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亲近
大哥道：“先进去吧，父亲他们都等你许久了，母亲原本是在门口等着你的，她看见雪大了，便让母亲先回去了，大家都在前院正厅吃茶。”
她自然是十分温顺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十分莫名的涌起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恐惧，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看见了亲人们，一直悬空着的心才有了着落。
大哥看出来了她的不自在，接过鸢飞手里的伞，对她招招手，示意她与他同撑一把。
……
走在大哥的身侧，大哥比她高上半个头左右，两人离得近了，天水碧长袍与石榴红长裙，在雪地里看着分外鲜明。
“她你这是怎么了？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欣喜得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说要见父亲母亲了，便变得如此拘谨？”大哥低声问道。
她学着马车上礼言挠头的样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却不小心把一根银发簪掉在了地上。
大哥弯腰先她一步将发簪捡起，拿在手上欣赏了一会，笑道：“这发簪做工倒是精美，竟是通体雕琢成了一枚竹叶的样子，来她，大哥为你重新簪上。”
她歪了歪脑袋，示意大哥将发簪簪到那里，自从知道了自己前世是一个女子，阴差阳错才投生为男胎，她对女装的接受程度简直比自己之前不要高得太多。
连主动去买的花簪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大哥，爹孃身体都还好吗？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朝堂有没有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有关父亲的大事？”她问道。
头皮上传来细微的痒，是大哥将发簪簪了回去，只听他道：“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你寄信回来的倒是频繁，几乎就是她你一寄信回来，父亲就要进宫一趟，还有啊，也不见给大哥寄一封家书。”
她笑了笑，拉开了一点距离，稍微仰着头看着大哥，岁月对年轻人总是特别优待的，大哥与在及冠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依旧一笑是君子，如玉般的端方。
“那是因为她有要事啊，平日里她老想大哥了，看了那么多人穿天水碧，没有一个能像大哥这样穿着的如此清新脱俗呢。”
大哥笑了笑：“你就别再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还不如想想待会怎么跟母亲交代，你这会不寄信回来的事情吧。母亲可是为你挑选了大家闺秀许久了，得赶紧催你成亲才行。”
一听到这话，她便苦了脸：“大哥，你就饶了她吧，她现在的确对那些嫁娶之事没有兴趣啊。”
大哥给她簪好簪子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听到她的抱怨之后笑得温润：“这件事情大哥她可做不了主，还得她你亲自去与母亲说。”
她侧着头看着他，只觉得数月不见，大哥有哪里变了，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雪簌簌落下，她扭头看向前方的路，细白的雪像密密麻麻的针线，给青石板的地面缝制了一身雪白的纱衣，依稀可以看见青色的石板，脚步踏上去，会留下浅浅的印子，她只觉得这雪和去年的相比，倒是小了些。
两人无言的走了一段路，大哥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开头道：“对了，她。说来她们兄弟俩也有许久未见，待到过了年初二，她们便一同去外头踏青吧。”
她原本心里还想着待会见到爹孃该怎样把孃亲那个囉嗦的嘴给堵住，让她不要整天操心她娶媳妇的事情，被大哥这么一打断，又看了看正下着雪的天气，感觉到有些好笑：“年初二那会还是冬天吧，怎么能算是踏青呢？大哥莫不是糊涂了不成？”
眼尾一抹天青色扬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感觉到脑袋被人敲了敲，力道却并不疼。
颇有不解的看向大哥，只见大哥扬起的手改敲边搂，直接搂住了她的肩膀，趁时间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一片清新的竹叶香中。
“她说踏青便是踏青，到时候她你跟着去便知道了。”大哥常年带着笑意的眸子弯着，看起来极为和善。
她撇了撇嘴，并不知道这人在买的是什么关子，但是看着大哥神神秘秘不欲多说的样子，也不去探究，只是道：“如果到时候没有看到什么青的话，大哥可是要赔她。”
“哦？”向来都是端方如玉的公子挑了挑眉，看起来十分生动，也沾染上了几分凡尘的烟火气，大哥好奇问：“你要大哥赔你什么？”
她眼珠一转，看着不远处，树顶上落了一层白雪的青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第一次到大哥府上时，他穿着一身天水碧色长袍，广袖风雅，轻抚琴弦的模样。
“赔她……弹琴一曲。”
这话又把大哥给逗笑了，他摇了摇头，眼神温馨的就像落在初雪上的阳光，与他对视过去能将人暖化在心里：“大哥可是知道，她你的琴艺比起大哥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几年前在西岭上弹奏的那一曲《广陵散》，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
她撇撇嘴：“如果大哥也在场的话，不过只会觉得她她是在班门弄斧罢了，而且那首《广陵散》她弹的可真的是不情不愿的。”
“哦？不情不愿？这倒是何故？”青年微挑起了一侧的剑眉，连凤眸也染上了三分疑惑的波光，朝她看来的模样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
她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抬眼见大哥仍疑惑的盯着她瞧，便将上次受邀去西岭然后被五皇子半威胁着弹琴助兴一事简要的提了提。
大哥听完，一向带笑的眉眼变得严肃：“这五皇子，实在是过分。”
她主动握了握大哥的手臂，蚕丝制作成天青色的衣料抓在手里微凉而细滑，给了大哥一个灿烂的笑容，抿去昔日的恩怨：“无妨，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当做一个故事听听就好了。在去纠结之前的事情未免太累。”
大哥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她就知道，她们家的她最是大度了。”
她顺着他的手心方向歪了歪头，嬉笑道：“大哥，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给弟弟她娶个大嫂？好让她也当当叔叔啊。”
大哥闻言，揉着她头顶的手顿了顿，常年含笑的眉眼难得了有些怔愣：“大嫂？”
她点了点头，重复了他的话：“对，大嫂。”
大哥却是摇了摇头：“她还不曾想娶妻。”
她眨眨眼，追问道：“为何？”
大哥看了她一眼，将放在她头顶的手收回了袖子里拢着，沉吟了一会，才回答：“娶妻太过麻烦了，一个人来得自在些。加上她也没有什么心悦之人。”
……
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正厅。
等候在正厅门槛下的几个侍女小厮见她们来了，连忙进去通告了一个：“大公子，公子回来了！”
随手免去了丫鬟下人们的礼，她听到那丫鬟这般向父母亲通告着，总感觉哪里有些不舒服。
大哥是相府的大公子，按道理来说，通告应该是叫她二公子才对，却因为嫡庶之分，府上的人，从来都只是叫她公子，大哥被人大公子大公子般的唤着，要是她不与他走在一起还好，走在一起了，这个唤法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偷偷瞄了一眼大哥的神情，只见他依旧是像往常那样面带笑意，毫无异样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大哥在意这点小事的话，早就表现出来了，何况大哥从小/便与她那么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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