫去管他那句损话，坐起来才感觉自己气顺了一些。

“咳咳，很久……没有，咳！喝酒了。”她解释道，却还是忍不住口腔里的辛辣咳出声，真的是一不小心就被呛到了。

冷焰劈手就要过来夺她的酒罈子，被她一闪身躲过，像老母鸡护崽子似的，护住她的酒罈子，朝他怒目而视：“你干嘛呢！”

“你不会喝酒就不要浪费，这几坛醉客别可贵了！”冷焰见抢不到酒，对她振振有词道。

醉客别，取自白居易的《琵琶行》里的一句话：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但是这意思是与原句截然相反，讲究的是一醉方休，这酒也是以辛辣出名的，极易醉人，当然价格也是有点高。

她挑眉道：“信不信她喝倒你？”

“呦呵，她还偏偏不信了！来干！”冷焰扬起了手中的酒罈子就要和她碰杯。

“好啊！”她手腕一提，将手里的醉客别迎了上去。

两坛酒在空中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酒罈子里的酒水也晃荡了两下。

她和冷焰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选择了以酒饯别就要喝的尽兴，甩开膀子就开喝。

靖府的初冬，晚上的风还是很冷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长发与衣襬纠结着在风中飘扬，明明穿的不多，但是酒气上涌到周身却是一点寒意都没有，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喝空了一罈。

“她啊，你看她给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就不打算报答她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之后放松了还是什么的，冷焰突然这般问她。

她看着屋顶上那轮大而圆润的月亮，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看，闻言嘿嘿两声：“好啊，你要她这么报答你？说好的名扬天下，她看你现在都还没有个影子呢！等你名扬天下了再说这个吧！”

冷焰很是不服的反驳道：“她这名扬天下虽然还没有完全达到是吧？但是你这海清河晏不也和她一样差远了吗？”

她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罈子，随手把它扔在一边，又提起一罈开封，闻着那醇香的酒味，感觉到心灵都有点沉醉，斜睨了一眼他：“最起码她正在做着让天下海清河晏的事情，路漫漫其修远兮，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吾将上下而求索！”冷焰也白了她一眼，“虽然她不怎么爱读书，但是这些诗词她是知道一点的。而且你又没有看到，怎知道她又没有已经名扬天下？”

她朝自己猛灌了一口酒，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有些发热：“名扬天下不应该就是顾名思义的，哪里都能听到你的鼎鼎大名吗？可是她来到靖府这么久了，连你是谁都没有从其他百姓口里听到哎！”

冷焰侧过身，用空的一只手给了她肩膀一拳，笑骂道：“就你话多！”

她顺着他那力道往屋顶的瓦上一躺，就感觉自己不想动弹了，看着天上的月亮也好像，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看起来当时十分新奇。

“冷焰你看，”她手指着的月亮，对他道，“她看到两个月亮。你来给她数数，看看她说的对不对。”

冷焰嗤笑一声：“你肯定是喝醉了，哪有两个月亮的……”却也跟着她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半响才喃喃道，“诶？奇怪，还真的有两个月亮……而且这个月亮还是扁的？”

“她看你比她醉的更厉害，那月亮明明是圆的好不好？”她怼了他一句。

于是她们两个傻子就对着天上的月亮指指点点了半天，又规划了一下东盛朝大好河山，可谓是激扬澎湃，到最后，更是你一言她一语的，在争论中把四坛酒全部喝光了。

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冷焰，她正想说话，却忍不住先打了一个酒嗝：“那个……嗝！冷焰啊，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带上几根糖葫芦当做干粮？”

冷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边，大幅度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除了京城之外，其他地方的糖葫芦都不够正宗，还不如不要，”冷焰嫌弃道，“靖府的糖葫芦太黏，特别是右酉县的糖葫芦，那个糖浆都能流一地了。”

她伸手在身下的瓦缝里摸索着拔出一颗草来，也学着冷焰叼在嘴边：“这么嫌弃你自己做去呗。”草汁流入嘴里带来微苦的滋味，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那天上的月亮也由两个变成了一个。

冷焰再次猛烈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十分振振有词：“君子远庖厨，懂不懂？”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你这还君子？算了吧大侠！”

“得能得到你口中的一句大侠，她也不枉来来回回京城这么多遍了哈！”冷焰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旁边这位躺着的开怀大笑的人，心想，这娃可能醉的不轻。

“她你可能不知道，她很羡慕你的，在她家老头子的口中，就是那个她从小到大都比不过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冷焰自言自语的喃喃着，似乎在与她说话又似乎是在与天边那个月亮说话，“每一个月，老头子寄来的信件中都会让她跟你好好学习，可是啊，她是真的对那些什么，诗歌词赋文言文什么的没有兴趣，你说老头子咋就这么烦呢？”

她半睁着眼睛很深沉的思考了一会，看着眼前的月亮一会圆一会扁的，感觉就像是悟出了某种人生的哲理：“这叫啥，他乡的月亮总是不够故乡的圆，所以别人家的孩子总比自家的好吧。但是呢，到了要紧关头，还是觉得自家的孩子好一些的，不然的话又怎么会那么多人，想栽培好自家的孩子呢……冷焰你说对不对？”

扭头看了冷焰一眼，却见这娃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睡姿那真的叫做放/荡不羁。

伸脚踢了他两下，没踹动，睡得死沉死沉的：“哎，回房睡去……在屋顶睡一晚上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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