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便是归宿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离崇此话一落，离落略微地垂下眉眼。船舱中昏暗的灯火下，仿佛空气凝滞了一般，开始陷入低迷而无声的万物静寂。冉子晚安然熟睡着，不知花期黑石上的等候，更不知远赴骊山要面临的抉择。

　　日月星辰辗转轮回，沧海洪潮起起落落。海上行船的两月里，时光荏苒。冉子晚在昏睡之中，在离崇离落二人的护佑之下，终是抵达了传说中的骊山。

　　“师兄……到了！”离落从甲板上一跃而起攀附在了桅杆之上，眺望着远处的一片无垠的苍绿。

　　离落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姿势不曾一变，像是习惯了月余以来在船舱之上，吹海风望日月。对于骊山不似离落那般欣喜，却也不是那般沉闷。他只是那样儒雅地落坐在原处，眉眼淡漠之间……让人觉得一切是那般的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到无丝毫情绪，淡漠的近乎无谓！

　　“数月飘零沧海，还真是想念骊山的故地……呵呵……”离落张开双臂，显得及其愉悦。

　　海岸边早已迎候多时的骊山弟子各个精神抖擞的望着海上归来的行船，翘首以盼。离崇也已经起身，看向岸边的眸色不由得多了一丝温度。出海数日，不过是为了一人尔！骊山上下也都盼着他们最小的师妹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归骊山。外面世界再如何凌乱不休，在骊山却是一片世外净土。因而大多数来骊山修习的子弟，入了骊山便甚少远行！此处便是故里，便是归宿。

　　“掌门师兄，是否唤醒晚儿师妹？”离落望着岸边，多了几分欢喜。若说这世上哪一处可以让他有如此强烈的归属之感，便只有骊山。骊山上不仅有他敬爱的恩师，更有无数个他独自仰望的日夜。尽管平素里，因为离落自身的孤傲，使得骊山的众多师兄弟对其敬而远之……可十数年下来，之于骊山苍翠，百鸟鸣啼，离落早已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愫！

　　“还有段距离，且等到了上阕宫再唤醒她也不迟！”离崇回过身，望了一眼船舱。此处离海岸边还有一段距离，若是此时唤醒冉子晚……他不敢保证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会否纵身跳下深海，执拗的奔赴云山！

　　“也是！若是这丫头转醒！说不定还真的…会跳下去！”离落倒是怅然的笑了起来，尽管离崇给人的感觉总是深不可测，四海非深。可在冉子晚的事情上，离崇的心思却总是明显的挂在眉宇之间。若是对于旁人，之于离落先前的一问。离崇定然会清淡的点点头，不会十分放在心上！而这个人不是旁人，却是冉子晚。骊山上最是横行霸道，惹人怜爱的小师妹！之于冉子晚的聪慧，早年间他便领教过。只是如今出行，看着冉子晚决然地只身犯险出现在雪域之上……离落看到了这个小小女子的执拗，一种不达云山不罢休的固执！而这种执拗似曾相识，他能感同身受！

　　恭迎掌门师兄，离落公子……一声声的恭迎之音响彻海岸……

　　“掌门师兄？”一身素色衣袍的谢韫奔赴上前，眼中尽是望着离崇的缱绻。她在此处等待多时，等着他们归来……一别数月，她无数次的来到海岸边，望着无垠的沧海默默祈祷：“掌门师兄一路可还平顺，韫儿……实在挂心！”

　　“晚儿还在船上，有劳韫师妹率领众师妹将她送去师父面前！”离崇别过头，看似无视的掠过谢韫关切的眼眸。

　　“……”谢韫一时间语塞，她竟然忘了离崇此行出海的目的。她也曾望着沧海，遐想再次与冉子晚携手赏梅的景象。从前在骊山之上，她的心事也只曾与冉子晚说起过。在谢韫的眼中，冉子晚是她最可心的妹妹……却不单单只有同门之谊，更似姐妹般亲昵。

　　“必定是女儿之身……”谢韫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分毫不差的落到离崇的眼底，只是……他说过他早已心再无分身。

　　“是……掌门师兄！”谢韫微微颔首，早已不复先前那般神色。而是招呼身后的骊山女弟子，转身朝着船舱缓步走去。

　　在整个骊山，所有的弟子都尊谢韫为骊山这一代的大师姐，她才华横溢，及笄之年便已经掌管了骊山坐下缥缈峰……正如离崇弱冠之年便已是骊元钦定的骊山掌门一般……之于骊山的众弟子，只有敬佩和仰慕！

　　离落站在一旁远远的望着站在离崇身边拘谨的谢韫，她还是那般的在意他！也只有在离崇面前，谢韫看上去才会有些许女儿情长。在谢韫转身的一瞬间，他分明望见其眸底闪过的一丝哑然：“师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谢韫微微停下，侧目点了点头。眉眼早已恢复先前处变不惊的眼波，在不似在离崇面前那般姿态。此刻的谢韫是缥缈峰的下一代掌门人选，是众多弟子心中最值得敬重的谢韫师姐。

　　离落挑了挑眉，似乎已经习惯了谢韫此时的姿态。他是习惯了，习惯了那个只有在离崇面前才会有三分不同颜色的谢韫。谢韫之后便脚步清浅地上了船，撩开帘幕……才看到软榻上一身粗布麻衣的冉子晚！倾城的容颜掩映在麻布粗帛之间，看上去更加的凝白似雪。瘦弱的身子蜷缩在软榻的一侧，看上去睡得及其安稳。谢韫止住众人，自己亲自上前。玉手抚上冉子晚光洁的额前：“好在掌门师兄手下留了情……来人，把小师妹扶起来带到师叔面前！”

　　“师叔仿佛还未出关！”一个缥缈峰的弟子回禀道：“怕是还要等上两三个时辰才会出墟罐！”

　　“那……便将小师妹送去上阕宫！”谢韫怜爱地看了一眼冉子晚熟睡的容颜，心底流出一丝不忍：“慢着……先带她到掌门师兄跟前，先解了穴位才好！”

　　“喏！”缥缈峰的女弟子皆低首俯身称是，接着便轻手轻脚的扶着冉子晚走出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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