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天与地
云麓关总关。
陈牧屹立于总关正前方的云麓壁之上，目光望着远处天边那一片片翻涌的黄沙，有的好似海浪一般翻来覆去，也有的如同龙卷一般盘旋不断。
来到云麓关这将近半月功夫，除了第一天他出动支援，击毙一头沙魍之外，后面的半个月里他出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仅仅不过四五次，一方面是灵玄峰的兵力足够充足，又有楚景涑等强者，很多情况都足以及时赶到并镇压，用不着他，另一方面，六阶的妖物也并不是那么常见的，往往一次沙灾之中，也不会有很多。
至于七阶，
那就更为罕见。
七阶的妖物往往被称作‘妖王’，其智慧已经基本接近于人，也很难因为天灾等缘故而变得狂躁不安，主动去袭击人族据点，尤其是当今大宣统御天下，万物生灵俯首，有智慧的妖王也都知道他们远非人族对手，大多都是深藏于地脉角落，极少出世。
【武道：乾坤意境（第二步）】
【经验：3351点】
【可推演次数：0次】
陈牧瞭望了一会儿天边的一片片沙暴后，唤出系统界面看了一眼。
来到云麓关半个月功夫，他的经验值足足增长了近三千多点，这比在灵玄峰参悟那些意境图的确要多了许多，不过这些经验大多来自于玄元戊土阵的参悟。
而时隔半个月之久，他也基本将玄元戊土阵搞的明白了七七八八，虽说未必能够原样的布置出来，但那只是受限于对地脉的控制力不足，而非不知道怎么做。
说白了。
如今的他都能够负责一定程度上的云麓壁的修缮工作了。
这也是乾坤意境的强大之处，包罗天地万象，无论学什么都能纳入自身，其他的话人就算掌握五行土灵意境，没有个三年五载，都很难初步掌握玄元戊土阵的奥妙。
只不过弄明白了玄元戊土阵，也使得陈牧后续再参悟这阵法，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经验值可得了，是以闲暇之余，他便屹立在城壁之上，感悟沙暴天象。
“陈真传！北二十七关隘求援！”
忽然有传讯官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向着陈牧汇报。
“嗯。”
陈牧视线仍在望向远处沙漠中的那一片片尘暴，但下一刻整个人就陡然消失在原地，一步踏出跨越二三十丈，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
北二十七关隘。
位于关隘的正前方，云麓壁之上，就见诸多披甲军卒手持长矛，立于上方，其中还混杂有不少灵玄峰弟子，以及两位灵玄峰执事，尽皆面色凝重。
而在众人的前方，就见一波尘沙滚滚而来，已经离得不远，伴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煌煌天威，俨然在这等天象变幻之下，纵然武者亦为蝼蚁，毫无抗衡之力。
尘沙之中。
隐约可见不少妖物，种类杂七杂八。
“好多妖物……”
沈琳手提一剑，目光凝重的看着沙暴，道：“五阶妖物至少两三头，里面或许还有更多，这可有些棘手。”
她没有把握单独应付一头五阶妖物，缠斗都很难，虽说有两位执事及时赶来，但面对这一波攻势，没有六腑境的护法坐镇，终究是心中难以安定。
令狐尚站在一旁低语道：“求援已发出去了，我们这里距离总关不算很远，只要总关那边的护法们不是全都出去了，就肯定来得及。”
“希望……嗯？”
沈琳话未说完，忽的余光一瞥，就见远处一道人影沿着云麓壁而来，前一刻还在极远之处，下一刻就已经来到了近前，再一个闪身，已出现在众人前方。
令狐尚反应很快，立刻冲着来人一礼：“陈师兄！”
“陈师兄。”
沈琳也很快反应过来，两颊微红的一礼。
陈牧竟然来的这么快，莫非是因为知道她在北二十七关隘么？
“非常之时，不必多礼。”
陈牧神色平静的开口，对沈琳的样子倒也没有在意，他灵玄峰也生活了一年半，灵玄峰门下见到他就微微脸红甚至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师妹也不止一个，他已经十分习惯。
过去的他只是小地方的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或者就是顶着高官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让人敬畏居多，但七玄宗这种宗门之地到底不同一些，更倾向于江湖，他这位真传师兄，不仅天资卓绝，也英姿勃发，若是没有一些爱慕的师妹，那才很不合理。
“来了！”
而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位灵玄峰执事忽的沉声开口。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见滚滚尘沙已接近了云麓壁下方，很快就汹涌而起，让整个关隘陷入了风沙之中，同时一头头妖物伴随着风沙而来，沿着云麓壁向上攀爬。
云麓壁高约百丈，这不是随便一跃就能上来的高度，哪怕如今的陈牧全力一跃，也就数十丈距离，这还只是直线上，想要跃高那是更难。
“御！”
有统兵的将帅发出低喝的声音。
但见一排排士卒，各自论起长枪，迎着那些即将攀爬上来的妖物怒刺下去。
尽管诸多妖物实力都强横，其中不乏三阶乃至四阶，而这些兵卒不过练肉境界，但攀登云麓壁不光费力，还要承受内部的地脉威压，堪堪跃上来时吃上一矛，哪怕躯体强韧无法被刺穿，也是一下子难以为继，重新跌落下去。
不过。
其中也有比较善于攀爬的四阶妖物，沿着云麓壁几次纵跃，就强行翻越上来，巨口一张，就有长满倒刺的舌头席卷过来，向着距离最近的一位女弟子缠绕过去。
“哼。”
距离最近的一位灵玄峰执事冷哼一声，手中剑光一挥一扫，就生生将那舌头斩断，解救下女弟子之后，又是一剑，将这头四阶妖物毙杀于剑下。
女弟子一时有些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正要向那位执事道谢时，忽然身侧的云麓壁下方传来一声沉闷低吼，一股汹涌妖力汇聚，裹挟起一股流沙，向着她整个人喷涌而来，当头盖落，要将她卷落下去。
“当心！”
距离最近的令狐尚和沈琳齐声开口，一左一右两柄剑斜斩过来，堪堪将那股流沙截住，随后迎向了攀上城墙的那头五阶妖蜥。
女弟子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踉跄退后了两步，忽的上方尘沙之中，沙浪一下子破开，一头状似沙鹰的妖鸟从上而下，体型庞大，双翼展开足有近一丈，巨大的利爪直接落向她，属于五阶妖物的可怖气息爆发，要将她直接抓走。
接连三次遭遇致命威胁，刘滢一时有些发傻，半是震慑于妖威，半是念头转不过来，一时连提剑反抗都做不到，但眼看那妖鸟利爪就要将她拿捏时。
嗡！！
一股无形的威压荡漾开来，令方圆数丈之内的沙暴戛然凝固，连同那头体型庞大的妖鹰，也是凝固在了半空中，就这么静止在刘滢的头顶，巨爪离她仅有不到一尺！
陈牧一步出现在她旁边，抬手向着空中虚虚一握，乾天之力汇聚挤压，砰的一下，将那头妖鹰生生的捏成一团，然后随手扔在旁边。
“你怎么回事？”
陈牧看了刘滢一眼。
这个师妹是伤天害理了吗？所有的妖物都奔着她一个人去。
“陈，陈师兄……”
刘滢仍然傻傻的站在那里。
陈牧眉头微蹙，忽然冲着她伸出手，一下子探入她怀中，从她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只看了一眼，就随手将玉瓶捏碎，往云麓壁下方一扔。
霎时间云麓壁下方一片混乱，传来阵阵妖物的嘶吼声。
“谁让你带着迷迭香的？”
陈牧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师妹不是伤天害理，而是有点犯傻。
不过这会儿也没兴趣过多理会，将那个玉瓶扔了之后，他便沿着云麓壁一路向前，时不时的出手一掌，灭杀一头攀登上来的四阶妖物或五阶大妖。
整个人所到之处，基本没有一合之敌，乾天之力封镇之下，五阶之下的妖物面对他甚至连动弹都做不到，纵然是五阶妖物，想要挣扎也很困难，基本也是弹指间灭杀。
纵然是一般的六腑境存在，灭杀五阶妖物都不像他这般容易，毕竟混乱风沙之中，许多五阶妖物也能躲闪逃窜，依仗天势支撑个一两下也不难，可在陈牧面前，这些妖物所能凭依的天势完全没有任何效用。
“这就是乾天意境……”
沈琳看着陈牧所到之处，无论四阶还是五阶妖物都是拍馅饼般一掌一个，心中也是一片波澜起伏，她因为没跟上陈牧，来的最晚，但来了之后就听说了陈牧已练成乾天意境的事情，只是先前一直都没亲眼见到，如今一见，心中还是震撼不已。
“不知道陈师兄和周师兄，现在孰强孰弱。”
她心中喃喃一声。
有陈牧的出手，这一处关隘的沙灾自是毫无危机，仅仅不到一刻钟，风沙之中的妖物就已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这还是陈牧没有对境界太低的妖物下手，专门留给灵玄峰弟子磨砺的缘故，否则还能屠戮的更快。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风沙也渐渐消止下来。
“我再去检查一番，你等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陈牧见风沙渐止，冲着令狐尚等人吩咐一声，接着便一步踏出，离开了云麓壁，向着风沙之中而去，只见滚滚黄沙在他脚底凝聚成一块块沙石，短暂承载他的脚步后，又一块块的溃散，而他几步落下，便已消失在遮云蔽日的尘沙之间。
妖物能借尘沙之力，他自然也是可以的，没有凭依的情况下他无法做到遁空，哪怕将巽风意境激发到极致也不行，但在掌握乾天意境的情况下，在风沙之中，却可以凭借乾天意境和艮山意境，利用风沙来短暂滞空。
这也是他在这些日子的战斗中学会的手段。
众多灵玄峰弟子，看着陈牧一步步踏空而上，俱都面露仰慕之色。
“陈师兄竟然能够御空……”
“是乾天之力和艮山之力吧，借助风沙之势。”
令狐尚在一旁开口，他眼眸中也一样有着少许敬畏之色，道：“陈师兄不光练成了乾天意境，连艮山意境都练到第二步了。”
沈琳目送陈牧的背影消失，仿佛想起什么般，道：“新秀谱一年新发一次，陈师兄练成乾天意境，下一次新发，多半就能进前十了吧。”
令狐尚点点头，道：“周师兄上次是第九，陈师兄如今应当也差不多。”
“嗯。”
沈琳又转过头看向陈牧消失的方向。
……
踏、踏、踏、
陈牧在风沙之中一步步踏空向上，不多时就已来到比云麓壁更高之处，这里尘沙渐渐稀薄，逐渐难以承载他滞空，他停下脚步，先是目光掠过一眼下方，继而又透过尘沙，往远处的沙漠深处望去。
利用尘沙，他能短时间到达比云麓壁更高之处，在这里离天穹更近，既能俯瞰云麓壁，也能更近的感受天象变化。
又过了一会儿。
尘沙逐渐散开，陈牧也无法滞留天穹，从上空一步步落回云麓关，并往总关返回。
“不知我什么时候能真正御空。”
陈牧略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天穹。
武者想要御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自身体魄强横，自然也更沉重，以陈牧如今的能力，踏水而行不难，但踏空还是做不到。
据他所知，唯有武道宗师，掌握比较高深的巽风意境后，才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御空，但速度远不如在地面上，除了用来展现宗师的气派之外，并无太多实际用途。
北二十七关隘距离总关不算远。
大约也就三十多里路程。
片刻后。
陈牧便已接近了总关。
但他的神色却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一边沿着城关而走，一边远远的看向远处的沙漠，就看到远方的天穹此时都变得有些漆黑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压抑，同时可见一片滚滚的尘暴，似在逐步的吞噬着周边的其他风沙，渐渐要凝聚成一股。
待陈牧抵达总关之时，就见夏侯焱、楚景涑、孟丹云等人，几乎都已汇聚总关。
“陈师弟。”
夏侯焱看到回来的陈牧，目光凝重的冲着陈牧道：“天象有异，半日之内必有一场大灾，我等需得联手以对了。”
沙灾之中，袭击云麓关的风沙那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其中弱一些的，又没多少妖物夹杂的，基本毫无威胁，都不必理会，云麓关本身就能挡住。
但其中最强的那一类风暴，许多磨皮练肉境的士卒，甚至都无法在城关上立足，就连易筋境的武者都很难稳住身形，而往往其中也都有大量的妖物。
“撑过这一轮，此次沙灾应当也就过的七七八八了。”
楚景涑站在一旁说道：“到时候沙漠中的地脉之力也会变弱，我等可以联手在沙漠外围探索一番，说不定能收获不少有用的天地灵物。”
夏侯焱摇头道：“不说那些，还是先准备应付这一轮沙灾吧，普通士卒都要在城关内避难，唯有锻骨境以上能负责驻守，我已经将各处人马都往这边调来了……诸位师弟也都要小心一些，在这沙暴中可能遭到两三头以上的六阶妖物袭击，若情况不对就暂且退到云麓壁的背面。”
夏侯焱冲着众人说道。
云麓壁最大的作用不是抵挡妖物，而是阻挡沙暴的来袭，使得后方始终保持在一片相对安定的环境中。
一旦在沙暴中遇险，就可以暂时撤到云麓壁的后方，前方的沙暴就是再猛恶，云麓壁之下都是一片较为安宁的地带，妖物即便越过了云麓壁，下来之后也失去了风沙的天势，就会变得容易对付的多。
“只要没有七阶的妖王出现，六阶大妖对我等威胁俱都不大。”
楚景涑神色平静的道。
在场的只有孟丹云实力稍弱一些，但也是迈入六腑境的存在，纵然面对两三头六阶大妖，打不过也至少有能力退走，至于七阶妖王……那太少见了。
“若遇到七阶妖王，那就暂且退走，他们智慧很高，不会轻易越过云麓关的。”
夏侯焱说道。
这时总关内已经明显可见的涌动起来，许多兵卒纷纷都在指挥下，躲进一个个建筑乃至通道之中暂时退避，而来到云麓壁上的，则都是些锻骨境之上的校尉，乃至七玄宗的内门弟子，包括诸多执事也都被调派过来。
而随着总关这边聚集的人数渐渐增多，从各处人手增援过来，远处那黑压压的尘沙一片片翻涌之后，终于渐渐形成了仿若海啸一般的沙浪，并向着总关方向而来。
沙暴尚未冲击过来，便已隐约可见许多黑影，皆是一头头妖物。
其中更有体型看起来极为庞大的，隐藏在沙暴后方，看不清具体样貌，混乱而汹涌的妖威与沙暴的天地之威混合到一起，尚未临近总关，便已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但这个时候，脚下那高耸百丈的云麓关，又好似成为了屹立不倒的山峦，给人以一种强烈的支撑之感，使得面对那汹涌而来的煌煌天威，也能与之抗衡。
屹立在最前方的陈牧，凝视着那汹涌而来的沙暴，一时间心神似沉浸在天地之间。
沙暴。
云麓关。
随着那排山倒海般的沙暴汹涌而来，就仿佛是乾天与坤地的碰撞，而他就屹立在这乾天和坤地的中心，感受着一边的煌煌天威，一边的厚重地势。
“这，就是乾坤。”
他心中喃喃低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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